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们都有耳朵

——题记

唯一冒着热乎气,让此场景有人味的一杯普通的茶水,放到男人手边,男人握着鼠标的手在桌上晃动,默雨觉着不妥,又往一边挪了挪

她居然觉着岁月静好,要是出不去在这里待上个一辈子...

男人的眼睛有意识的眨眨,他眼底总算有了温度,他注意到了手边的热乎气,他往下看去,默雨往一边躲,她可不想入镜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醒了过来,眸子里闪过丝痕迹,手从困住他的鼠标上拿开,去握那杯茶,默雨蛮窃喜的“我这杯茶还泡对了”

谁知,男人握住茶那一瞬,从头到尾化成缕灰尘随着莫名其妙的风飘的四散,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默雨茫然

她又看到一缕亮光出现,她走上前去,与之不同的是,这乳白色的门上面挂着门饰,她拉开门,抛去身后旧色尘埃,

这里面是一个人的家,热乎气和饭煮好的香味萦绕在里面,含有家气息的棕色皮沙发,深蓝色抱枕,织花样式的旧式床帘,有生活气息的冰箱,和往里看一眼就知道是厨房

默雨有种不好意思进错家门的陌生人即视感,她正要关门离开,应该要快速关门离开,从里面趿拉拖鞋,穿长睡裙的女人突然出现和还是那身灰色西装的男人,男人和刚才不同,他穿身上的这身西装板正,一看就是新的

默雨的姿势停在半空,在不大的门缝隙里窥看这一切,她丝毫没有刚才陌生人的歉疚感,

女人为男人正领带,能看到女人在期待什么,眉目中藏不住夹杂的喜悦,她说:“这次好好表现”,她替男人拍肩膀,男人的背影正对着默雨,所以默雨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我知道”:男人只是淡淡一句

男人转过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居然快进到夺门而出的剧情,眼看男人要和她撞个满怀,默雨下意识往后躲,连惊愕表情都事先准备好

男人意外的从她身上穿过,跟不在一个纬度一样,他穿过去后有几秒他们相互接触的地方重组了下,不过男人丝毫没注意

她听到后面女人说,叮咛的语气:“老板让你喝你就喝点,记住了啊”

家在逐渐消散,像流沙一样,默雨跟着男人快步走在不知所谓的黑雾中,男人双手插兜,把板正熨好的口袋撑的鼓胀

他们一转眼,场景画风突变,经过调酒男人的手法,在心跳能快上几百拍灯光狂闪强撑起一整个亮度的群魔乱舞之地,人声嗨皮凌乱,默雨还是能跟上男人,跟着他进入到一扇暗红色玻璃制品门的世界

门关上,外面的世界只剩下稀稀拉拉,为首的瞩目又铮亮的地中海举起杯酒,还有短发女人,男人们,一些熟悉又陌生见过一两次面的人,

地中海见来人,手里的酒杯虚握,又放下,其余的看到都应声举着或放下,“我们大家伙可都等你呢,来坐吧”:地中海说,并且示意男人坐过去,男人听话的坐到地中海身边,被邻座递过来一杯酒,邻座男人像一个鬼魅似的黑影,就显得牙白,露出假笑道:“大哥来了头一回啊,真是荣幸之至,怎么不也得来一口”

“来吧”:地中海说,大家都附和在说

整场酒会,一杯杯一饮而尽的酒,无数个随意的酒瓶或躺在地上,摆桌子上的,有喝的放开了不管男女,形象都扔一边,半躺不躺在沙发椅上,密闭不透风的环境里满是闷沉酒气,连进来收拾的服务员都不禁皱眉,

幸存的几个男人或女人,地中海和侥幸晕乎中的男人,地中海虽然还睁着眼,但是他吐着大舌头冒出来不着边际的话,是捧着男人肩膀说的:“你放心大哥,这次肯定能把你提拔上去,我说到做到”

男人吐出不太清楚的话回应:“谢谢领导”

这句话触动了这个场景的开关,男人们女人们,这个场景里所能看到,醒目貌似不知名的油画都跟着融化,默雨眼看着他们和男人一起化成浓稠的带有酒臭气的乳红色液体,默雨的裤腿也泡在其中,展开腿粘稠的拉丝,

跟着剧情进度,场景调换,眼前总算看到亮度,她站在或不如说她是飘在男人头上,意识或头发丝里,她看到办公室里开的那扇窗照进来的阳光格外醒目,吹进来的风凉意,心情也跟着颇好

随之她看到意味深长,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回看过去,眼神躲开,其余的视线们都一样,像是一道道拉长的线,男人不懂,默雨也不懂,他坐在办公位上,身上还穿着熨烫服帖的灰西装,他紧接着被叫到了办公室

地中海坐在位置上,稍微调整转椅在舒服角度,仰头对男人说:“大哥,我知道你在这里干少说有十多年了吧,这些我都放在眼里,你干活什么样我也都明白”

男人意识到了他要说什么,俯看之下尽是后知后觉的不可思议,地中海的话没有停下来,即使他再不想听“上面派来个新人,你也都知道吧,话说,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什么”:

西装褪去,他还还剩下什么,吹着透凉的风,男人回去,接了通电话,女人问他,他就像一个在家长面前表现不好的孩子一样回答,他不想在她面前发脾气,你一言我一语,冒头的话被勾了出来,成了两人的负担,

默雨这才发现,这条街默雨来过,她前几天去酒吧路上找阿古的那条街,几条大汉裸露的肚皮,到如今翻一翻回忆她还能记起

人来人往,即使擦肩而过过,能注意到对方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这条路很长,勉强亮着的路灯锈色边缘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墨,双腿灌铅似的越走越沉重,等他留神,才发现一整条街巷已经被墨渍泡很久,

脚边的泥墨还没干,他再次回到一个个鬼影般隐秘晦暗的笑容里,他落灰未经打理的西装搭在身上,只让自己专注在工作的世界里

“大哥,你别灰心,你再努力点把那新人挤掉,位子迟早是你的”:

“大哥不争不抢,你别逗他”:

“大哥你听说了吗,那小子是上面派的董事长的孙子,怪不得你上不去,你也别放在心上”“回去没和我嫂子吵架吧”:

“大哥...”:

耳朵都磨出茧子的称号,在这些天里被连上贴心关切的口吻重复用上了数次,男人的眼神依旧晦暗,丝毫不关注这些,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工作也在照常继续,只是这一天,湍急暗涌的洪水已经不是一道细小闸门能拦住的了

他问老板,开口之前话酝酿了无数次,还是难以开口:“您之前说...,我也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了”男人想以工龄为借口,继续说下去,

话被打断:“大哥,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你也别为难我了,你先好好干下去,我自不会亏待你”

这句陈词烂掉,男人听过无数次了,他还是说:“我就是想问,我还有”,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或者该说什么,他就好比跳梁小丑在滑稽羞耻的表演,还要表现的心情很好,供他人玩乐

办公室里寂静的令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