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贺濯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走在夜晚的校园里,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而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所以你真不准备扔掉它吗?”突然,贺濯听见了蒋雨晶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发现蒋雨晶正并排着走在自己右边。

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肯定啊,我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请喝奶茶,我肯定要收藏起来啊。”

诶?自己明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声音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了呢?贺濯刚想着,就感觉一阵让人眩晕的感觉席卷而来,这是一种炽热焦躁的冲动,在这凉爽秋日的夜晚,贺濯更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有那么夸张吗,以后又不是不请你喝了,你要喝我肯定会请你的呀,如果我有钱的话。”蒋雨晶开心地笑出了声。

贺濯才发现自己左手里小心地握着一个空的奶茶杯,他没有理由地知晓这是运动会的小卖部里的奶茶,可奇怪的是,运动会不是还灭开吗?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贺濯疑惑地向蒋雨晶看去,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目光只能聚焦在蒋雨晶身上,而她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撕裂一般,树木的棕色,道路的灰色,泥土的暗黄,各种颜色融合成一团旋涡,让贺濯耳晕目眩。

“话说,今天同学们的反应也太大了,我们不就QQ换了个情头吗,又不是在一起了。”贺濯再次不受控制地开口了。

而蒋雨晶没有回话,氛围突然冷清起来。

贺濯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在看一部电影,自己莫名其妙地带入了视角,自己无法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但是自己又能感受到主角内心的紧张,或者说,骚动?

“话说,我们都换了情头了......”

“嗯?”

“我就是说,我们已经换了情头了,那个......”蒋雨晶突然用越来越小的声音把话说一半,然后戛然而止,贺濯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这种感觉有点像坐过山车时将要冲刺的一刹那,真的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对下一秒既期待又恐惧。

“我就是说......”

“等一下,我扔个垃圾。”贺濯突然快速地说出这句话,将口袋里的废纸拿出来,快步走到右边偏离校园主干道的小路边的垃圾桶前,将纸扔了进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感觉蒋雨晶要说什么,但是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但是蒋雨晶会说什么呢?自己完全没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可是这一天莫名其妙地来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穿越了么?自己在睁开眼睛之前在干什么?

一阵温热的触感从手指传来,贺濯转过头,发现蒋雨晶就在自己身后,她抓住了贺濯拿着空奶茶杯的那只手。

“这个也扔了吧,我以后还会给你买奶茶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收......”

贺濯话说到一半愣住了,蒋雨晶的手慢慢地向上移着,从最初几根手指的误触变成了抓住贺濯的手腕。

蒋雨晶把头低了下去,贺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时间仿佛静止。

“我刚刚其实想说,我们情头都换了,不如就像他们起哄的一样,在一起吧。”

天空云朵暗色的轮廓变幻莫测,却在这个时候应景地在月亮周围打了个弯,各自散去,月光的余晖透过路边树叶的缝隙倾洒下来,蒋雨晶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贺濯,尽管她的脸红扑扑的,尽管贺濯感觉她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尽管她的眼睛里好像有点眼泪在充斥。

自己到底为什么觉得蒋雨晶是个好女孩的呢?是她每天上课都很认真吗?是她每天作业都按时完成吗?是她会给我塞零食吗?是她哪怕熬夜也要规划好第二天的目标吗?是她发呆的样子很可爱吗?是她走路时有时文静有时直接外八霸气侧露吗?是因为她会告诉我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吗?是她在QQ上发疯说让我喊她姐姐吗?是她上课会偷偷回头看我妈?还是说这一切都没有理由?

贺濯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很多很多,但是时间收束回现实的时候,月光在蒋雨晶脸上流动,贺濯只是觉得快要窒息了。

她不是很美的女孩,但在这一刻,在贺濯眼中,在月光下,她就是。

“我也喜欢你。”贺濯说完这句话,反手抓住了蒋雨晶的手,稍稍用力,将蒋雨晶拉到了自己面前。

蒋雨晶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贺濯,脸变得更红了,但是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我刚刚说得不明不白的,在一起跟喜欢你其实是一个意思的。”蒋雨晶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哼哼着,“贺濯,耳朵凑过来。”

没有犹豫,贺濯低头将自己的耳朵靠近蒋雨晶。

“我也喜欢你,贺濯,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两个月不到,但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在我回头看向你那天。”

贺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下一秒,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贺濯再次睁开眼,他赶忙抬起头向右边看去,发现徐志远正看着语文课本出神。

自己是睡着了吗?刚刚那些都是梦吗?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贺濯依旧记得所有的细节,他甚至还可以嗅到一丝夜晚潮湿泥土特有的气味,就是那种清凉的水汽带来的自然的味道。

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吧,贺濯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么接下来,贺濯,你来念一下这句诗。”邵燃老师突然看向贺濯,点了他的名。

贺濯不慌不忙地拿过徐志远的语文书,徐志远也快速地指了一下诗的位置。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读得很好,站着。”

邵燃说罢,笑声此起彼伏。

“我没叫醒你是因为感觉你确实需要休息,你刚刚上课几乎是一下子倒了下去的。”徐志远嘴唇不动,漏了一条缝,用极小的声音跟贺濯说道。

贺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么再请一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这句诗。蒋雨晶,你来。”

蒋雨晶迅速站了起来,顿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她体态轻盈、语声娇软的形象,我分明又从好梦中见到了。我仿佛听到她在对我说:长夜多寂寞呀,你这薄情郎怎么会知道呢?春天才刚开头,却早已被我的相思情怀染遍了。”

“很好,翻译的很到位,请坐。”

贺濯看见蒋雨晶坐下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中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一份深意。

贺濯感觉有一根线在自己面前逐渐明晰,但当自己伸手去触摸时,它又马上消失不见。

“贺濯,春困是常有的,但现在是秋天了,你别跟我说你作为哺乳动物要冬眠奥。”

笑声再次此起彼伏。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么?贺濯笑了笑,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单纯是自己做春梦了吧,这证明自己还是正常的年轻小伙,对女同学有点幻想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反而说明了自己很健康嘛。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在贺濯被允许坐下后,蒋雨晶轻轻地诵读着诗的后半部分,而那根透明的线也渐渐明了,线的一头在蒋雨晶的手中,而另一头,却悄悄地向贺濯延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