《梁祝》、《西厢》和《牡丹亭》被禁,使得京都不少人心中对朝廷,对曹家积攒了无数的怨气。
但只禁了数天,人们便惊讶的发现,各大书铺之中,这三本书又被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售卖了。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书坊老板同时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和朝廷对着干,仔细询问之后,才得知这三本书已经被从禁书中剔除了出来,同时被剔除的,还有之前封禁的其他作者的几本存有争议的书籍。
据小道消息透露,连宫中的妃子都在看《梁祝》、《西厢》和《牡丹》,梁祝被禁,她们看不到结局,心痒难耐,于是向当今天子吹了枕边风,天子查明真相之后,知道这三本书是被人有心人故意禁掉的,当即便下令,将之解禁,托《梁祝》之福,之前被禁的几本书籍,也被放了出来......
这显然是一巴掌抽在了曹家的脸上,百姓们不知曹家人的心情如何,纷纷涌入书铺抢购。
以前只是听闻《梁祝》之名,却是从来都没有看过,被禁之后,反而对此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朝廷禁书封书如此随意,天知道官老爷们什么时候就会反悔,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曹家,刚刚得知消息的曹锦乾还有些难以置信,问道:“陛下亲自下令解禁?”
他根本想不通,一国天子,每日要处理多少国家大事,竟然会主动下旨解禁几本禁书?
“据说,是宫中几位妃子也在看这《梁祝》与《西厢》,淑妃娘娘向陛下提了几句,陛下便将此书解禁了。”一名下人将从外面打听出来的消息告知于他。
曹锦乾沉吟片刻,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那下人退下去之后,曹锦乾转头看着自己的兄长,问道:“陛下先是削了朝阳县令,此次科举,又削弱了礼部稽考的权力,如今又将这《梁祝》等解禁,陛下对我曹家的不满,真的到了这等境地?”
“我也没想到,陛下竟会亲自下旨。”
曹锦程目光望向窗外,喃喃道:“到底是走错了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啊!”
曹锦乾心中憋闷,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茶水,依旧没有气消。
那《梁祝》的作者李清照,一开始便将曹家推入了火坑,后来他们虽然通过曹家的影响力禁了此书,但京中对曹家的骂声反而更高。这点儿倒是当初大意了!
此事若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京都从来不缺新鲜事,百姓很快就会忘记《梁祝》,被新鲜的事物吸引。
谁想到,陛下忽然解禁此书,这无疑是又一次将曹家推到了人前。
一巴掌接连一巴掌的抽在曹家脸上,让他们彻底成为了京都的笑话,曹锦程一拳砸在桌上,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李清照......”
......
诸葛飞走在街上,看到各大书坊将《梁祝》等书明摆着出来售卖,心道夏皇还是挺讲究的,看了自己的书,第二天就下令将三本全都解禁了。
王映月陪在他身边,小声问道:“相公打算什么时候将几本书最后那几卷刊印出来?”
“短期内不了”
诸葛飞摇了摇头,曹家说不定就盯着奇文轩等他出现呢,反正买宅子的钱已经够了,再多印几卷,也就是多赚些银钱而已,观察几日,确保安全了才可再次行动。
某处书坊门口,几名年轻人聚在一起交谈。
“《梁祝》都解禁了,这最后两卷,什么时候才印?”
“不知道啊,直到现在,那“李清照”还没有出现呢!”
“还有西厢记也只剩七卷了,牡丹亭也剩七卷,大家都看了一大半甚至快看完了,结果没有了”
“你们说,三本书,尤其是梁祝,只差两卷了,不会就这么结束吧?”
“怎么可能,李清照如果不将《梁祝》写完,我就咒他生儿子没有小吉吉!”
“挖坑不填,做出这种败人品的事情,还想娶老婆?恐怕连婚房都还没有吧!”
“就是,这种不良作者怎能讨到老婆,就算讨到老婆也定是不会让他上床的,他要是没有将最后的两卷拿出来,我就咒他天天晚上硬起不来!”
......
听着众人的议论,诸葛飞脚步顿住,转头看着王晚晴,诚挚说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尽快刊印,毕竟有这么多读者都在等着,我不能对不起他们的期望......”
......
“邹掌柜,这《梁祝》都已经解禁了,你还不将后两卷拿出来,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要多少钱你就直说吧,别这么吊大家胃口!”
“就是,没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吗!”
“再不拿出来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书坊”
......
奇文轩,邹掌柜刚刚走出店铺,就被人堵在外面。
他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大声道:“大家听我说,《梁祝》、《西厢》和《牡丹》的稿子,当初已经被官差搜去销毁了,我正在想尽办法联系李清照公子,大家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大家的!”
他心中既着急又无奈,那位李清照李公子,每次和他见面,都是带着斗篷,他只知道他是个男人,而且年纪不是很大,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对方不来找他,他是决计找不到对方的。
就在他心中焦急时,一个孩童手里举着一个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将一个包袱递给他,说道:“叔叔,这是一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罢,他便举着糖葫芦,飞快的跑开。
邹掌柜怔怔的接过包袱,打开之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大步向书坊里面走去。
不多时,奇文轩之外便挂起了牌子。
即日起,奇文轩将继续刊印《梁祝》、《西厢》和《牡丹亭》后续内容,价格不变,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欲订从速!
