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帕玛尔,要努力变强

‘目前为止,这个纪元已经有48年了。现在皇庭的掌权者大概是西尼亚二世了吧?

我仍然没有站起来。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近些年我逐渐看开了。人生无非就那么几个追求,理想,事业,爱情。一个都没占到又如何呢,我不还是苟延残喘地活着。

午夜时分,我常常惊醒,为经年以前的遭遇。

我像上个纪元留下的古董钟摆,仍固执地一下下转着生锈的指针,即便新时代里,没人再需要我的时间。

财富,权力,地位。

虽然失去了从前所有的,但好在命运也不算苛待我。

至少我的儿子还挺懂事,它叫纳纳。

纳纳年纪小,除了有些贪嘴,其它的都还算可爱。

薇儿......我的挚爱,如果有朝一日你能看到这封信,我想你能照顾它。纵然我有千般对不住你,但纳纳它是——’

“老——爹——!”

啪!

谢尔顿手一抖,在洁白的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纳、纳。”

光线昏暗的书房里,小黑蟒急急从窗户外游进来,一圈一圈盘在男人的腿上:“嗝,老爹,我,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名叫谢尔顿的银发男人沉着脸,扔下手中的羽毛笔。

他看上去四十左右,眼角有些细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相貌堂堂的体面人。

“你又偷偷跑到一层去了?”

“嘶嘶,老爹,我,我知道错了。”

纳纳金色兽瞳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知道错了,但它下次还敢!

谁叫老爹做饭这么难吃呢?

男人掰开小蛇的嘴查看一番后,一只手操控着身下的轮椅,离开房间。

纳纳的问题不算严重,吃点消化的草药就好了。

然而谢尔顿才刚到达药剂室,纳纳却突然开始一阵阵地干呕起来。

“嘶嘶......呕,呕呕!”

谢尔顿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他还以为纳纳是吃撑了,没想到真的是吃坏肚子了?

但,第一层怎么会有能让纳纳都消化不了的东西?

“纳纳,你吃了什么?吐出来。”

纳纳拼命摇着蛇头,说什么也不肯吐出来。不仅如此,它还用尾巴一圈圈裹紧了自己的嘴,防止谢尔顿强行扒开。

谢尔顿沉默着,盯着纳纳。

“嘶嘶......我,我没事的,过会就好了......呕!”

“纳纳。”

谢尔顿眼窝深邃,蓝得像晴空一样的眼瞳直直盯着这条贪吃蛇,不怒自威。

在他无声的威逼下,纳纳很快就屈服了。

“呕......呕!”

纳纳吐出了一地触手和被嚼碎的头骨,谢尔顿看得眼皮直跳。他从小也没亏待过纳纳,为什么它这么喜欢跑去一层吃脏东西?

“看来你饿狠了。”

谢尔顿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去给你做饭吃。”

“嗷嗷嗷嗷我不饿我不饿!”

纳纳急得尾巴唰唰响:“爹,我,我不饿!”

看到地上一堆呕吐物里面躺着的小女孩,纳纳急中生智游了过去:“我吃这个,我吃这个!”

谢尔顿这才发现,纳纳还生吞了个人类。

居然还是黑发。

“你确定?她.......可能是极地遗民,之前让你消化不了的应该不是魔兽,就是她。”

我?

我堂堂奥蒂兹之蛇,还有我消化不了的东西?

纳纳不信邪,刚张开大口,地上的女孩儿却突然有了动静。

“咳咳,咳咳咳!”

她浑身被纳纳的唾液包裹着,不仅没有在它肚子里被憋死,身上的伤势还居然好了一大半。

奇怪的血脉。

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谢尔顿移开了目光。

他看上去漠不关心,直接走掉了。

然而过了好久,久到纳纳都已经不再肚子痛,想要再次吃掉帕玛尔时,谢尔顿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锁盘。

“真是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谢尔顿还是将帕玛尔的手抬起,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锁盘中央。

“……现在的我是个废人,要想活命,那就祈祷吧。”

“祈祷你进入锁盘之后,五十年前的我会对你另眼相看。这样,你才有运气活下来。”

血液落在盘内的一瞬间,锁盘的第三个小孔里,亮起了白光。

下一瞬,锁盘在谢尔顿手里不停震颤,发出嗡嗡的大声轰鸣,把纳纳都吓了一跳。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刺眼的白光就从锁盘小孔里传了出来。天翻地覆一般,锁盘传来恐怖的波动,几乎扭曲虚空。

“嘶嘶,这是.......时空曲廊?”

