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羊脂一样莹莹的白。
夜露带着未释尽的寒意牢牢抓在刺玫花的茎叶花瓣上，随着天光渐亮，晨间的雪势也缓缓歇下。
细的，碎的小雪落在地上，落在昨夜的大雪上。
“好冷啊。”
套房阳台上，厄尼紧了紧领子，呼出的白气随着刚才那句话的尾音一起氤氲在空中。
在他眼前，红色花园随着昨晚的一整夜大雪，覆上了一层素白的外壳，远远望去，园中满是雪白的刺玫花。
“帕玛尔，你说我们拿着这些落满雪的刺玫花去交差行不行啊？这看上去也是白色的诶。”
这话说完好一会没人回应，厄尼疑惑地偏回头，发现帕玛尔正坐在沙发上咬着笔杆，纠结地盯着手中的笔记本。
“怎么了？”
他走近一看，发现那笔记本上画了好几副潦草的地形图，密密麻麻都是批注。
“这是什么东西？”
帕玛尔回过神：“这是我昨晚上根据房间里的手则整理出来的，整个庄园的大致地形，还有一些我们需要遵守的规则。”
“不是吧，这些手册还给我们地图了？”
厄尼大喜过望，赶忙抽出一本《庄园警戒与安全防护需知》，但手册上密密麻麻都是字文，没有一个图形样式，厄尼看得头晕眼花。
“......这哪里有地图了？”
帕玛尔伸手拿过那本手册：“我是推出来的。”
她随手指了指手册上的一处地方：“你看这里，它说：‘城堡外堡场直径三十哩的半圆范围内不允许行人出没，角塔和主塔的重复区域和折角区域除外’。”
帕玛尔点了点笔记本上自己画的草图：“这不就说明了，城堡的主塔是一个由半圆形外堡场包围，折角处还有起码一座角塔拱卫的吗？就是我画的这个地方。”
厄尼有些头昏转向：“你......你就靠手册上这么几句话，把城堡地形图给复原出来了？”
帕玛尔挠了挠头：“没复原完全呀，这些手册上有很多信息是没用的，还有一些信息是矛盾的，我还差一点才整理完呢。”
坐在她身边的莎莉文慢一拍移开视线，厄尼则沉默半晌，欲言又止。
最后他默默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现在对我和莎莉文昨晚睡着，留你一个人整理这些规则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到愧疚了。”
“是因为你们醒着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吗？”
“…….”
帕玛尔咧嘴一笑：“可是现在要出门了，你俩还是努力帮我把昨晚整理好的东西记下来吧。”
看到她眼睛里的血丝，厄尼连忙接过那叠笔记，分了一大半给莎莉文：“我来我来，我俩一定把你整理好的规则都背完再出门！”
庄园楼下，已经隐隐有选手们活动的声音传来。
‘晨昏’房间的大部分选手都已经出了门，只有厄尼和莎莉文还在背功课一样埋头苦记。
“.......不可与角塔巡逻者对视，不可与主塔巡逻者搭话，不建议与光明阵营一同进入主塔未开放地界，不建议与光明阵营一同进入主塔未开放地界.......”
厄尼揪着头发不断重复着背诵，两眼眼神涣散：“......我念都念不通顺的东西，帕玛尔你居然把它捋顺了……真是狠啊。”
莎莉文攥着自己的那份笔记，背得都开始脸色发白了。
“你们快记好了没？”
帕玛尔坐在地毯上，脚边堆着已经整理完的手册：“幸好庄园没有强制要求我们出门的规则，不然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她望了望阳台外边，已经能看到第一批误触了庄园禁律的选手被巡逻的偶人押走了。
“我估计大部分人都没认真看这些规则，我们把规则弄清楚，行动起来就方便更多了。”
帕玛尔从早上应侍生送进来的餐盘里拿了块面包：“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她吹了吹热奶表面的浮沫，乳白色的小气泡挤到杯沿，渐渐缩小。
“光明阵营的行动时间是白天的六个小时，邪恶阵营的是夜间六个小时，而混乱中立阵营的行动时间是清晨和黄昏的各两个小时。”
帕玛尔擦了擦嘴：“虽然从时间上来说，我们的行动时间比他们少，但我们一天之内可以出门两次，在观察环境变化上比他们有优势多了。”
厄尼啪地一声扔下手上的笔记：“……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他浑浑噩噩站起身：“我背完了，咱们走吧？咱们出门吧？”
莎莉文把笔记叠了两叠塞进口袋里，也站起身。
帕玛尔看了看他们两人：“你们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呢，要不要休息一会再出门？”
厄尼头也不想回：“我觉得现在出去户外更有利于我的身心健康。”
“好吧。”
帕玛尔耸了耸肩，最后瞥了一眼楼下那些巡回游荡着的偶人们。
“那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