奇文轩对面的一家书坊,有两人看到木牌上的内容,面色一变,快步走进奇文轩,不多时,又走出来,茫然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李清照没来?”
“那他们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禀报!”
......
《梁祝》的最后一卷,已经在昨天刊印完毕,无疑又在京都引发了一波热潮。
据说奇文轩的伙计和工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加刊加印,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
诸葛飞能够理解邹掌柜为什么这么拼命,夏国可没有版权法,也没有正版盗版的概念,奇文轩比其他书坊的优势,就是那三五天的先手优势。
一旦等到别的书坊反应过来,也排版刊印出同样的内容,奇文轩失去了先手优势,也不能独占市场,自然会被别人分去利润。
尤其是那些有实力的大书坊,在以最快的时间推出插画版,精装版之后,奇文轩便连最后一丝优势都没有了。
大街上
“好不容易期盼到了梁祝最后一卷,居然是这种结局,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却双双亡命化蝶”
“结局的确令人惋惜啊,但是我却觉得如此更加唯美呢,也不知道西厢和牡丹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我赌还是悲惨的结局”
“我赌是终成眷属结局”
“听说西厢的结局大同赌场设盘了,截止最后三卷前封盘,走,咱们也去压一压结局”
......
诸葛飞这几天出门的次数略少,毕竟会试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就算他自己没有什么压力,却也不能在家里表现的太过浪荡。
毕竟除了黑丝监督自己喝药外,小靓兰儿和王晚晴三人通常是组团监督自己学习。
吃过晚饭,他便借着消食的理由,和许六安一起出去。
邹掌柜刚刚从奇文轩回到家里,准备吃完晚饭之后,便再去书坊里盯一会儿。
虽说十倍的工钱,那些家伙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偷懒的,但亲眼看着他们干活,他心中才能踏实点。
他刚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一道头戴斗笠的人影坐在墙头。
他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便惊讶道:“李公子,你怎么来了!”
诸葛飞从墙上跳下来,邹掌柜立刻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说,进来说!”
进屋之后,他便看着诸葛飞,提醒道:“公子这些日子千万要小心,万万不能接近奇文轩,那里有人在找你,我担心他们会对公子不利。”
诸葛飞点了点头,看着他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邹掌柜怔了怔,马上道:“我马上给您准备银票,后续我们还打算再出精装版的《梁祝》,应该还会再赚一些,所以这次,我该多给您一倍的银票,《西厢》和《牡丹》还没有刊印完毕,要不下次,我还将银票放在老地方,到时候您让人去取?”
“也好”
诸葛飞挥了挥手,说道:“这三本书到结局正常的稿费我收了,因为我需要用钱,至于以后精装版的利润就不用分我了,你自己留着吧,毕竟这几本书,也给你带来了些麻烦......”
“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
邹掌柜摇了摇头,说道:“这都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我们做生意,说一就是一,就算您不要,我也得给啊!”
他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大箱子,说道:“要不是那些书坊,我们能赚的更多,像万卷楼书香阁那些个不要脸的,刊印我们的书就算了,还找枪手写艳情版的,在后院建黑作坊偷偷刊印,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黑透了心......”
带插画精装版的销量其实才是最好的,京都的各大书坊,都会暗地里刊印一些言情版,虽然不能明面上售卖,但有些黑市,只有行内人知道。
至于像奇文轩这样的中等书坊,还没有开黑作坊的实力。
和奇文轩的合作,差不多就到此了结了,过程中是让他担了一些风险,但回报也是惊人的。毕竟后续等到科举完毕之后,诸葛飞打算自己开一个书坊,当然,有功名在身,不好直接经商,到时候可以蛊惑赵芳寻在京都开一家书坊,大家商量着分账,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诸葛飞又得了后续稿费的一大笔银子,悄然离去。
......
吃早饭的时候,王汉升放下筷子,看着诸葛飞,说道:“会试没有几天了,后面这些天,你不要再看新的东西,温故复习,查漏补缺即可。”
诸葛飞看过的东西,是漏不掉也缺不了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王汉升站起身,说道:“晚上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陈诺然给他和几女夹了口菜,才看着王汉升,问道:“又有差事了?”
王汉升点了点头,说道:“朝廷前些日子虽解禁了一些书,但对于其他书籍却更加严格了,严令各大县衙,彻查私下刊印言情插画的书坊,只是这些黑作坊都隐藏的很深,不好寻找。”
黑作坊隐藏的深,不好寻找是真的,但恐怕还有一部分原因,与县衙的衙役有关。
这些人生在京都长在京都,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会找不到区区几个黑作坊?
一来是便宜岳父大人新官上任,威信不足,在县衙中的威严,怕是还比不过朝阳县丞,衙差们消极怠工,应付差事而已。
二来是那些书坊能在京都开下去,暗地里刊印插画书,这么久都不出事,和衙门里的某些人自然有些关系,有些衙差,定也是从中收受了好处的。
诸葛飞在心里叹了口气,连这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无法施行,岳父大人想要坐稳朝阳县令的位置,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有些大的书坊,会在后院建造一个黑作坊,专门刊印晦涩书籍,放在黑市上售出高价,比如万卷楼、书香阁之类的,朝廷搜查的时候,往往只搜查他们开在人前的作坊,却不会去后院......”
