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夕阳一线间,灯火未阑珊。

“诸兄,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兄无需多想,没什么意思,你认为美丽的风景,也许在别人看来,不值一脱...”

“诸兄不愧是是读书人,说的话都这么富有哲理,让人心生佩服。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诸葛飞:“那你还是别问了”

许六安:“??不,我要问,不问我心里不舒服”

“许兄请说”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怡春院和蕾儿?你不是因为患了离魂症不记得先前的事儿了么?”许六安带着审视加疑惑的表情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那蕾儿是旧识吧?”诸葛飞露出了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儿。

“你是诈那个徐员外?难怪我觉得那个蕾儿似乎并不认识你,仿佛第一次见到你一般。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怡春院的蕾儿的?”

“直觉,这个要你自己去体会。否则你永远也只是个县衙里的捕快”诸葛飞说完四十五度望天,一袭白袍在夕阳中映衬出金色。

望着那装逼的身影,许六安想明白了,从二人进入徐员外家里后那女人就跟在徐员外身边,再加上当她听到鸡官儿的事情后那关注的眼神儿,再想到刚从县衙离开的那孤独的背影。那女人也并非姑爷口中说的那样是个完全不惜有情郎的薄情之人,她心里应该多少也是有鸡官儿的。否则定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去给鸡官儿求情!

哎!

因为这次偷鸡案的快速审结,是徐员外放弃了对被告人的指控,并且愿意赔偿给鸡官儿一百两银子,这都快够给蕾儿赎身了。

只是作为交换条件,许六安和诸葛飞放弃了对徐员外的栽赃陷害他人及打骂内人的指控罪名。

只是为了避免杨玉垒事后会做出傻事,二人将该案的实情及蕾儿已被徐员外赎身纳妾的事儿告诉了他,鸡官儿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一幕,所以并未表示出过激的痛苦和行为,只是一个人拿了银票后选择默默的离开。

许六安:“诸兄,这次你将功劳都算在了我身上,要不我做东请公子,咱们去吃个晚饭?”

诸葛飞:“不用”

许六安:“勾栏听曲儿?”

诸葛飞:“不用”

许六安:“要不怡春院里走一波?虽然蕾儿不在了,但听说里面还有小蕊小璐什么的也不错。白天那老乞丐侮辱轻蔑我俩,咱们晚上必须要证明下自己。”

说完许捕头露出一丝略带挑衅的眼神儿。就像在问:你敢不敢?

???

怡春院?

小蕊小璐?

白天的那半个时辰是不是给你撸飘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居然敢挑衅我?

“好,那就怡春院吧,今晚吃住就在那了,你带银子了么?”诸葛飞眯着眼睛问道。

....

装大了,看到诸葛飞那真要去的架势,许六安怂了,无他,唯穷耳。

“咳咳..算了吧,万一大人知道我带姑爷去怡春院,小子的差事怕是到头了。而且姑爷还要回去喝药,咱们就此别过”

许六安抱了个拳,转身潇洒离去,没有给诸葛飞任何挽留的机会,一点儿也不尴尬。

诶诶,别走啊。怡春院的小璐我是真的想认识认识呢。

看着许六安狼狈逃离的背影,诸葛飞会心一笑,摇摇头道:“有点意思”。

其实现在已经不用每顿都吃药了,毕竟只是用来辅助练功的。而且根据师傅说,自己的锻体已经小有所成,哪怕不借助那药,一样可以炼,当然,有药配合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诸葛飞秉承现代理念坚信过犹不及,所以适当的停停那个药未必没有好处,毕竟现在整天跟兰儿混在一起,吃了药不练功的话会更难受。

这时候已经酉时了,是晚饭点了。但是诸葛飞并不饿,因为在不刻意去修炼焚天决和炼气诀的情况下,身体的消耗似乎并不多,而且自从吸收了那七彩的灵气后,感觉似乎对食物都降低了依赖。就连睡眠都变得少了。

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赵府,他也没有进去,而是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行。

路过一个食铺,随手买了几个包子,分别用荷叶包好,提在手中。

一个胡同旁

“陈大狗,赵二蛋,刚出来没两天就又皮子痒了是吧?”

