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和宋小芳约好了去沧澜河边去玩,诸葛飞本来想陪着去的,但还未走出门,就遇到了宫里来的传旨宦官。他只好嘱咐好老乞丐,一定要监护好二人,不可让她们私自下水。
夏皇宣召他,应该是为了联姻筹备的事情,诸葛飞跟随那宦官走进大殿的时候,发现瑞王和靖王都在,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人,是他在琼林宴上见过一次的齐王。
殿内还有一道身影,站在三王的对面,这是一位中年男子,体态微胖,看上去颇为和善,而且怎么看都有一丝熟悉的影子。
且从他身上穿着的朝服来看,竟也是一位王爷。
夏皇眼神示意他先等在一旁,目光望向那中年男子,问道:“泊文,你觉得明儿和晏儿,谁更适合迎娶燕国飞华郡主?”
诸葛飞知道了,这位是晋王,名赵立功,字泊文,是夏皇一母同胞的弟弟,分封在外的一个闲散王爷,诸葛飞之所以听过他,是因为他是华容郡主的父亲。
夏皇话音落下,靖王和瑞王的目光同时望向晋王。
晋王抬起头,笑了笑,说道:“皇兄,靖王与瑞王都是我夏国皇子,而这飞华郡主,却只是燕国誉王之女,论身份,似乎并不合适啊。”
“誉王在燕国,几乎已经执掌大燕朝政,他的女儿虽是郡主,但郡主变成公主,也只需燕皇的一道圣旨而已,况且......”
夏皇语气顿了顿,说道:“或许连那一道圣旨也不需要呢。”
夏皇思考了片刻,目光又望向齐王赵匡济。
齐王抬头看着他,怔了怔,说道:“父王,儿臣已经有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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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和瑞王哪个没有王妃?
“朕又没说让你娶,朕是让你说......”
夏皇看着他,最终摆了摆手,说道:“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燕皇没有公主,这位飞华郡主便是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嫁到我们夏国,只是她到底要嫁给谁呢......”
他目光望向殿内的角落,说道:“诸葛飞!”
诸葛飞愣了一下,立刻开口道:“陛下,臣也已经成亲了,就算臣同意,臣的三位娘子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夏皇的思想很危险,莫名其妙的要让他娶李姑娘,别说小靓和晚晴不会同意,就连兰儿和赵灵燕恐怕都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他和李心澜的感情,也还没有到那一步...
不过,他是皇帝,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道理,如果他真的逼迫自己这么做,他也抗拒不了,到时候他应该怎么办?是娶呢?还是娶呢?这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夏皇看着他,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几个......”
他伸手指了指晋王齐王和诸葛飞欲言又止,他也知道这仨人不想当面得罪瑞王或者靖王,都在和稀泥呢!
夏皇无奈又挥了挥手,说道:“朕若是指定一人,倒显得朕偏袒不公,不如就让飞华郡主自己选择吧。”
古来只有皇帝随便选择一位公主嫁出去的,却极少有让公主自己选择夫婿的,但夏燕两国本就是用以交换的政治联姻,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夏皇这次召他进宫,便是吩咐这件事情的。
此次出使燕国,他这位送婚使,除了护送公主之外,还要担负起提亲的重任,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联姻一事,瑞王和靖王谁也没有争过谁,竟然让那飞华郡主自己选,这,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把控的了,众人不欢而散。
诸葛飞和齐王一同走出大殿,齐王转头看了看他,笑道:“此去燕国,路途遥远,诸葛大人肩负重任,可要多多保重啊。”
诸葛飞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齐王殿下关心。”
他和齐王并不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寒暄了一句,他便自顾自的走下台阶,径直离去。
晋王从殿内走出来,站在齐王身边,看着诸葛飞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位状元郎,也是难得的聪明人。”
“皇叔说的是哪里话。”
齐王两只手掺在袖子里,耸了耸肩,说道:“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古来才有几个,可并不是死读书就可以的。”
晋王看着他,脸上笑容和煦,问道:“据说那飞华郡主生的倾国倾城,能文善武,又是摄政王之女,地位尊崇,你..不打算争一争吗?”
“饶了我吧......”
齐王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且不说两位皇兄那里过不过的去,我家王妃那里我也无法解释,王叔你这不是害我吗?”
晋王哈哈一笑,说道:“身为皇室子弟,居然惧内成这样,府中除了王妃,一位侧妃都没有,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齐王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世人常说不以五十步笑百步,王叔怎么有脸笑起我来了?您不怕人笑话,可敢将刚才的话当着齐王妃的面前再说一遍?”
