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暗恋！

喧嚣的风吹动着江阳的头发，没有清爽，只有滚滚热量。

这年头，交警叔叔还没开始管不戴头盔和电瓶车载人的事情。

许多年后，要是敢不戴头盔，或者载人，被抓到的话，要么罚五元十元，要么就站旁边看十分钟来往车辆，以此作为教育。

同时，还会被登记下车牌号。

如果有屡教不改，屡屡被抓的，那就连人加车一起带回去，去局里看车祸集锦，来点心灵上的震撼吧！

刚开出一小段，便在路边遇到了垃圾桶。

“扔！”

江阳减速停了下来。

“扔了。”

周灵瑜一伸手。

江阳重新加速，开着电瓶车穿梭在非机动车上，风驰电掣，超过身边一辆辆车子。

什么爱玛、帝豹、雅迪……统统不是对手，全部甩在身后。

他屁股下面这辆象神的速度，在出厂的时候，就动了手脚，速度惊人。

这车是梁女士之前开的，自从他上了高中后，梁女士就换了一辆新的，把这辆给他了。

象神这车牌子名气很小，但马力惊人，原因是没有遵守国标规定，为的就是以速度吸引顾客。

这车出来没多久后，厂子便因为违规被查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

江阳这辆象神，基本算是绝版了。

虽然外观已是战损版，但还是不舍得扔掉，换了新电瓶继续开。

“江阳，好像有点快。”

周灵瑜两只手死死抓着两边，身体僵硬，略微紧张。

江阳笑着回道：“这是正常速度。”

他在想，要不要忽然来个急刹车。

以周灵瑜的细枝结硕果，估计会是个很享受的事情。

但又感觉这种行为有点猥琐，太过没品，最终还是没干。

“江阳，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灵瑜有些犹豫地说。

江阳直言：“有话直说，别憋着。”

周灵瑜软糯轻声地问：“反正我们顺路，我是不是可以坐你车回去？”

江阳反问：“坐公交不好吗？有空调吹，凉快舒服。坐我这破车，头顶大太阳，又晒又热。”

说好的高冷校花呢？

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居然还想蹭我车回去？

这可真是人长得美，想的更美！

周灵瑜立马说道：“可是坐公交要花钱啊，能省干嘛不省，没必要浪费一块钱嘛！”

“……”

江阳沉默了。

你是真的牛逼！

好吧，一想周灵瑜的家境，他也确实能理解。

江阳叹息一声，问：“可我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你急不急着回家？”

周灵瑜回道：“也不急。”

“那就坐稳了。”

江阳直接调转方向。

十分钟后，他将车子停在新华路商业街边的树荫下，上了锁。

这年头，偷电瓶车的小贼还是蛮多的。

不过他这辆破车，估计引不起小偷的兴趣，所以安全性遥遥领先于其他同类。

但上锁是习惯，该上还得上。

“来这干嘛？”

周灵瑜左看看，右看看，好奇不已。

“抬头，看上面！”

江阳伸手往上一指。

周灵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了一个由灯带组成的招牌。

OK网吧！

江阳的印象中，后来没几年就迎来了网吧倒闭潮。

这家作为市区元老之一的网吧，也随之倒闭了。

OK网吧两边都是卖衣服的店，网吧楼下是一个很小的门面，大概只有几平方，卖各种吃的东西，诸如生煎、锅贴、茶叶蛋、包子、炒粉之类的。

品种很多，但味道一般。

不过胜在便宜，对于来上网的人，随手买上一点，是不错的选择。

能填饱肚子就行了，省下的钱网吧充一百送一百不香吗？

花一百得两百，嘎嘎香，这波血赚！

周灵瑜不禁说：“来网吧干嘛？这又不是好地方，高中生不应该来网吧的。”

江阳得意地笑：“我们已经毕业了，现在是准大学生，成年人了。”

周灵瑜弱弱回道：“那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又不会打游戏，我自己坐车回家算了。”

“不打游戏，我去赚钱，很快就好。走吧，一起上去。”

江阳说着，钻进门面旁边的一条通道。

“赚钱？”

