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一樽木头小像，被帕玛尔从湖里钓了上来。
粘稠的黑色水草紧紧缠着这樽木像，由于常年埋在水层下，木头并没有受潮生霉斑，被钓到水面上的时候，只是有些泥沙堆积在上面的刻痕里。
帕玛尔揪了把地上的干草，慢慢拭去覆盖在木像表面的积沙。
“......莎莉文？”
“莎莉文！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两颗眼球咕噜噜从远处滚了过来。
帕玛尔将那樽木头小像放到眼球面前，有些紧张：“我觉得这个东西，和你们教堂里的那个天使像长得好像啊！”
小木像上，雕刻着一个双臂交叉敛在胸前的女人。
无论垂首的角度还是面容的刻画，这女人都和教堂中央的那樽天使金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翅膀。
这不是天使像，只是一尊人像。
莎莉文的两颗眼球静静盯了小木像一会，随后，她散落在外，七零八落的器官和骨头们都一蹦一蹦滚了回来，从四面八方。
骨头们聚拢在一起，慢慢堆出一个人形。
快成形的莎莉文喉咙里发出喀喀的沙哑音节：“确实很像，教堂里的金像。”
帕玛尔捡起地上的眼球，轻轻帮她按进了空洞的眼眶里。
莎莉文合上眼睑。
再睁开，她又是一个古怪但完整的小女孩了。
帕玛尔捧着那樽女人的木像，还没摸索出点什么呢，莎莉文突然凑了过来。
“可以，给我吗？”
“你是说这个木像吗？”
帕玛尔有些诧异于莎莉文的开口，但没多犹豫地，她大方地把木像递了过去：“可以的，送给你。”
“谢谢。”
莎莉文接过那樽小像，轻轻捏在手里。
“话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厄尼去哪了？”
莎莉文眼眶里的眼珠咕噜噜转着，看上去安得并不牢靠。
“不知道，他很胆小，跑走了。”
帕玛尔忍不住笑了：“可是你真的很吓人呀。”
她将吊线重新甩入湖面，坐在鱼竿旁，等待着能不能钓出点什么新的东西来。
“我不吓人。”
莎莉文在她身旁坐下，发丝被萧瑟的风送到帕玛尔耳朵旁，挠得她耳根痒痒的。
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她又听见莎莉文重复了一遍。
“我不吓人。”
莎莉文那双如浩瀚星辰的紫色眼睛紧紧盯着帕玛尔：“他很讨厌，我才吓他。”
帕玛尔点点头：“他有时候确实好嚣张。”
“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吓了我。”
帕玛尔回望过去，对上莎莉文的眼睛：“你记得吗？当时你在我的眼前被火焰活生生给烧死了，连灰都没剩下。”
“你第一次见面就讨厌我吗？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要吓唬我呢？”
莎莉文没说话，又或者是她本来就不爱说话。
她双手抱住膝盖，将下半张脸埋进去。
没得到回答，帕玛尔挠了挠头也不再追问了。
毕竟......不管第一印象如何，她们现在是好朋友就够啦。
坐在湖边的枯树下，她们能遥遥看到前方的教堂里有许多红衣人进进出出，远远地，缩成一个个渺小忙碌的点。
帕玛尔认真地盯着鱼钩，时不时拢拢身上不算太厚实的披风。
这样安静的氛围，就算不说话，也算得上宁和。
但就在吊线突然颤动，眼看着又有东西上钩时，一直沉默的莎莉文突然又开口说话了。
“不讨厌。”
“什么？”
帕玛尔正用力绞着鱼线，一时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莎莉文蹲在她身旁，歪了歪头：“不讨厌你，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