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0 跳脱棋盘

“电磁屏障怎么还没修好?”

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男人罕见地着急了。他的不断瞟着天空,单片眼镜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电磁线,以及其中的几十个大窟窿。

“不行啊,功率已经最大了,还是无法实现全覆盖。”一旁的总工程师说。

“这我知道,这不是功率的问题!检修人员呢?”

“都已经排到漏洞正下方的地点了。”

“让他们好好搜,我们走!”

一众技术人员簇拥着瘦高的男人,一齐涌入酒店餐厅。

几个维修人员正在地板上四处摸索。看到领导前来,连忙立正了。

“‘相’先生好!”

“都继续找,你们也找。”

“先生,我们已经找了半天了,您想找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东西呢?”

“找一个很精密的设备,快找吧!”

一群人挠着头,在餐厅内来回跑,到处搬东西,甚至把天花板都搭着梯子摸了一遍。

“相”着急地来回踱步。不一会儿,总工程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上一个口香糖大小的芯片。

“这么小?”“相”惊叹。

“可能是我找错了。”总工程师连忙说。

“相”不吭气,走出建筑外,手指轻松捏碎了那个玩意儿。他透过单片眼镜确切地看到,天空中正上方的一个窟窿被瞬间补好了。

“就是这个,叫他们去通知其他人。”

“这就是敌人的EMP微流装置?居然能做到这种体积,我们能不能保存一个完好的,尝试复制出来?”

“不太行,这个装置还内置了定时烧毁元件。这么小的体积里面还能压缩个计时器……京国科技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了?”

“呃……图像传输失败了,其他班的通讯受到了影响。”

“这是当然的,让大家跑步去当面传达信息吧。”

总工程师马上跑去调度人员了。

“相”怅然若失地盯着天空,他察觉到电磁屏障在其他地方又多了三个窟窿。

电磁屏障是防空网系统的一部分,设置在外围,能抵消外来的EMP攻击,却无法应对内部干扰。

这些窟窿现在成为了防空网的致命漏洞。敌人如果瞄准这些窟窿发射EMP导弹,就能短暂让防空网第二层的热激光拦截失效。紧接着核导弹就能穿越过来,在内部升起蘑菇云。

已过下午时分,就要到约定会谈的时间了。“相”只能相信技术人员的工作效率,独自踱步前往黑色的最高塔。

三个使者早已在塔前等候多时了。

灰银的Protecter[守护者],赤红的Pioneer[急先锋],纯白的Scientist[科学家]。三人作为京国左翼英杰,地位等同最高领袖。

“久等了,各位。”“相”迎了上去,挤出笑容,鞠躬,向中间的科学家热情地伸出右手。

科学家仍旧双手背在身后,无视了“相”的握手。虽看不见白色面具下的表情,但能明显感觉出,他并不把面前之人放在眼里。

“是你!那天晚上我放倒的黑面具机甲男。”守护者上去猛地拍了拍“相”,把他惊地猛地一哆嗦。

“这么说,那天晚上你也在……你们把人质掳到哪里去了?”急先锋放出的火热的杀气立刻扑面而来。

她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那天晚上明明是一直戴着面具的啊……“相”心想。

他没被急先锋的杀气吓到,立即恢复了冷静:

“哈哈,不知道两位在说什么,我们应该从没见过面。我是棋公司最高领导团体“棋”的成员,对标您们代号是‘相’。”

“装蒜吗?算了,关于人质的事情,我们上谈判桌谈。”

“我们走。”

科学家说着,双手背到后面,昂首挺胸地大步迈入塔内。“相”紧随一旁,笑脸引导后面气势汹汹的急先锋与优雅轻灵的守护者一同跟上。

日光透过走廊的一道一道窗,斜照在漆黑的走廊上,四人上了走廊尽头的电梯。“相”点按了一个中间的楼层,箱门关闭,缓缓上升起来。

门开后,又是一道走廊,通往一个厚重的大门。

科学家右手依旧背在身后,左手扶了扶白色的面具,带领众人走上前去。扶好面具的手往中央只轻轻一推,那道钢铁大门便很丝滑地打开了。

最后进房间的“相”将那道门死死关住,暗中卡住了锁。

早上的那个危险的黑色武士早已站在正中央的桌前,他周围没有散发出星火气体,没有早时候那会儿的压迫感。

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穿同样黑色风格紧身衣防护服的女孩,身材娇小,黑色短发,脸也被黑色面具遮住。

