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营内依旧留有五千多的军卒,陈东自己都感觉吃力不少。
王五等人大都是只能上阵搏杀,对于管理也只是照着陈东的吩咐做,有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有点强人所难。
之所以强迫众人识字,也是想让他们多学一些,眼界能够开阔一些。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想要活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要登上高位,改天换地,何其艰难,这条路上还有数不清的劫难在等着陈东。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只要有足够的人站在一起,就能撼动这座名叫天下的大山。
前车之鉴近在眼前,陈东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可以看见别人忠诚度的系统,这样做起事来也能事半功倍。
可惜他来了半年,尝试过无数次,都没有系统降临,最后不甘的骂了几声才作罢。
陈东并没有觉得打赢了几场战斗就心存侥幸,没有人比亲自指挥战斗的他更加了解其中的凶险。
当然也是他综合自己的实力,得出的最佳结论。
人在弱小的时候,往往喜欢铤而走险,因为这是代价最小的博弈。
这是想要快速往上爬的唯一捷径,时间不等人,陈东迫切的想要改变现状。
北面的后金还在虎视眈眈,陈东带兵打起这些流贼都困难重重,不敢想象之后要是对上后金兵,他能不能顶得住。
按照陈东训练的方法,用来对付普通的流贼能够占到上风,在面对流贼精锐的时候,很可能会伤亡惨重。
这次就是现实的教训,只一战就直接损失近千人,这么打下去再厚的家底儿都能打没。
崇祯九年,正月底。
寿州城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流贼的尸体,还有丢弃的盔甲兵器。
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流贼没有攻下寿州就被追过来的祖宽军大败,留下的伤员更是被祖家军一一解决掉。
城外平原上,大量的百姓辅兵正在搬运着战场上的尸体,打扫战场。
中军营帐内,祖宽、祖克勇、杨世恩、罗岱等众将领分列两旁而坐。
卢象升神色忧愁,满脸的疲倦之色。
高迎祥带着一众流贼想回去河南,卢象升带着手下的大军追杀几十里,不想让对方走的这般轻松。
这场战斗虽然官军获胜,但官军同样损失不小,尤其是现在粮草匮乏。
之前想要把流贼毕其功于一役,是他异想天开了,但最后杀败流贼,让其人数锐减,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朱龙桥大战,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定,带着手底下的天雄军,身先士卒,无数的军卒看在眼里。
手下的将领更是个个冲杀在前,在李自成没有攻破防御的时候,直接大败高迎祥部。
高迎祥率部西逃,李自成见状同样开始往西逃跑,并没有跟闯王走一条路线。
“这次有劳诸位了,流贼的目的已经很明确,要回河南。”
“我在河南已经做出安排,这次势必要把流贼消灭。”
卢象升向在座的诸位传达着自己的想法。
“总督,一路追击流贼,我手下伤亡不小。”
“陈游击正好受伤可以休养一些日子,把他的部众掉拨过来,我保证让流贼走不出河南。”
祖宽之前听闻陈东受伤,部众既然向南撤退,正在前线追击的他顿时不乐意了。
之前陈东坑掉他一半的兵马,这次说是什么都得给他找点麻烦。
“陈东……”卢象升想起他收到的一封信。
卢象升没有见过陈东本人,但对这人的观感十分的好,他是第一个响应他号召,不乱抢不乱杀的将军。
尤其是听说陈东还花钱从百姓手上买粮,虽然有些强迫的意思在里面,但这已经是将军里的独一份。
之前曾设计逼迫流贼头领蝎子块投降,救出祖家军,这次更是率领手下的人拖住北边的一股流贼,更是直接火烧高迎祥的老营。
这次能够大败流贼,陈东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这份功劳不小,他都已经一五一十汇报上去。
这种爱冒险的性子,也只有在年轻人身上才能看到。
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陈东跟祖家军之间的矛盾,虽然他心底偏向陈东,但不好在明面上表露出来。
大家聚在一起,都是为消灭流贼,一些磕磕碰碰难免会有,他只能尽量在各方之间周旋。
“总督,郧阳府来信!”
中军帐外一个亲兵走进来,递上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封,交给卢象升的近卫。
“呈上来。”
卢象升伸手接过,直接拆来火漆,定睛从头看到尾,脸色逐渐变的难看。
张献忠带领着大股流贼在郧阳府地带,容不得他忽视,如今流贼躲进山里休养,还跟当地官员有所牵扯。
卢象升放下书信,缓缓闭上双眼,握紧双拳道:“着陈东带人去光化县,配合秦翼明总兵,守卫湖广地区。”
“总督,如今流贼都在河南,让他湖广做什么。”
“不知卢总督跟这陈东什么关系,这么偏袒于他。”祖宽闻听军令,脸色难看,怒道。
眼看着卢总督就要答应,如今从被一封信给搅合了,他怎肯轻易罢休。
卢象升这分明是在针对他,偏袒陈东那小子。
“我跟他面都没见过一次,能有什么关系。”
“把他调去湖广是因为进山的张献忠部,郧阳是三省的门户,紧靠秦总兵防备张献忠足够,可要是陕西、河南的流贼都汇聚回去呢?”
“你可敢担保襄阳无事?”
卢象升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这么被当面质问也是罕见的面露怒容,质问对方。
祖宽见卢象升有些生气,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这样的场合下,他当然不会认错,只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了别处。
别搞笑了,这种事情他怎么担保,流贼整年的四处流窜,哪个猜的中他们会往哪跑。
尤其是湖广这个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此地连接三省,流贼不往那边跑才叫奇怪。
祖宽即便是对流贼了解不是很多,但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应下。
“祖宽你领兵轻装赶往归德,务必截住流贼。”
“其余各军随我继续追击流贼。”
卢象升调整好心态,下达了几道军令。
祖宽这人虽勇猛无双,但他并不喜欢,全因他全无顾忌,放纵手下。
袁崇焕前车之鉴,他不得不多思虑,一个总兵的分量并不低,哪怕他身为总督,也不能随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