“许捕头,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敢了”

诸葛飞诧异的看向巷子里,两个膀大腰圆的地痞被许六安放倒在地,正用刀指着呢。旁边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少年。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许六安抬头看见了诸葛飞,因为已经傍晚,又是巷子里,所以有些黑了。

“大宝兄不用回去喝药的么?”

???

“一顿不喝不妨事儿,这两位?”诸葛飞疑惑问道。

“此二人常年混迹街头,欺凌弱小。将人家孩子堵在巷子里索要钱财,真真是可恶至极”说着又踹了一脚。

话说这诸城县治安也就一般般,不光要饭的多,地痞流氓也真不少。就眼前这俩人可以说是县府大牢的常客,但是吧,人家也不干啥杀人放火的大事儿,就是没事偷点抢点。大不了被抓住关一阵又放出来,所以县衙对这类人也是很头疼。

这事儿诸葛飞也没什么想法,自己的便宜岳丈王汉升也提到过,哪怕就是上次抓到的那个横跨几州诈骗的假道士,罪行也并非多严重,听说差不多也就关个一年半载的罚些银子就能出来。

对此诸葛飞也无力吐槽,因为这里的法制只要你不是直接害人性命,不拐卖儿童,一般的偷盗谋财其实罪过并不大,这就导致犯罪成本低廉,再加上生活所迫,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以身犯法。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三息时间,抓紧跑,否则本捕头定要捉拿你们去大牢。一..”许六安将刀归鞘,数了起来。

???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地上的二人瞬间起身,一溜烟的向着巷子深处跑去,转眼就没影了。

那速度,诸葛飞看着都一愣,想必这种人的身手也不会太差吧?就如同自己一般...

三息已过,许六安并未追上去。

“多谢大人相救”,男孩说完冲着许六安躬身一揖。

“下次他们再欺负你就到县衙找我,我保证看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男孩儿点点头,冲着诸葛飞也简单一揖,转身离去。

“为什么放了他们?”诸葛飞不解的问道。

“县衙的大牢里地方不够用啊,而且抓他们进去不要吃粮食的么?再说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给县府里添负担了”许六安语重心长的说道。

诸葛飞对他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儿,的确,看刚刚那孩子也应该没受什么伤害,估计被许六安碰到了,也顶多算是抢劫未遂。而且他一个小小的捕快不光怀有仁慈之心,更能够从大的方面为县衙考虑,可以说很难得了。

光今天就看到这家伙拔刀不下五次,动作行云流水,逼格十足,一看就是有不错的功夫在身啊。

诸葛飞忽然问道:“你和赵灵燕谁更厉害?”

许六安疑惑道:“你说的是王大人的好友赵泊川家的千金?”

诸葛飞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那自己认为很吊的黑丝,似乎并没有被这个世俗的小捕快放在眼里。

一个小捕快都能无视她,由此可见,你太清府天娇又如何?一踢再踢之辱,日后必报!

“正是她,此女武功极高”

“这个小人可比不了,虽然小子不才,但是自认在这俗世里也是拿的出手的,只是据说...诸兄你那大夫人..咳咳..那赵府千金可是师从仙家门派,咱个自然是比不了的”

......

夕阳一线间,灯火未阑珊。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边聊着又走到了另一个巷口。

角落里,一个老乞丐靠在墙上,几名孩童围在他的身边。

老乞丐手里拿着几本残破不全的薄册,在几名孩童眼前晃了晃,说道:“老夫看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我这里有几本秘籍,你们稍加练习,就能打通任督二脉,成为这世间少有的高手,这种好东西,我只五个大钱卖给你们,怎么样?”

还真是缘分,又见面了!