王汉升愣了一下,问道:“竟有此事?”
“我也是无意听别人说的”
......
三月初,新任朝阳县令派人查封了包括万卷楼和书香阁在内的五家书坊,从它们后院的黑作坊中搜出了大量的朝廷违禁品,一时间,街头双手踹在怀中,鬼鬼祟祟的人影少了许多。
朝廷搜查禁书已有数次,数次无果。万卷楼和书香阁几家书坊的查封,在小范围内,还是起了一些波澜,这也是这位新任朝阳县令首次走进众人的眼中。
自《梁祝》开始,到这几家大型书坊的查封,朝廷的禁书风波到此为止,人们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到来的会试上。
当诸葛飞发现王映月和诸葛靓都变的紧张,连兰儿甚至赵芳寻都不在他眼前晃的时候,时间已是三月初二。
此时距离会试,只余三天。
今年的会试和往年有所不同,天子直到二月底,才宣布了这次会试的主考,乃是一位大学士。
主考的委任,不仅在时间上比历届推迟了半个多月,人选上也是近些年首创。
往年会试均由礼部主持,主考一般也在礼部选择,上数三届科举,礼部尚书曹锦程两次担任主考,此次陛下舍弃礼部,选择了一位大学士主考,实在是出乎了百官的预料。
大学士地位虽然崇高,但却无甚实权,一般只在天子身边充当顾问之职,学识自然渊博,可充当主考,还是头一次。
此外,此次的同考协考以及几位考官,礼部官员人数也比历届有所降低,天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心血来潮,必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次科举的变动,自然也不会是一时起意。
仔细想想,科举之前,朝阳县令被换,礼部实权被削,想的再远一些,陛下将那有严重影射之嫌的《梁祝》等解禁,是不是也有什么别的深意,莫非是表达了他对朝堂上目前某种局势的不满?
圣心难测,也无人敢测,只是心中难免会提起几分警惕,朝堂上的变动,不会影响大局,殃及的,往往是他们这些小鱼。
......
会试开始的前两天,夏侯淳拎了两坛好酒送给老乞丐,说是考试之前要放松放松,拉着诸葛飞许六安去颐香苑大吃了一顿。
饭桌上
夏侯淳:“白漂兄,最近怎么很少见你了?”
许六安:“王大人刚到县衙,很多工作要做的,最近在查封黑作坊......”
夏侯淳玩味道:“我怎么听说有个和白漂兄长的很像的人偷偷和尚书千金约会......”
诸葛飞也看向许六安,同意的点了点头。
许六安脸色微红的道:“谣言,纯属谣言”
夏侯淳正色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白漂兄,当初瑞王和靖王都想与贾尚书结姻修好,却都被拒。你..”人家堂堂亲王想与之结亲都被拒了,你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快想屁吃呢?夏侯淳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诸葛飞插话道:“倾囊兄言过了,这儿女情事,在我看来,不可全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此相好,交往相处并无不可....”
许六安听言点了点头,这种自由平等的思想在他接触诸葛飞后就已经深受他的影响。
夏侯淳白了诸葛飞一眼,那眼神儿明显就是:“你个二插的赘婿有什么底气说这话?”
老乞丐终于将手里的鸡腿啃完了,滋溜了一口酒道:“小安子,我支持你,爱情吗,就跟啃鸡腿是一样的,管他是山鸡还是凤凰,啃到嘴里就是自己的...”
......
诸葛飞顺便和夏侯淳提了下他要在京都买宅子的事情,第二天便有更专业的牙人找上门,带他去看了几座府邸。
看过之后,诸葛飞才知道,原来这些牙人手里都会存有几座好宅子,只不过平日里不会轻易拿出来。
他挑了一座无论是位置还是格局都较为喜欢满意的,当即便付了全款,拿到了房契和地契。
夏侯小公爷在京都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宅子的价格足足比市价低了一成。
这倒是为诸葛飞省下了购置家具的钱,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拥有的第一座真正属于自己的宅子,到时候,所有的家具都要买新的,他还打算将宅子重新翻修装饰一下。
邹掌柜那里后续的稿费也已全部到位,这些都是小意思。
当然,装修这些活都是考试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诸葛靓兰儿王晚晴跟着他走进这座宅子,小靓疑惑的看着他,问道:“大宝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诸葛飞买下这座宅子,有一部分是为了他自己,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小靓和兰儿。
虽然陈诺然待兰儿和小靓都很好,王晚晴也和她亲如一家人,但到底是寄人篱下,比不上在自己的家里自由。而且兰儿也因为自持身份的原因很是放不开,住到这里就算是真正的主人了!
王晚晴看着他,同样面带疑惑。
诸葛飞握着她们的手,将三把钥匙放在她们手里,看着两朵如花一朵还是花骨朵的三女猥.琐的笑着说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