晋王闻言大怒道:“小崽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大没小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
诸葛飞走出宫的时候,心中不由暗叹,当朝皇帝遇到大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优柔寡断啊。
不过他这次的优柔寡断,倒是正合诸葛飞的意,送婚与求亲的大权全在他的手中,不知道回去以后,瑞王又要暗中送什么礼物。
他原以为夏皇向燕国求亲,只是为了使得两国的联系更加紧密,但今日在大殿上夏皇说的几句寓意不清的话,却让他明白了夏皇的真正用意。
燕国皇室的情形,看来要远比夏国还要复杂。
燕皇命不久矣,太子无能且无德,偏偏朝堂上又有一位德才兼备,能力突出,万众归心的摄政王,燕皇驾崩之后,这皇位还不一定落在谁手里呢。
燕国太子上位自然好,如果上位的是誉王,那么这次联姻就没有了意义,甚至还会让赵曼柔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若是双方相互联姻都成功的话,无论是燕国太子上位,还是誉王上位,对于夏国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无论燕国未来如何,夏国怎么都不亏,这才是夏皇打的如意算盘。
为了国家的利益,可以牺牲掉亲生女儿的幸福乃至于性命,这怕才是帝王的本性。
诸葛飞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赵曼柔,她只需要当一个嘤嘤嘤的傻白甜就好。
他将这些思绪暂时压下,路过翰林院,看到有人从院内走出来。
此时早已过了下衙时间,想不到翰林院居然还有人加班到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宋世美。
宋世美既是户部侍郎,又兼着侍读学士,所以他平日里有两个衙门可以选择,作为礼部郎中兼侍读学士的诸葛飞也是一样。
“宋大人留步。”
想到一件事情,诸葛飞开口叫住他。
宋世美回过头,诸葛飞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递过去,说道:“这是小芳忘在我家的,宋大人帮她带回去。”
萧萧和宋小芳本来是要去水边玩的,担心将香包丢了,就让诸葛飞先收着,既然遇到了宋世美,正好让他捎回去。
宋世美接过香包,随口问了一句:“陛下召见?”
诸葛飞点了点头。
宋世美将香包收起来,问道:“刚才看到瑞王靖王和齐王都过去了,说的应该是求亲燕国飞华郡主一事吧,陛下将这差事交给你了?”
诸葛飞其实不太想和宋世美说话,虽然他很喜欢宋小芳,但却不喜欢她这个阴谋腹黑的老爹。
诸葛飞点点头。
“陛下对你倒是信任。”
宋世美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你主动要求进入礼部,费尽心思当上送婚使,千里迢迢的从京都到燕国,应该不止是想要送公主出嫁吧?”
诸葛飞脚步顿住,问道:“宋大人想要说什么?”
宋世美站在宫门口,说道:“年轻人,还是要知道天高地厚的好,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的,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只会自取灭亡。”
他说完便缓步的向着宫外走去。
诸葛飞沉默片刻,开口道:“看来,宋大人当年,正是因为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才会在翰林院中蹉跎十几年,才能厚积薄发,一朝顿悟,才能能入主户部,叱咤朝堂呢!”
宋世美的脚步停下,不知想起了什么,缩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
诸葛飞从他身旁走过时,脚步再次顿住,开口问道:“如果再给宋大人一次机会,你当年是选择不知天高地厚,还是选择懂利害,知进退,十四年后成为现在的你呢?”
他没有等宋世美回答,便直接离去,消失在街道拥挤的人流中。
宋世美站在原地许久,袖中紧握的拳头才缓缓的松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诸葛飞走在街上,一颗心却没有前两天那么放松。
他听的出来,宋世美是在提醒他,牵扯到两国的利益,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虽然他信心充足,但在临走之前,也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心中想着某些事情,路过街边某处时,忽然听到身旁的店铺之内传来一声巨响。
他转头望去,见到有几名伙计从街边药铺内惊慌的跑出来。
一名壮汉从药铺内大步走出,一只手抱着一名女童,另一只手拎着一把杀猪刀,大怒道:“庸医,拿命来!”
看着那壮汉,诸葛飞站在街上,表情错愕。
大汉三十岁多的年纪,怀里的女童面无血色,手中的杀猪刀泛着寒光。
“光天化日,京都街头,竟敢行凶!”
有药铺伙计领着一群衙役跑过来,一捕快腰刀出鞘,遥遥指着他,大声道:“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大汉面色平静,将手中的杀猪刀拎起来。
“还敢拒捕!”
那捕快神色一变,挥手道:“把他拿下!”
“慢着!”
诸葛飞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来,就岳父大人县衙里的那些班底,除了许六安,其他人根本不够孙屠夫几刀砍的。
那捕快回头看着他,惊诧道:“诸葛大人,这......”
“都把兵器收起来。”
诸葛飞走上前,看着孙屠夫怀里的女童,问道:“宝宝她怎么了?”
