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何包面一下衙就冲到了李未家。
面色凝重,但夹带着一丝不忍,甚至还有一些欢喜。
李未从未见何包面露出这样的神色,仔细打量后,忍不住问道:“包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老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何包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未见何包面少有这样的叹气,带着宽慰的口吻继续问道:“你才将将升任媒氏,难道是在差事上遇上了麻烦事吗?你放心,如你解决不了的,我帮你解决。”
“不是。是今天朝中来人了,而且来的还是鼎鼎大名的御史大夫魏郡公。”何包面看着李未说道。
李未一听,心里已经明白了,“魏征?他为何而来?”
李未明知故问。
魏征都已经到了媒曹,李未料定肯定是为了账目作假一事来的。
因为李未知道,今天李崇义定然会发起对崔安田信等人的攻势,魏征去了媒曹,那必定不是去视察的。
何包面一五一十的向着李未诉说着在媒曹发生的一切。
当说到何包光有可能因为账目作假一事,会被判徒刑后,面色显得极为沉重了起来。
“包面啊,你以前不是非常不喜欢何包光吗,怎么现在你还替他担忧了起来。”李未询问道。
何包面长出一口气,“以前我虽不喜欢他,跟他不对付。但怎么说他也是姓何,更是我堂兄。如他要是因为账目作假被判了徒刑,他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说完,何包面双手抱着脑袋,掩面难过。
好人啊。
心太好,受伤的终归是自己。
“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违。何包光他落到这般田地,那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你又何必为他难过。况且,当初他要把你踢出媒曹的时候,他怎么不念及你与他都姓何,怎么不念及你是他堂弟。”
李未不喜欢何包光,甚至打心底里就对何包光看不上。
但李未也能理解何包面的难过,毕竟两人之间还有着血亲的关系存在。
可是。
再有血亲的关系,如果人行不正,那还念这血亲干什么。
李未继续说道:“还有,当初你说成一桩媒事,主家赏了三贯钱的时候,他如果念及是你堂兄,就不该把这事捅到田信那里去,最后落得你三贯钱没进自己口袋不说,还把属于你的功劳给抢了去。”
“还有,当初他何包光想把你踢出媒曹之时,当着那么多人说的那些话,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他何包光放言说媒曹只能有一个姓何的时候,他可念及了你是他堂弟吗?当初......”
李未用话再激何包面。
李未的做法,或许有些不尽人情。
但李未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与想法。
至少,李未是不希望何包面再与何包光有任何的关系的。
就何包光做过的事情,任是谁估计都不可能再原谅,更何况还是堂兄对堂弟的打压。
别家的堂兄都是对堂弟多有关照,即便做不到关照帮扶,那也不该下手打压,甚至还想方设法要把自己堂弟给丢差事。
这样的堂兄,要他有何用。
再者,李未坚信,何包光这种人绝对不会念恩情的。
如他何包光真要念恩情,他何包光就该不计成本的还他何包面父亲让他接替媒氏之职的这个恩情。
更者。
李未也相信,如此时何包面要出面帮何包光的话,最后受伤的依然是他何包面。
所以,这也正是李未为什么要用这些话来激他何包面的原因了。
李未越说越起劲。
说到最后,李未一掌拍在何包面的肩膀上,大声道:“包面,如果你念在他是你堂兄的情份上想帮他何包光,我阻止不了。但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凭什么帮他,你有什么能力帮他,你又能怎么帮他。魏郡公都介入了,你觉得凭你一个小小的媒氏,你能帮得了他。”
何包面被李未的话给激得已经无言以对了。
“是啊,我有什么能耐帮得了他。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媒氏,连田扒皮都有可能会被罚判,我又能怎么样呢。”何包面沉默了许久,突然起了身,自叹了一句。
李未还想说什么。
可何包面突然转身,显的有些落寞的走了。
李未看着何包面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太软,易吃亏。
而他何包面就是这么一个心太软的人。
一夜过去。
李未起了一个大早,在自家院门口等着去上衙的何包面。
可左等右等也未等见到他的人影,李未只得前往何家。
当得知何包面一大早就离了家后,李未又是一阵的无奈,“算了,何包面他想帮就帮吧,等他碰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傍晚。
李未正在家烤着火,看着书之时,李裹慌张的跑了回来。
“哥,何叔出事了。”
一句何叔出事了,李未惊起,“你何叔出什么事了?”
奔出家,往着何包面家赶去。
当李未一到何包面家,见到的是何包面一家子除了何包面之外都在,但个个好似都处在悲伤无助当中。
何包面老婆脸上挂着泪珠,儿子低垂着脑袋,儿媳抹着泪,孙子孙女们更是哭声不止。
“婶,发生什么事了?”李未左右瞧了瞧,心中有些紧张。
李未与何包面的关系,并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除了是邻里关系之外,更多的是朋友的关系,甚至还有一层道不明说不清的关系。
何包面一出事,李未定然紧张不已,他不想失去这么一个朋友,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天天叫自己老大的长辈。
何包面老婆见李未赶来,本来早已止了哭的她,立马又哭上了,“李未啊,你一定要帮一帮你何叔啊。”
“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叔他到底怎么了。”
从何包面老婆的哭声里,李未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甚至已经怀疑何包面是不是被陷入到账目作假一案当中去了。
何包面老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利索。
李未只得转向她大儿子,“大虎兄,你来说,你爹到底怎么了?”
“未兄弟,我爹,我爹他被人掳了。”
何大虎一说完,也开始抹泪了。
李未没太懂。
什么叫被人掳了。
何包面他又不是个长得绝色的美女,也不是个长得富态的有钱人,谁会掳一个又穷又老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