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妏妏今天和任狗分手了吗(1)

“恭喜你,再次将你家男人牢牢捆绑住了!”

收到损友一号汤安安的贺电时,白妏正在画廊欣赏美籍华人丹尼尔的抽象画。年复一年,她逐渐养了些高雅的爱好,给自己那张美艳的皮囊注入了一点儿附庸风雅的灵魂。

白妏没什么情绪波动地回应道:“这只能说明任荀嘴上说着不要,实则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手机另一头的汤安安沉默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询问:“妏妏……那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白妏挑眉:“比如?”

“比如说,你醉酒那天发生的事情。”

醉酒?

白妏愈发不解了:“我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会醉酒,怎么知道究竟是哪天。你好歹再给点提示?”

“这个月九号,也就是你和任荀一言不合闹分手的第七天。”汤安安怕她还想不起来,絮絮叨叨起来,“你主动提分手,他同意了。你一直等着他低头来哄你,结果一直都没等着,所以就去酒吧借酒消愁……”

经她这么一提醒,白妏想了起来,确实是有那么回事儿。

一年了。

她凭借着自己美艳的皮囊和精湛的演技将任荀骗到了手,一转眼,竟已经一年了。按照都市饮食男女的节奏来算,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任荀在性格、习惯、观念等方面的诸多分歧纷至沓来。蜜里调油的热恋期时这些分歧只会被理解为别样的情趣,热恋期过后,小问题被放大化,两人之间产生矛盾也在所难免。

每一次冷战,都是白妏有技巧地给任荀递梯子求和,他却从未积极主动地低头认错。这一度令她怀疑他对她究竟是否有过感情。

这一次是两人第27次闹分手,她发誓绝不再给他递梯子,他若不主动求和那他俩就玩完。没想到任荀那厮竟然还真的没有再联系她。

所以她才会去酒吧买醉。

她对着电波另一头的汤安安小心翼翼地探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他见我去买醉怕我被别的男人叼走,所以特意赶到酒吧向我求和将我带走,我们再顺势和好了?”

“看来你真的是断片儿了,居然还能自己瞎编出这种偶像剧桥段。”

白妏心头警铃大作:“难道不是?”

“你那晚喝醉后跑到你男人工作的那栋大厦顶楼,扬言他不和你复合就跳下去。任荀大半夜的被你骚扰赶来,瞧你那跳楼的阵仗不似作假,这才勉为其难同意重新收了你。”

白妏:“……”

不不不,这不是她!她不会这么没出息做出这种没了任荀就活不下去的傻事。

“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这么掉价地对他死缠烂打!”她一下子拔高了音量,惹来画廊内诸人探究的视线。

“我们三个都可以作证!你真的拿跳楼威胁任荀复合了!”

电波另一头,异口同声的三道嗓音响起。

仔细辨听,除了损友一号汤安安,还有损友二号祝离儿,损友三号沈忻。

三个损友同时证明,直接打破了她最后的一丝希冀。

*

匆匆离开画廊,白妏开车去了健身房。现在的她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来释放无处安放的大脑。

她的私教没料到她会在这个点过来,一时之间调不出时间来安排她。她也不在意,和私教打了声招呼之后直接去了动感单车训练室。

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其他学员,她熟门熟路地打开音响设备,在震天响的音乐声中让自己动起来。

耳畔音乐急促,她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在循环往复的蹬车中,白妏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身上的运动套装也被汗水打湿。身体的爆发力被打开,她不知疲倦,只是一个劲做着重复的踩踏动作,双手也被释放开来,配合着音乐打着节拍。

她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只觉得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明明主动提出分手的是她,可结果,她竟然没出息地以跳楼自杀威胁他复合。太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了。

白妏晃了晃脑袋,企图将任荀那张欠扁的脸给晃走。

结果刚想着曹操曹操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出来,她吓了一跳。

手机铃声完全被震天响的音乐声压过,她一下子停了蹬车的动作,只是盯着屏幕上“任荀”两个字,恨不得将其戳出个洞来。

白妏犹豫了许久,才去关了音响,打算接听。

岂料来电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被挂断,手机屏幕也紧跟着暗了下去。

她等着他再次打来。

然而狗男人竟然没有一丁点儿耐心,挂断之后竟没有再打过来。

她撇了撇唇,正打算继续去开音响,冷不防就见到训练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颀长的男人往她这边扫了一眼,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动感单车训练室内的灯光迷离绚烂,室外则是亮眼的白炽灯光。

任荀就这般逆光走来,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西装革履的穿着,过于严谨,与这儿休闲运动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白妏刚从损友口中得知自己求复合时干的蠢事,这会儿说话的底气有些不太足,声音也挺虚的。

“做什么亏心事了,接我电话都不敢了?”

