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结果还是擅自决定了呢。抱歉,#%/...”
构成世物的界限已模糊,赤色染过的天空与建筑逐渐被黑色代替。用尽全数力气还是未能拉动嘴唇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理性正在被走马灯吞蚀。我知道,那黑暗的尽头意味着什么,是下一世人生的起始,崭新的未来,遇见#%/,然后幸福的过完又一生;也许什么也没有,依然死寂。也是我最后一次失约,抱歉...
高楼耸立于两旁,光线透过令人狭窄到窒息的缝隙勉强挤进来,但很快被黄沙吹散,不知所踪。潮湿的地面唯一可辨识的只有淤泥上淡蓝色的发光菌群,沿着道路蔓延。在这条数公里的直线上,少年与少女并肩行进着。他们似乎早已习惯穿行于死亡的城市。昏暗的光照下,随处可见的还有紫色的晶状体,诡异地穿插于建筑之间,犹如植物般肆意生长。
“那个...”清嫩的声音了划破寂静,“要是找到姐姐的话。”声调突然提高,对着少年挤出了笑容,“一定一定,要请我吃喜糖嗷。”
“...嗯。”少年似答非答,眼神游离于手上的定位器与脚下踩着的菌群之间。片刻,只剩靴子踏入泥地的声音如钟摆般回荡于城市,沉重,不安,踌躇,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驻足。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眼前废旧的信号塔,缠绕于钢架之间的线缆大小不一,但都爬到了塔顶,与环境格格不入。
“到了。应该,就在前面。”
少年的目光停留在塔基处,废墟堆砌成的台阶尽头。一辆公交的车壳兀然矗立着,窗户上的玻璃早已不知所踪,用杂乱的木板精心修订着。
“姐...”少女的嘴唇开始颤抖,所有的勇气爆发出的只有半声昵称,无力再往前半步。
少年倒吸了一口气,努力塞住鼻尖的泪,向着公交前进。无数日月的奔波,数不清汗水的追寻,万水千山,只为当初的那个约定。现在,所有的热忱,坚定的信念,彼此的距离,只有短短几步,却感觉十分遥远。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喉间的东西愈发强烈。他踉跄地爬到废墟上,拭去泪水,停留在门口。此刻,那个眼中散发着坚定的希望与梦想的少年又回来了,回到了逐梦的路途。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切都未曾离去。
“哟~终于来了。”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少年定在了原地,“试验终于完成了,几十年的心血被你们见证,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嗯,对。这个声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也是我唯一让我感到厌恶的声音。
“最后几秒,稍等。”
她慵懒地从椅子上爬起来,转向了少年目光的终点——两米高的培养仓。
透过蓝色的液体,少年看见了她的身形。似乎早已没了生气,脊柱已被掏空,各路管子从背后钻入,填满了几乎全身各处,只有部分外皮与剩下的肉体断断续续地连接。随着管子的输入,肢体机械地轻微跳动。
少年被无形的重锤猛地砸向地面,灵魂又堕入了枷锁的深渊。犹如剥离骨肉,双腿摊软在地。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我......#%/
“哼哼~”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她已经是我的了,不再听从于你的任何命令!”
话剧恰到高潮,台下万众鼓掌,被自己满满的成就感淹没。
台上的木偶戏已是离弦之箭无人能挡,所有的人偶皆到戏台,好戏正当开演。
“名为世界的舞台,兼具希望与绝望,爱情与友情的剧目,鄙人为您倾情量身打造。”显然,她早已沉浸于这一幕话剧,接着不失风度地向尘土鞠了一躬。
培养仓内,所有管子回收完毕,躯体开始不协调地活动,宛若一具提线木偶。数秒,四肢对准玻璃猛砸,逐渐配合。随着玻璃的碎裂,蓝色的培养基泄露一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迅速氧化,消散着,一部分的骨架暴露出来,难以辨认出人类的外观。
“来吧,杀了他。”她优雅地欣赏着这一切,亦如观众满怀着对于剧本走向未知的期待,命令着躯体。
少年无法动弹,只是觉得这一切,只愿相信这一切都如她所说,只是剧场,只是剧本。这无聊至极,荒诞至极的话剧应该就此落下帷幕。他闭好了眼睛,接受着这一切。
只是一瞬,躯体就闪到了少年面前,握着刀柄,刀刃划向要害。
“大笨蛋!”
少年在黑暗中没感受到穿透身体的凉意,一股巨大的冲击不得不让他睁开双眼。
“她已经不是姐姐了。”一向调皮的人突然变得如此沉稳,让少年猛然回过神来,“姐姐可不能白死,你也不能让她失望啊...”话音刚落,躯体又扑了过来,她与躯体迅速扭成一团,留出空间给少年思考。
躯体异常强大,超出人体极限的速度,反于常理的动作逻辑,完全处于碾压的优势使妹妹的防御成为了已经竭尽所能的招式。不出十秒便到了极限。
少年仍在踌躇,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尸体。他脑海中收集到的信息太多太多,留给他处理的时间太少太少。片刻前还能感受到的体温,还能感受到的声音,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微乎其微。
刀光再次划至眼前,他本能的后撤与防御,求生欲终于迫使他抽出了刀,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手上的刀在此刻变得万分沉重。通过刀剑向交,少年终于近距离看到了对方的脸庞,不曾如记忆般光滑,半张脸残缺不全,漏出半截头颅,双眼器官虽在,却毫无眼神。双眼仿佛深幽无底,暗处冲出来的枷锁不停地拉着我陷入泥沼,脖子愈发勒紧,我长大嘴巴,试图让肺部吸入空气。四肢开始失去知觉,无法自由操控。一股凉意从心脏处传来,才看到她的刀已经沾满了鲜红的液体。世间一切似乎变得很慢,秒针每跳一步,都得花费上一分钟的时间。这回,刀尖朝我的脖子划来,准确,无误。我无法避开,双手已经瘫软,身体也不听使唤。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我接受了我的无能,再次闭上了眼睛。这次,没有任何人来搭救。呵~,我还在期待什么,无聊的话剧该结束了。我已经能想象到那幅满意的嘴脸,如何讥笑着我如此残酷的落幕。不久,困意袭来,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法睁开。
“...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