周灵瑜的眼睛顿时一亮。

赚钱好！

稍稍犹豫后，她跟在了江阳身后。

楼梯窄小，坡度还略微有些陡。

两层阶梯，拐了个弯后，顺利到达二楼，二人的眼前豁然开朗。

网吧面积很大，二楼的好几间屋子都是网吧租下来的。

“开一个小时吧。”

江阳掏出身份证，对着前台的妹子网管说道。

OK网吧还是比较正规的，没有身份证的未成年人不让上网。

另外一个小时的机子也给开，不像有些网吧就比较恶心人，一个小时不开，起步两小时。

妹子网管染着一头金黄色的秀发，身上的黑色短袖胸口是一个大大的骷髅头，脖子间挂着金属饰品，淡蓝色的牛仔裤破着大洞，好几处发白，很潮。

果然是非主流的年代啊！

江阳心中倍感亲切。

其实他也小小的非主流过，之前高一的时候，喜欢看《转角遇到爱》，就学里面那位时间管理大师，留了个类似的发型。

不得不说，确实挺帅。

每次学校检查的时候，他就往厕所里一钻，顺利躲过。

但是没躲过班主任的偷袭，在家长会的时候被点名了。

好在梁女士和江先生总体比较开明的，只动嘴，不动手。

男女混合相声对他痛批一番，让他自个儿去理发店把头发给剪了。

自此以后，江阳就不留长发了，基本都是短碎发。

网管妹子看了一眼江阳，又看了看旁边耷拉着脑袋的周灵瑜。

“就开一台？”

“对。”江阳点了点头。

“嗯，我不用了。”周灵瑜连忙摇头又摆手。

随后，她又伸手去扯江阳的衣角，轻声细语：“你不是说来赚钱吗？”

江阳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灵瑜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网管妹子一边拿着身份证操作，一边嘴上推销：“要充会员吗？会员两块，非会员三块。现在还有暑期充值活动，充多少送多少。”

10年的上网费还是比较便宜的，有些网吧非会员两块钱也能上。

网费的差别，主要在于电脑配置和上网环境。

江阳从身上摸出一张五元钱，递了过去。

“不充了，另外两块给我拿瓶水吧。”

两个硬币揣兜里，不方便，不如用了。

忽然间回到十多年前，没有移动支付的时代，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他印象里，今年年底，支付宝好像推出了二维码支付。

但发展到真正的全民普及，还有个两三年的样子。

“这几个都是两块，要哪个？”

网管妹子起身打开冰箱，指了指农夫山泉，还有易拉罐装的雪碧、可乐等。

“就农夫山泉吧。”

江阳觉得，大夏天还是喝矿泉水好一些。

饮料的话，只会越喝越渴。

网管妹子拿出一瓶农夫山泉，连同身份证一起给江阳。

“身份证后六位是密码，除了包厢之外，其他机子都可以。”

“谢谢。”

江阳接过身份证，然后把矿泉水递给了周灵瑜。

“我不用。”

周灵瑜摇头拒绝。

“让你拿着就拿着！”

江阳直接丢到她手里，转身往里面走去。

周灵瑜只好拿着矿泉水，紧紧跟在他身头。

江阳扫视了一下，网吧的生意不错，前面大半部分都已经坐满了。

不少人正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一股呛人的味道，飘向四周。

江阳加快步伐，往更里面走去。

“哎哟！”

走了没一会儿后，周灵瑜一脑袋撞在了江阳的后背上，叫出声来。

“你干嘛？”

江阳回头一看，却见周灵瑜低着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难怪自己刚一停下，这妞就撞上来了。

眼睛又没长在头顶上，这怎么看路？

“我……我……我有点紧张。”

周灵瑜支支吾吾，说话都不利索了。

江阳忍不住直翻白眼：“紧张什么，又不是违法犯罪。过来，跟我这边坐。”

最后边还有一些机器空着，人不多，空气中也没有那么难闻的烟味。

网吧的环境问题，一直都为人所诟病。

但这年头能上网就行，大多数人没这么多要求。

而且，许多人本身就喜欢一边打游戏一边抽烟，会感觉自己的操作就像是加了buff一般。

赛神仙，猛如虎！

周灵瑜在江阳旁边坐下来，轻轻地说：“我没来过这种地方，听说进网吧的都是坏学生，要么就是混社会的街溜子。”