没有看到他们的武器。

“那个叫理的,你们的老板,在哪里?他约我们来的。”守护者问。

“理先生不在,他安排我们来负责和谈。”“相”说着,走到了桌前坐下,也戴上了同款的那种黑色面具。

“理不在,就以你们三人,能代表棋公司全体的意思吗?”急先锋发问。

“我相信是可以的,请坐。”

“哈哈哈,不要那么拘谨嘛,来坐,三人对三人,很合理吧?”黑色武士说。

“失礼了,这两位是与我同属的‘棋’的成员,这位是‘士’……你们可能比较熟悉。这位是‘馬’。”

“嗯,我是京国接任导师的新英杰,代号科学家,想必这两位的信息你们都知道了。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科学家即便坐下,右手依然不自然地放在后面,左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和谈文件,拍在桌上。

“那么,这就是京国那边给出的条件吗?”“相”伸手去拿。

文件被科学家死死按住了。

“怎么?”

“你没必要看了吧,你们都知道这里面写着什么了。”

“…………”

“里面的那种离谱的条件你们官方自然也是不接受的,对吧?”

“我以为应该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懂这个——当然,我们不接受你们的这些条件。”

“你们棋公司和政会一唱一和的,看来都决定要发动战争了。”科学家口吻平静如常,所有发展均在他意料之中。

“政会那边同意给我们两天准备时间,条件是干掉所来的英杰。当然,你们对我们也是相当大的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选这种不高不低的楼层,走廊和房间都没有窗户。还有有厚重的大门。没猜错的话,现在外面的那个电梯也已经停了对吧。”

科学家依然没有松开按住文件的手,“相”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慢慢鼓起掌来:

“左翼还是有聪明人在的。无所谓了,虽然没有明面上拿到文件,但副本我们已经发给各个国家代表了,几个小时后就会全体通过,开战!”

“相”继续说:

“你们既然知道还敢应约,想必做好准备了?但对我们的防空网做的动作很快就会被修复。这座城堡不会被你们破坏,更不会让你们逃掉,三位英杰就此留在这里吧!”

急先锋和守护者已然站了起来,拔出武器。科学家也慢慢起身,把桌上的文件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导师一死,核按钮也被使用,我等对政会的威慑确实被动摇了。如果再一下失去三位英杰,恐怕政会就能逐步夺回京国领导权。但你们现在已经争取到战争准备时间,我们也算重要的人质,你们真的要兑现对政会的承诺吗?”科学家问。

“不好意思,换做其他人或许会犹豫,但我能看出来,你们三位不是我们能控制住的,必须要在此永绝后患!”

随着“相”猛地起身后撤,一把黑光闪亮的带鞘武士刀与一把巨大的中世纪长枪样式的黑金螺旋钻头从地板弹了上来,顶翻了桌子。“士”与“馬”分别拿住了自己武器的把手,就要冲刺过来。

早在这两个干部行动前,“相”已偷偷启动了房间角落的自动机关枪。虽然子弹不会有用,但也多少也能给一些辅助。

科学家叹了口气,伸出一直背在后面的右手,几个核桃大小的手雷马上闪起蓝光,从他张开手中弹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此开始第二幕的篇章吧。所谓,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了人类的未来。

棋公司最引以为傲的口号如此自然地从这位左翼的英杰口中脱口而出。不等对面反应过来,那些弹起的,滚落的手雷瞬地爆发了。

那些特制的小玩意儿只闪了闪光,无声无息,而有无数的玻璃质感的射线瞬间以它们为核心爆发了出来。那些玻璃质的射线在天花板,墙壁,甚至人的衣服上反射,交织。射线的交织点一旦有三点组成一个面,就立即如肥皂泡似地在面上形成一层镜面,薄地没有厚度,却几乎完全反光。

一瞬间,房间被无数的,大大小小的,不同角度甚至不同曲面的镜面塞满了。众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由镜面构成的雾中。上面的灯光在其中无数次反射,虚假的,人的,武器的,机关枪的,打翻的桌子凳子的倒影共同映在众人眼前,虽纷杂而闪亮,却伸手不见五指。若是被眼前的镜像迷乱,很容易一下丧失方向感,一头载倒在地。