诸葛飞现在当然已经知道,这老乞丐虽是一个高手,但也是一个老骗子,上次还让他在兰儿那里丢人了,且偷鸡案刚刚放过他。那几天就连王晚晴和赵灵燕都提醒过他,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总是想着什么神神仙仙的。

只是你这种高人,为什么总是欺骗孩子?难道这几个孩子真的资质不凡?又或是这只是你这怪癖高手的怪癖嗜好?

旁边的许六安也露出诧异之色,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老家伙。

二人的目光扫过老乞丐,便走进了巷子。

巷子里的乞丐见他俩进来,立刻来了精神。

“二位大人,咱们又见面了”老乞丐说完热切的看着诸葛飞手里的荷叶包。

“大家过来”诸葛飞热情道。

几名乞丐从旁边的地上起来,立刻围拢了过来。

诸葛飞将用荷叶包着的几个包子分给他们,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几名乞丐接过包子,为首的一人笑了笑,说道:“公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让人打听,只要有那小乞丐的消息,我立马就通知您!”

小乞丐还是没有消息,诸葛飞已经习惯,表示无碍。

许六安一直站在诸葛飞身后,看着他和这些乞丐颇为熟络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很快又恢复平静。

“公子的包子买少了,我还没吃晚饭呢”老乞丐埋怨道。

“老人家还用得着吃饭么?白天的鸡吃一顿都能顶三天了吧”诸葛飞悻悻道。

“公子哪里话?那烤鸡再香,也顶不了三天啊!要不公子先花百十文钱买两本书?我自己去买几个包子吃!”

???

诸葛飞嘴角抽了抽,百十文钱得买多少个包子?你胃口真好!假装没听见!

许六安随手拿过老乞丐手里的书,这质地和内容跟白天的一比差远了,根本没有让人想看下去的冲动,但是想到老家伙的身手,还是拿出了二十文钱道:“老人家的这两本书我买了”。

“那就谢过大人了”

老乞丐高兴的将二十文钱揣了起来,转头看向诸葛飞道:“公子别忘了答应我的鸡”说完又拿出两本书向身边的孩子走去...

看到如此行事的老乞丐,二人无奈摇摇头。

当诸葛飞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轻叹了口气。

虽然他已经拜托衙门里的人给自己留意了,但这些乞丐对于诸城更加熟悉,能起到的作用也更大,然而这些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想必...他应该是离开这里了。

诸葛飞站在巷口,忽然有怒骂的声音从刚才的地方传了出来。

“老东西,又来骗小孩子的钱!”

“诶呀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再敢骗我家孩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

几个男子对墙角的老乞丐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拉着自家孩子,扬长而去。

老乞丐拍了拍身上的土,将那几本薄册收起来,摇头道:“不识货啊,不识货...”

他扶着墙站起来,看到巷口那正注视自己的两个年轻人。

他二人的表情皆有一丝鄙视,更多的是不解!

他想了想,上前几步,说道:“二位大人,我看你们真的是骨骼惊奇,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我这里还有有几本终极的武学秘籍,二两银子一本卖给你们,如何?”

如此高手,竟然如此锲而不舍!诸葛飞终究被感动了...

诸葛飞刚才买包子还剩下一块碎银子,随手扔给他,说道:“拿去再吃个鸡)吧,答应你的鸡两到三天后回春堂门口给你尝尝,以后别再以骗小孩子为乐了,何必呢!”

老乞丐接过碎银子,摇头道:“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的,我又没有强卖,怎么能叫骗呢?”

难道是我没看穿?

难道是我笑你太疯癫?

诸葛飞没空和他在这里掰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等一下!”

老乞丐在身后叫住了他。

诸葛飞转过身,老乞丐将手里的几本薄册递了过来,说道:“鸡是鸡,这可是你花钱买的。”

想不到这老乞丐竟如此有原则,“好。”

这时,那老乞丐却是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诧异道:“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啊?”

废话,今天白天不是才见过么?

诸葛飞心中一动,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老乞丐思索一番,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异色,难以置信道:“你以前可是这县城里的一霸呢”

诸葛飞一颗心猛地一跳,强自镇定道:“你说什么?”