老爹怎么会拿出一个时空曲廊?

纳纳心中大骇,蛇瞳不自觉放大。

时空曲廊,是一个完全独立,与世隔绝的小型时空。里面存放的大多是强大法师所留存的,某个特定地点过去的投影。

这个时空曲廊,存放着的会是哪个过去的地方?

老爹要送他们去哪里?

还不待它蛇脑转过弯来,锁盘里,时空曲廊发出的白光越来越刺眼。

纳纳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紧接着一道恐怖无比的吸力从锁盘传来,将女孩儿和她身旁的黑蛇,一同吸了进去。

巨量魔力元素冲刷着沉睡的帕玛尔的神经,扭曲的时空将周围的一切都拉成混乱的波长。

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像脑袋被按在了湍急的溪流里一样,晕乎乎地。

......她还,活着吗?

潺潺的流水声,还有朦胧的,柔和的乐声在耳边响起。然而眼前却是大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帕玛尔慢慢睁开了眼。

她吃痛甩了甩脑袋,刚想自己爬起来,却被人用手轻轻扶起:“你没事吧?”

......谁?

帕玛尔猛地抬头看向搀扶住她的人,他是一个高大俊美的银发青年。

青年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三十出头。他披着一件银白法袍,浑身上下以素银装点,唯一的亮色,大概就是他那靛蓝似晴空的眼睛。

这人正是五十年前的谢尔顿。

然而此时帕玛尔并不认识什么谢尔顿,她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轻轻声道:“我,我没事先生。”

年轻版的谢尔顿但笑不语,把小女孩扶了起来。

帕玛尔还没开口说话呢,后面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就飞射到了青年的脸上:“老爹!吓死蛇了呜呜呜,幸好这是你的时空曲廊。”

小黑蛇纳纳缠上青年的脖子,不停用头蹭着他的脸:“老爹老爹,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时空曲廊,怎么没有跟我说过啊?”

“嘶嘶,你年轻的时候真帅!你......”

小黑蛇喋喋不休着,吵得出奇,年轻的谢尔顿倒是好脾气的听着,没有打断小黑蛇。

但现在周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怪人,还有一个是魔兽,帕玛尔有些害怕。

她又小小地后退了一步,然而这一脚却差点踩空。

“小心!”

谢尔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帕玛尔这才发现,后方是一片深渊。

只是,这脚下黑渊的景象......好像有点眼熟?

帕玛尔揉了揉眼睛,这踩空的地方和她上次踩空的悬崖一样嘛,这里......这里是——

“觉醒之域?!”

她失声惊叫出来,谢尔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觉醒之域?这名字是谁起的,怪瘆人的。”

帕玛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又回到了觉醒之域里来?

然而此时谢尔顿已经走到她前面,笑眯眯地给她带路。

“走吧,小朋友?这里是我的时空曲廊,是我的过去。也是我为未来的自己打造的乐园。”

......乐园?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血腥的回忆,帕玛尔忍不住搓了搓小胳膊。

这个恐怖残忍的地方,和乐园有一点相同的吗?

在她身旁,谢尔顿双掌相合搓开,一柄顶端镶有银镜碎片的法杖出现在他手中,法杖挥动,银镜蓄积着魔力。

“比起觉醒之域,我更喜欢叫它......埃洛莉亚之乡。”

埃洛莉亚,微小烂漫的尘埃花。它开在北域每一个贫瘠的小山坡上,当没有绿茵时,这种不知名的小白花就是万籁中唯一的点缀。

周遭浓雾随着谢尔顿一杖挥开而散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无比清晰。

帕玛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时空曲廊,分明就是觉醒之域!

但是,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

恢弘无边的宫殿群静默着,没有任何残砖碎瓦,每一根晶柱都完整地伫立。

干涸的喷泉流出清澈的蓝水,正门敞开的大殿里,那些优美的竖琴和萨科鼓正自动弹奏着动人的旋律。

没有肆虐的魔兽,更没有任何人类的影子。

这是三百年前的觉醒之域,不,不应该叫它觉醒之域。

应该叫它埃洛莉亚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