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只有一个!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约瑟夫随手拉开窗帘,当看到周围的景象时,顿时便皱起了眉。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凡尔赛宫里考试,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巴黎的容貌。

和想象中的欧陆最繁华的大都市完全不同——这里的建筑物又脏又旧,街道上到处都是烂泥和污水,甚至还有排泄物。臭味就是由此而来。塞纳河上不时飘过死去的动物尸体,沿岸的工坊则向河里排放着颜色诡异的废水,将河水染成褐色。

商贩们将货摊乱糟糟地摆在路两侧,令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拥挤不堪。小孩子则挥舞着泥巴,开心地相互追逐着。不明原由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打架斗殴也是随处可见,路人对挨打者发出的惨叫充耳不闻。

甚至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直到约瑟夫让自己的侍卫出手制止,劫匪才钻入小巷逃走了。而这里可是全巴黎治安最好的卢浮宫区……

总之,整座城市丝毫没有启蒙思想影响下的浪漫气息,更不见工业革命的蓬勃朝气。

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与巴黎虽近在咫尺,却似在不同世界。

马车驶过塞纳河北岸,车夫轻呼一声“呜欧”,车子缓缓停住。

“殿下,我们到了。”埃芒躬身示意,而后下车为王太子拉开车门。

约瑟夫揉了揉几乎被颠碎了的屁股,沿着随从摆好的楼梯走下车,抬眼就看到侧前方是一座近百米宽,外墙上刻满雕像,由大量立柱和拱形落地窗组成的宏伟建筑,如同坐镇巴黎市中心的巨大城堡,宣示着封建阶层至高无上的权力。

市政厅这边早已接到王太子要来的消息。此时,大小官员皆聚在正门外的广场上,列队迎接殿下。

只是他们翘首以待的银色王室专用马车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三辆灰黑色的马车停在市政厅正门前,埃芒从车里钻出,为首的巴黎市政专员勒韦贝尔眼皮一抽,慌忙招呼身旁众人:

“快!是王太子殿下!”

勒韦贝尔手按着黑色三角帽,迈开倒梯形的双腿,驱动直逼200磅的身躯,率众人跑到约瑟夫面前,先后恭敬行礼:“王太子殿下。”

周围的乐师也反应了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奏乐。

勒韦贝尔先做了自我介绍,又指向身旁长着灰蓝色眼睛,颧骨尖得几乎要撑破皮肤的中年男人道:“殿下,请容我为您介绍,这是巴黎商会会长弗莱塞勒子爵。”

约瑟夫闻言,多看了那人两眼。他从刚才的资料上得知,勒韦贝尔虽是巴黎市政专员,相当于市长,但巴黎实际上的一把手则是这个弗莱塞勒。没办法,政府缺钱,想要维持运转,就得靠商会出资,加上商会的人脉能解决不少问题,所以商会会长变得权柄极重。

弗莱塞勒再次上前行礼:“殿下,我们已备下午宴,还请您赏光。”

约瑟夫虽然很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宴会、舞会,对他来说各种繁琐礼节和规矩简直就是折磨,但人情世故还是免不了的,于是点头回应:

“那就多谢诸位了。”

宽敞豪华的市政厅宴会厅里,仆人们来回穿梭忙碌,桌上摆满了各式名贵菜肴,凉掉的菜会被立刻换下,摆上新的。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约瑟夫应付着官员们连绵不绝的彩虹屁,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整顿警务的事情。

“殿下的意思是,要参与警务管理?”胖市长吃惊地和商会会长对视,又忙向约瑟夫赔笑道,“殿下,您如此尊贵,怎好去跟那些小偷、杀人犯之类的打交道?”

商会会长忙点头附和:“没错,而且警务部琐碎的事情很多,非常枯燥的。”

他心里却是叫苦不迭,我的小爷啊,您就是来镀个金而已,可千万别这么认真啊。这要搞乱了警务系统,巴黎还不得闹出暴动来?

约瑟夫有些无奈,正在跟二人来回扯皮之际,市政厅外突然传来女人高亢的声音:

“不!勒诺特绝不可能是自杀的!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那声音忽而尖锐,忽而变成咏叹调一般,“勒诺特是那么开朗,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怎么会自杀?不能结案!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胖市长的脸一下就黑了,怒道:“她怎么又来了?”

弗莱塞勒则立刻对守卫用力挥手:“快把她赶走!没看今天谁在这儿吗?!”

他又转向约瑟夫,赔笑道:“啊,殿下,只是个疯女人。别让她影响了您的心情。”

约瑟夫望向窗外,问道:“我听她说凶手,到底是什么情况?”

市长勒韦贝尔忙道:“一个月前,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勒诺特子爵吞剑自杀了。哦,案情清晰,绝无问题,但这女人似乎是疯了,非说那是谋杀。”

“她闹得太凶,我们只好禁止她进入市政厅,但她隔几天就会在外面乱喊。”

约瑟夫有些奇怪道:“吞剑自杀?”

坐在勒韦贝尔右侧的消瘦男子抚胸示意:

“殿下,就是将剑柄抵在地上,剑尖吞入口中,然后用力向下压,剑就穿透后颈。是很常见的自杀方式。【注1】”

约瑟夫记得胖市长刚才介绍过他,巴黎警务总监基佐子爵,也就是巴黎警务的最高负责人。

基佐见王太子似乎有兴趣,便殷勤地讲述起来:

“一个多月前的下午,勒诺特子爵的仆人来报案,说他家主人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我派人去查看,发现他吞剑自杀了。”

约瑟夫皱眉:“你怎么确定他是自杀?有遗书,还是他之前表现出厌世的迹象?”

“这倒没有。”基佐道,“不过勒诺特用的是自己的剑,而且没有财物丢失,屋里没有打斗痕迹,他身上也没有一丝其他伤痕。

“您要知道,殿下,勒诺特在美国打过仗,身高足有6法尺,精通搏斗。如果有谁能在大白天,又不伤到他分毫的情况下,把剑塞进他嘴里,那人只能是他自己。”

6法尺超过1米9,的确是人高马大。

约瑟夫微微眯眼,类似的杀人手法他在推理小说里见过不少,没有自杀征兆和遗书,也就十八世纪这些没上过警校,且信息闭塞的警察会粗暴地定性为自杀。

他看向基佐道:“不对,除了他自己,还有一种人能做到。”

“殿下真会开玩笑,”胖市长笑着摆手,“难道那人会魔法?”

约瑟夫不紧不慢道:“不,他只是会治疗牙齿而已。”

“治疗牙……您是说牙医?!”

“对,牙医。”

周围几人顿时都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画面——勒诺特在牙医的吩咐下,乖乖地张开嘴,而后牙医将做手术时用的白布盖在他眼睛上,转身拔出他挂在墙上的剑,毫不费力地刺进他嘴里,血顿时喷了出来……

【注1】:因为18世纪的欧洲推崇“快而灵活”的剑术,导致贵族的佩剑又细又轻,很难用来抹脖子,所以他们常采用吞剑的方式自杀。而且这种自杀方式在死后会保持跪地祈祷状,更加使其广受贵族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