“就是大地痞大流氓,可是这气质不像啊!难道贾青囊那庸医真的有妙手回春之术?”老乞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疑惑的摇着头。

诸葛飞想了想,看着他说道:“老人家,前些日子,晚辈受了伤,忘记了很多事情,如果您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晚辈会多给您一只烧鸡以作报答”

老乞丐诧异道:“你?也失忆了?”

诸葛飞点了点头。

老者又问道:“你还记得你原来在这城里收过乞丐的保护费么?”

诸葛飞摇了摇头。跟乞丐收保护费?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老头:“你还记得你以前不是个好人么?”

????

诸葛飞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个坏人”

老者想了想,又问道:“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诸葛飞继续摇头。

“原来和我一样...”老乞丐轻声嘀咕道。

“那你欠我的十两银子的事情也忘了?”

“......”

老者思忖了片刻,忽然抓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师伯啊,你从小父母双亡,是我把你拉扯长大的...”

你特么有骗人牛逼症吧?这也骗的出口?你骗我欠你十两银子我都可以认,毕竟师父那还挂着一百两呢,十两不多。可是......

不过,你这个师伯我认了!

“师伯在上,请收下侄儿的膝盖”,男子说完躬身一揖到底,极为坦诚。

????

“咳咳...好侄儿,其实你也不算我拉扯大的,就是在你小的时候师伯接济过你们一家...”老家伙编不下去了,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还不要脸,居然顺杆爬。

“师伯的接济之恩,侄儿莫不敢忘,记得两日后去回春堂门口等我,让师伯尝尝侄儿的鸡”

“好说,好说”

旁边的许六安都看呆了,你们俩在玩儿什么泥巴?这就成亲戚了?

不过一个脑袋有病,一个疯疯癫癫都要饭了,许捕快想想倒是释然了。

又寒暄两句,诸葛飞不死心的问了些关于小乞丐的事情,两人与老乞丐各自离去。

他从那老乞丐的嘴里到底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老乞丐表示未曾见过他说的那个小乞丐。

路上,有些沉默。

诸葛飞看着许六安,问道:“太华县衙,你有熟悉的人吗?”

汀州四城,诸城东面就是太华县,离的很近。甚至从诸城县去太华县衙比去下面的一些乡镇都要近。

据说诸家村就离太华县城更近,且根据便宜老丈人说,最近汀州的行政区域有重新划分调整的意思,可能诸家村会划给太华县,几个村级地域行政划给就近的县府,这属于常规操作,只是这里面多少有汀州刺史的影子,各方面拿捏你,无外乎是。

而且乞讨的话肯定更倾向去人多的地方,西原在西,银川在北,再往西北就是西域燕国和草原了,可不是乞讨的好去处。其他郡县都离诸城路途较远,如果是自己换地方乞讨的话更倾向于东进走路途更近的太华。

所以若是小乞丐离开诸城另去他城的话,太华当是最大可能。

若是能动用两方官衙的力量,再找人,机会当会更大一些。

许六安摇了摇头,说道:“王大人和太华县令早年有怨,这些年并无往来。”

诸葛飞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叹了口气,说道:“先回去吧。”

太华县衙。

一名衙役对站在衙门口的脸色略显苍白的麻衣粗布的女子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就是没有,要找你也去诸城县找,来太华找什么...”

女子身着布裙,裙角打着补丁,面容憔悴,好似刚刚大病一场。

她面色略有苍白的看着那衙役,小声道:“大人,诸城县小女子也去过了,并没有,有人说前一阵在太华县里见过他。什么时候有他的消息,请您一定告诉我...”

那衙役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不忍,说道:“好吧好吧,他叫什么名字来的了?你再说一遍,有消息了我会捎信到诸家村告诉你的。”

“谢谢大人”

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急忙道:“他叫诸葛飞,诸城诸家村人...”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天下之大,焉知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许...”

“不会的,大郎他不会的...”女子忽然眼睛发红,看向衙役。

衙役心里一哆嗦,忙劝慰道:“我想说或许人家去了京城过了好日子也说不定呢,姑娘,莫要执着误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