她眼睛滴溜溜地向着前方看来看去，只见那边雾锁烟迷。

刚刚穿过那一片“仙境”的时候，她闻了一下后，就默默屏住了呼吸。

“那你说我是哪一种？”

江阳笑了。

对于周灵瑜的看法，他并不感到奇怪。

网吧这些年来的名声就没好过，在大众眼里，电子游戏就是新型毒品，容易让人上瘾，沾染坏习惯，不爱学习，堕落成犯罪分子。

再加上前些年蓝极速网吧事件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网吧这两个字就跟先前的游戏厅一样，让很多人听了就直摇头，尤其是家长层面。

哪怕是很多年后，依然有很多人不能改观。

“你是好人啊！”

周灵瑜很自然地说。

江阳的笑容一僵。

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个梗过不去了？

似乎是意识到江阳的表情不太对劲，周灵瑜很自然地低下头去，怂怂的。

江阳看的一阵无语，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低头，快赶上小日子的躬匠精神了。

“咱俩好多年没接触了吧，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好人？”

江阳觉得周灵瑜这个认知，还是蛮神奇的。

就说他送情书这事儿，周灵瑜居然会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没有当众拒绝。

原因就是，她觉得他是好人。

难道说，其他那些人就不是好人了吗？

“因为……”周灵瑜抬起头看着江阳，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因为我小时候，你经常帮我啊。”

“有吗？”江阳很是诧异。

他蹙眉回忆，他也就幼儿园的时候，跟周灵瑜是一个班的。

上了小学，就是隔壁班了，哪有机会帮她？

“我妈妈去世后，我都是自己去上学的。那时候你在路上经常碰到我，都会向我招手，喊着说，周灵瑜，快上车，坐我爸爸的车吧！”

周灵瑜说起以前的事情，似乎是沉浸在了回忆中，俏脸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浮现。

听了她的话后，江阳的思绪也不禁飘回到十多年前。

周灵瑜的母亲是哪一年去世的来着，在她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

他记不大清了，反正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小，年纪不大。

那个时候，摩托车这玩意在国内开始兴起。

只不过当时普罗大众的生活水平都还不太好，这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品。

江阳家当时也穷，但他爸江伟良当时很喜欢，偷偷摸摸瞒着梁女士买了一辆。

他记不清楚价格了，反正很贵。

江先生提车回来是在村上出尽了风头，结果梁女士黑了脸，都快心疼死了。

家里钱本来就不多，这东西价格太贵了，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能买的吗？

一辆车抵她一年的工资啊！

梁女士觉得姓江的脑子瓦特了，拎不清。

在家里房门一关，就吵了架，后面还打了一段时间的冷战。

不过有车确实方便许多，后来江阳早上上学，都是坐车去的。

放学后，一般由梁女士接。

等到年龄大了点，好像是四年级的样子，他就开始自己上下学了。

在老爸开车送他的那段日子里，他确实经常会碰到周灵瑜，然后喊周灵瑜一起坐车。

周灵瑜坐中间，他坐最后面。

想起来，金思月也有坐过，不过次数比较少。

周灵瑜确实坐了蛮多的，因为她小小年纪就自己独自上学了。

路上碰到，就会捎她一程。

正当江阳还在回想小时候的事情，周灵瑜继续说起：“有一年冬天，下雪很冷，我背着书包在路上跑，你还记得吗？后来我也是坐着江叔叔的车，和你一起去的学校。那次我们俩都迟到了，看校门的大爷还调侃我们俩兄妹太晚了，小心被老师罚站。”

说起从前的事儿，她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神态看着也更加自若了。

原本的她，是有些拘束的。

江阳缓缓点头，经过周灵瑜的提醒，他都想起来了，确实有印象。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

那一天，大早上外面的天黑得跟半夜似的。

他起晚了。

不然的话，他平常都不会迟到的。

当时迟到的人，还蛮多的，不止他俩。

“你是不是暗恋我？”

江阳猛然看向周灵瑜，目光炯炯。

好家伙，这些事情记那么清楚，铁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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