“‘相’!”碎镜中传来“士”的呼叫。

“不行!红外线也会被反射,我们被彻底致盲了!”碎镜中传回了“相”焦虑的回声。

急先锋与守护者遵从先前的嘱咐,在原地一动不动,隐蔽气息,直到科学家一左一右拉住他们的手。

正上方传来破碎声,两位英杰被科学家的手拉起,双脚开始离地,向上升去。

在三人穿越上层之后,一斩迅雷般的砍击瞬间到达了。是“士”,他闭上眼,只凭感觉冲刺与挥刀,却如此凶狠而决绝。虽然位置正确,却并没有命中的手感。

“呵,恐怕是往上跑了。”“士”说。

“我们往上追吗?”“馬”问道。

“相”没再说话,虽然他担任现场指挥,但目前是被镜面手雷完全致盲的状态,无法做出最优指示。

地位更高的“士”代他下达了命令:“我们先从房间出去再说。对面没有和我们直接交火,应该是专心逃跑了,外面会有人阻截他们的。”

“他们恐怕是要去塔顶,那个角度‘炮’和‘砲’都覆盖不到,我们在那里的防护也很薄弱。”“相”说。

“唉,我纠缠了半天才容许我来的,来了之后居然不打架。”

“馬”叹气,她闭上眼睛,拉住四处摸索的“相”,拽住他穿越如雾似幻的镜面世界,直直向门口走去,手中那巨大的黑金钻头长枪只一挥舞,面前的巨大铁门就被生生扯裂开来。“士”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

“多谢,我还从没见过这种科技,万不能就此放过那三个英杰!”

“现在也追不上了吧,他们估计已经在塔顶了。但他们有办法穿过我们的防空网吗?外面有人接应他们吗?”“士”问。

“如果说只有急先锋和守护者的话,那他们逃不了的,但是这个代号为科学家的英杰,关于他的资料太少太少了,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种程度。”

“相”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任何英杰能成为英杰不是没有理由的,何况科学家是接任左翼前首领——导师的职位。

此刻的英杰三人组早已清空了塔顶的警戒人员。科学家脚下正踩着一个纯白色的方块板,这个平台底下喷火,像无人机一样,带着科学家悬浮在空中。他就是依靠这个科技平台,用着手持阔剑手雷,一路炸穿天花板,拉着两人升上来的。

“没想到真的是陷阱,这场战争早已无法避免了。”急先锋郁闷道。

“别放松,我们还没逃掉呢,科学家,上面那层能抗住核弹的防空网怎么办?”守护者问。

“嗯,看起来,先前带你们布置的干扰器还有几个在生效,我们就从那里突破。”

科学家左臂对准天空的一个点,手臂上的外骨骼“滋滋”作响,穿越电磁漏洞,向地外的通讯卫星发送了信号。

不到一分钟,天空中就闪过一个光点,一枚导弹自正上方袭来!

奇怪的是,这枚导弹并未瞄准那电磁漏洞,而是向着这座城市的边缘飞去。命中了边缘的一个点,被防空网拦截,瞬间爆炸了。

爆炸规模不大,但一阵巨大的电磁冲击立刻从爆点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随着这股透明的电磁冲击波席卷黑色的城市,在黄昏时分零碎亮起的各户灯光,也随之不断熄灭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守护者问。

“我本想向我们头上发射EMP卫星导弹,但不知为何坐标偏移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万幸我们早先也在那里布置了干扰器,导弹成功穿过电磁屏障,把整个城市的电磁系统暂时瘫痪了。”

“防空网呢?”

“只破坏了一部分,我们得从导弹爆炸那里出去,算上全城市系统重启速度,我们有10分钟左右。”

“我们走吧!”急先锋说。

“你们都站过来,踩住这块板……当然站不下三个人,一只脚就够了,来,抓紧我。”

科学家左右两边边紧紧挽住二人。四只脚踩住科技平台,平台马上向着导弹爆炸的方向倾斜,点火,突然推进与加速,推着三人像导弹一样发射了出去。

只用了短短4分钟,三人通行无阻地穿过天空,飞跃了黑色城市的边界,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平台燃料马上耗竭了,众英杰自超高空自由下落,面具挡住了割肉般的狂风,假发散乱舞动。在达到开启降落伞的高度之前,他们还有1分钟的时间,就着左远方的山脉散发出的金黄晚意,静静地最后欣赏一下,越来越远去的,那座型似魔王王冠的,黑曜的魔王城。

“我们有飞这么快吗?”

“……”

“嗯……不,那座城市……”

“城市是在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