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芝麻官,确实不能直呼上官名讳。
哪怕郭正乃是长安县丞,他也不能直呼比他高不知道多少品级的崔安名讳。
这事如果要是被御史知道了,非得参他郭正一道不可。
郭正见崔安的声音极大,顿感自己因气愤而失了嘴。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语气也变软了不少,比来之前那架势要矮了不知道多少,“崔郎中,并非下官要直呼你的名讳,而是崔郎中你让下官进退维谷啊。”
“郭正,本官何事让你进退维谷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本官一个解释,本官定要参你一道不可。”因为郭正直呼他的名讳,崔安很是愤怒。
而且。
因为郭正的直呼其名讳,他的廨舍之外,已有不少人正往着这边看热闹呢,这更是让崔安愤怒。
郭正知道自己失了言。
但想着自己女儿的媒事有可能因为崔安的一个举动,最后导致自己的官帽都有可能会丢,郭正也不顾他崔安如何愤怒了。
压着自己心中的不快,很是不情愿的拱了拱手道:“崔郎中,下官就想请问,你为何要革了李未的媒氏之职?你难道不知道,我女儿的媒事乃是他负责的吗?因你的一个举动,如陛下问及我女儿的媒事来,敢问崔郎中,你负责吗!”
崔安一听,才知道郭正是因为他女儿的媒事来的。
但想要自己负责,那是不可能的。
“本官革去我民部司媒曹的媒氏,难道还需要经过你郭正吗!”崔安双眼瞪得奇大,似要吃了郭正似的。
郭正被崔安的威势给逼的退了一步,“下官并非这个意思,想必崔郎中你应该懂得。下官只是忧心我女儿的媒事,所以心急才冒犯了崔郎中你。”
郭正软了。
不软也不行啊。
人家崔安可是从五品的民部司郎中,比起他的这个长安县丞要高出九个品级呢,再不软,他可就要吃罚了。
崔安见郭正软了,又见外面看热闹的人也听见了,胸中的愤怒也消散了一半去了。
“你女儿的媒事,难道没有他李未就办不成吗。我民部司媒曹行署这么多的媒互人,随便拉出一人都能替你解决你女儿的媒事,你又何必着急。况且,当下又年关,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吧。”崔安并未把郭正女儿的媒事当一回事。
哪怕之前他在李未的面前吃了瘪,崔安也没觉得这是一件无法解决的事情。
再者,他已经把李未开革出了媒曹,就算郭正女儿的媒事有些难度,他崔安也不可能让李未重新回到媒曹的。
崔安没当一回事,可郭正却是急的不行,“崔郎中,时间已经快要过了一半了,当下又是年关,依朝廷往年的情况来看,至少要休沐七天。年一过,如果我女儿再不嫁,下官,下官我就得被革职了啊。”
崔安一听郭正的话,立马想起当初皇帝之言。
遭了,我把陛下给的期限给忘了。
郭正女儿的媒事得尽快解决了,他郭正丢不丢官跟我没关系,但陛下肯定会责罚我。
而眼下已经过去了七天,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即然你如此着急,那趁着本官现在还有一点空闲,你跟本官去媒曹行署,我当着你的面把这件事情交给别的媒互人去解决。”崔安心中暗想过后,向着郭正说道。
郭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得点头。
他也是没有了办法。
李未被开革出了媒曹,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其他的媒互人了。
随即。
崔安带着郭正出了民部司,往着皇城外去了。
当二人来到媒曹行署后,曹户宋新听闻崔安来了,带着媒曹的人迎接崔安与郭正。
崔安与郭正二人在媒曹没待多久,就离了去。
随着崔安他们一离去,媒曹仅剩的媒氏何包光,此刻脸上全是苦色,“宋曹户,你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就没法活了啊。”
“何媒氏,这事乃是崔郎中亲自下令的,我也没办法帮你。再说了,你乃是我媒曹行署唯一的媒氏嘛,郭县女儿的媒事你要是不接,谁又能接呢?”宋新无可奈何的回应。
就在刚才不久之前,崔安当着一众媒曹的人,更是当着郭正的面,把郭正女儿的媒事交给了他何包光。
毕竟,自打李未被崔安开革出了媒曹之后,他何包光就是媒曹唯一的媒氏了。
崔安自然是把郭正女儿的媒事交给他何包光了。
当何包光听崔安要把郭正女儿的媒事交给他之后,他就慌了。
何包光是真慌了,苦口婆心的央求道:“宋曹户,你也知道郭县丞女儿的媒事乃是他李未的事情,因为他的账目做假而被崔郎中开革出了媒曹,而他李未最是听宋曹户你的话了。还请宋曹户你帮帮我,去向崔郎中求求情,把李未请回媒曹。”
“何媒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曹户,我连进民部司的衙门都得看守卫的脸色,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去求崔郎中?你真要是觉得没有把握解决郭县丞女儿的媒事,不如去求田主事,或许田主事能帮你。”宋新心中冷笑不已。
当初李未听从田信的指示,把账目送到你那里,最后田信更是从你那里把账册带离,最后账目出了差错,你何包光难道真以为我宋某人是傻子吗。
之前我还怀疑账目差错是李未之错,但现在看来,崔安只是开革了李未并未追究他的责任,我宋某人就已经想到,定是你跟田信二人在账目上动了手脚,想要陷害李未。
所以,崔安只是开革了李未而未追究李未的责任,就是怕事情闹大,最后被上面查,崔安这是想要保住田信,因为田信的外甥女是他崔安的宠妾。
现在想着让我宋某人帮你,当初你干什么去了。
你何包光自求多福吧。
田信能不能帮你我不知道,但郭县丞女儿的媒事如果没有李未,你何包光就等着滚出媒曹吧。
宋新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廨舍,把慌张的何包光丢在当场。
何包光牙齿打颤,望着宋新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做了两个决定。
有了决定,何包光立马往着行署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