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决定,我要回家,回家照顾父亲和妹妹。
离职手续都办理完了,就剩打包回家了,只要你打了辞职,各个程序都签字了,这里就不会让你多呆一分钟,社会就是这么无情。在这里工作的几年别的没攒下,行李却增加了不少。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是班长和师傅请我的。吃饭间,班长对我说:“有的时候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我很敬佩班长和师傅,班长是退伍军人,身上的正直气质满满,作风正派。师傅也是很不错的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章法,工作上很有能力。我知道他们是想告诉我,要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规划。可是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我是心事很重的人,会记挂父亲和妹妹每天能不能吃上热乎饭,毕竟妹妹还小。
吃完饭,班长和师傅说:“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说完他们回去上班了,留我一个人在穿梭的人群中。
我提着重重的行李辗转来到车站,买了票,在候车厅里坐下来等着。车站的人很多,忙着奔向自己的方向,而我的人生也是如此,既有好多方向又有唯一的去向。我没有闯劲,只想安稳。从小到大没怎么出过远门。
车来了,我提着行李上了车,这是最后一次坐这趟车了。我望向窗外,看着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它是我的第二故乡。以后也许再没有理由来了。客车开动了,再见……
到家已经中午了,我坐公交车到了站点,那儿离我们村还有一段路程,我打电话给家里,让父亲来接我。通了,我刚要开口说话,这时传入耳朵里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我当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声音一下子提高了。“我找谁谁谁!”我直呼着父亲的名字。“她没在家!”直接挂断了电话。当时我的心被撕得粉碎,我想大声痛苦,可我又做不到,怕人看到。真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回来做什么?我在生自己的气……
过来好长时间,父亲才来接我,我不想看到他,可是现在我哪儿也去不了啊!我也不想家里出现陌生人,尽管我生气,可父亲的威严在我这里管用。我从小就害怕父亲,只要他的声音变大,我就无力反驳。
回到这个有陌生人的家里,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
晚上妹妹放学回来了,她看到我回来了。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我辞职了”,她惊讶地重复一遍:“辞职了?”现在已经记不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情景了。
晚上,我和妹妹躺在床上,她给我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关于这个陌生人。
半路夫妻多出幺蛾子,都是奔钱来的。可父亲却把她看得比我们重要。都说“娘在家在”,“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我家里的情况充分证实了这些话。
更可气的是,父亲告诉我,这个人有个外甥,是做药业生意的,他竟然让我考虑考虑可以跟这个人。我当时真是气疯了!“母亲走了也就三个月,你就找人了,而且也没经过我们的同意。应该和我们商量啊?当初,母亲下葬后,你是怎么跟舅舅保证的,你说你绝不再找了。舅舅作为成年人没有苛刻要求你不找,而是允许你找,但要等到孩子都成人后。现在,母亲尸骨未寒就找了,你做为男人说话怎么可以这样不为自己的话做主!”我生气得对父亲说了很多,是在指责他。
姑姑说:“要不然跟你舅舅商量商量,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当时不应该生气,姑姑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但是没忍住,对姑姑说:“谁能一直管你们这些闲事,我们得靠自己生活!”
家里的事情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人只会把我们的事情当笑话看。父亲的做法会让村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父亲不觉得,但是我们还有自尊。
家里没有像样的代步工具,电动车也都让父亲骑坏了。
我家的第一辆电动车是母亲要求买的,那时候刚流行电动车,母亲是个很前卫的人。父亲却极力反对,应该是怕花钱,可是还是母亲说了算。但是买回来后却是父亲用的最多。
我不习惯向家里再要东西,姑姑说:“给她买辆电动车,上班怎么不得有辆车。”爸爸没有做声,过来一会儿,那个陌生人说:“应该买,给孩子买辆吧。”爸爸说:“好,买。”爸爸虽然答应买,但我并不高兴,因为这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也不是应我们的要求,而是听了陌生人的话,他才这样做的。
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不如一个陌生人。我伤心透了,也看清了父亲是怎样一个人。我对亲情没有了渴望。这也许是我感情淡泊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