任荀的声音一如既往极具磁性,低沉醇厚的声线起伏有度,尾音还上翘着一丝沙哑的嘲弄弧度。

她稳了稳心神,嬉皮笑脸道:“白日里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只顾着想你了,梦里也是和你有关的缠绵悱恻的那些事儿。我这亏心事做得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不是有这个福气和能力去消受你的美色。”

比不要脸,她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任荀被她一噎,顿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别顾左右而言他逃避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他目光幽深,解锁手机点了几下,将屏幕转向她:“二十分钟前,某人秀了自己穿着运动内衣的自拍,且附带定位。”

白妏:“……”失策。

“顺便提一句,你的事业线又上了一个小高峰。”他的眼扫过她的胸前,极为中肯地评价道。

瞎看哪儿呢!

女人龇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不甘不愿的两个字:“谢谢。”

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挂,白妏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随意问道:“任大忙人今儿个找我是来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倒也不是。我今晚的飞机去南京,可能要在那边待上一周,亲自过来向你报备一声。”

“嘁!我还以为我已经没有身为女友的特权了呢。”

“我也觉得你会随时再次失去这项特权。”

白妏:“……”狗男人!

“不知是哪位客户的婚姻这么不幸,成为你奠定事业的垫脚石呢。”她矫揉造作地感慨了一句。

任荀是一名家事律师,擅长的就是打离婚官司。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她就知道他是他们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且缔造了98%的胜诉率。

至于那2%的败诉率,众说纷纭,普遍认为他是对对方当事人的恻隐之心泛滥所致。而这,也导致他在一段时间内陷入了职业操守问题的风波。

“涉及客户隐私,即便你成了我家属我都不能透露,更别提如今我们还名不正言不顺,只是随时都可能分手的普普通通的男女朋友关系而已。”

故意在“男女朋友关系”前加上了一长串形容词,可见他的恶趣味。

她立马冷下脸来:“我稀罕知道!”

“再者,这是我吃饭的饭碗,总不能让你一个婚姻劝和师抢去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前脚知道我的当事人信息,后脚就跑人家两夫妻跟前去发挥自己的专长当起了和事老赚起了外快?这可关乎职业道德和操守问题。”室内跳跃闪烁的幽暗灯光打在男人的身上,让他的眸中无端多了几分扑朔迷离的神色。

白妏眼神喷火:“我有的是客源,稀罕抢你的客户!”

她就知道,她和任荀压根就不应该复合。

明明他当初不是这样的。那时的他总会迁就她呵护她哄着她惯着她,可热恋期过后,他就原形毕露了。那薄唇里总会隔三差五地道出一些令她抓狂的话,怼她怼得毫无心理负担。

像她和他这样的情况,如果以后结婚了,想想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若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她琢磨着他俩头上谁带点绿比较好,以便及时止损,断了两人再复合的可能性。

“那我先回去了,还得去整理行李。”

白妏的脑中还在畅想着由谁来戴这顶绿帽,冷不丁就听得男人这一句。

“就这样?”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认同,“你特意来健身房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声出差然后再嘴贱地抨击我一下?你任大忙人的咨询费不是按秒算钱的吗?大老远过来一趟就不怕损失了几个亿?”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暗道这狗男人还算是有点儿人性,知道对她展现一下浓浓的不舍之情了。

然而她的希望到底还是被打破了。

“出差期间我的手机可能会有大部分时间保持关机状态。以免你觉得我失联旧态复萌闹自杀,我跑这一趟不算什么。起码还能挽回一个失足少女,不,是失足女士的生命。”

白妏:“……滚!”

她几步回身,抄起动感单车上放的矿泉水瓶就砸了过去。无奈男人早有准备,迈开两条笔挺的大长腿闪身走人,甚至还快速地替她关上了训练室的门。

“咚——”的一声,水瓶砸在了门上,弹跳开来,坠地。

*

因着任荀的出现,这个下午白妏一直泡在健身房。

她晚上在健身房的餐吧点了份简单的蔬菜沙拉,又在娱乐区打了会儿电脑游戏。接下去又开始上私教给她安排的两门课程。

直到夜里八点多,她才离开。

她先回了趟自己的公寓收拾东西,随后将28寸拉杆箱往后备箱一塞,直奔任荀的住所。

坐落于市中心的尊爵豪邸寸土寸金,以“地理位置优越、绿化足、私密性好、安保高端”著称。

白妏一路畅通无阻地坐电梯上了十七楼。

这个时间点,任荀应该早就坐上了飞南京的航班。

她提出分手收拾东西搬离这儿的时候豪气干云,如今复合,她不能大张旗鼓地当着他的面回来,只能趁着他不在灰溜溜地进门。

然而她尝试了好几次指纹解锁和人脸识别都未成功。

她又不死心,一连输了三次密码,都提示错误。

“狗男人不仅改了密码,还抹掉了我的指纹和面部信息!这哪里像是复合的样子!”

白妏甩开手上的拉杆箱,气急败坏地跳脚,一张美人脸含怒。越看这门越不顺眼,她将门板当任荀,狠狠踢了一脚泄愤,结果疼的还是自己,忍不住吃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