“诸公子?”
......
诸葛府。
太医丞何攀和李太医令等人都被诸葛飞叫来了,李太医将手指从床上女童的手腕上收回来,捋了捋胡须,说道:“若是再晚上几天,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啊。”
诸葛飞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说道:“我这里还有一颗益气补血丹,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李太医接过盒子看了看,赞叹道:“早听说孙神医的益气补血丹乃是夺天地造化的灵药,只是孙神医行踪缥缈,难得一见,想不到诸葛大人这里居然会有一颗。”
说完他便将之重新递给诸葛飞,说道:“虚不受补,这颗益气补血丹对她有害无益,诸葛曹大人还是收起来吧,我会为这小姑娘开一些温和些的药,让她慢慢调养......”
何攀和李太医令走后,宋小芳和王晚晴就围了过来,在诸城,孙屠夫忙的时候,名叫孙宝宝的小姑娘就经常围在她们的屁股后面转悠。
诸葛飞看着孙屠夫,问道:“前辈怎么来这里了?”
“半个月前,宝宝生病了,贾神医不知去了哪里,诸城其他的大夫治不了,我想着京都神医多,就关了铺子,带她来京都看看。”
“前辈,您说贾神医不在回春堂了么?那他去了哪里?”难道有仇家杀上了门,师傅他跑路了?诸葛飞顿时有点担心!
孙屠夫并不知道他和贾神医的关系,轻叹道:“不知为何回春堂关门了,贾神医也不知所踪#,有人说贾神医也学那孙神医去云游了,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前辈带着宝宝一路劳顿,受累了!”
“你也别叫我前辈,叫我老孙就好。”
孙屠夫将背上的一个大包袱丢在地上,诸葛飞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包袱散开,露出了一堆金银珠宝。
诸葛飞看着地上的东西,诧异道:“这是......”
孙屠夫挥了挥手道:“来的路上,顺手端了几个山贼窝,凑凑药钱。”
从诸城到京都路上的山贼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
如今的诸葛飞,对于这个世界武者的实力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也更加清楚,孙屠夫当初的那一刀,有着怎样的威力。
如果以他眼前还没‘攀’过去的那三座‘高山’来比喻,赵灵燕和孙屠夫的差距,应该还差好几个林青黛和李雪姬。
孙屠夫看着他,说道:“这次多亏你了......”
诸葛飞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况且宝宝也叫我哥哥,我当然不能丢下她不管。”
武功再高,遇到生老病死这些事情,也都无能为力,相比而言,老乞丐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不仅武功高强,还懂算命,懂蛊术毒术,从他给萧萧调配药膳药浴来看,他怕是在医术上也有不浅的造诣,当真是技多不压身,可谓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哟,杀猪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老乞丐老乞丐就到,诸葛飞话音刚落,他便从门外探出头,看着孙屠夫,惊喜道:“过来陪老夫喝酒!”
王晚晴和小靓兰儿她们在房间里陪着宝宝,老乞丐和孙屠夫蹲在院子里喝酒吃肉,诸葛飞坐在亭中,继续思考刚才的事情。
宋小芳的爹给他提了个醒,对于这件风险不小的事情,无论做多少周全的准备都是不为过的。
如今距离出发的日子最多只有一个月,他也应该早早的做些准备了。
萧萧站在院子里,看着沉思的诸葛飞,想了想,走到角落里,看着老乞丐,小声道:“师父。”
老乞丐看着她,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指着她,对孙屠夫介绍道:“这是老夫新收的徒儿,怎么样?”
孙屠夫看了看她,点头道:“很不错。”
“什么叫很不错?”
老乞丐皱起眉头,说道:“老夫的徒儿,根骨奇佳,百年难遇,最多十年,就能超过你,再有二十年,超越老夫也不是问题!”
萧萧看着他,小声说道:“师父,我有话想对你说。”
老乞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孙屠夫,一脚将他踹远,说道:“没听到我徒儿说有话要对我说吗,你离远点......”
???
说完他才眯起眼睛看着萧萧,说道:“乖徒儿,什么事情,说吧。”
萧萧攥着袖子,说道:“哥哥这次出门,要走很远很远,好久才会回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我想让师父保护哥哥。”
“那小子机灵的很,哪里会让自己遇到危险......”
老乞丐皱了皱眉,说道:“老夫还想着接下来好好教你武功呢......”
萧萧握着拳头,说道:“可是哥哥要走那么久,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我,我想和哥哥一起去。”
“好好好......”
老乞丐连忙道:“你在家好好待着,师父去就是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我的乖徒儿怎么就对他那么好......”
亭内,诸葛飞看着老乞丐,诧异道:“你要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