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张济有个老婆，名曰邹夫人

行军打仗，行军打仗，行军在前，打仗在后。一个人能把大军从驻地带到目标战场，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将军，如果再能获胜，那就是名将，再进一步的话，胜多败少，那就是军神的存在。

上面这番话是皇甫嵩察觉到天子对于行军打仗有浓烈兴趣后，就开始给天子灌输这个概念。

“黄公子，别听那个老家伙胡说。”随行的吕布看不过去，觉得天子不能被带歪。

黄公子是刘协在军中的称呼，以防隔墙有耳，暴露身份。

“怎么说？”刘协问道。

“步军一日才行四十里，一个步兵，要耗费两个驮夫，靡费大得惊人。

若是纯骑兵，一人三马，一日一百五十里。紧急时两三天时间都不必下马，安灶生火，以奶酪、肉松、肉粉充饥，没有笨重的辎车、军粮等包袱。

咱大汉那么大，一支这样的军队，可以辐射方圆五百里的辖区，快速抵达战场，快速突袭解决战斗，然后返回驻地。”

刘协啧啧称奇，吕布的骑兵思想竟然与蒙元的思路相同。

皇甫嵩一把就把吕布扒拉开：“胡说八道，骑兵能攻城吗，你率骑兵攻虎牢关试试？”

“嘿嘿，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费周边的百姓。”吕布信誓旦旦的道。

刘协有些诧异，吕布果然是天生的骑兵统帅，竟然跟后世蒙古骑兵的战法都一模一样，这让刘协起了一点小小的心思。

皇甫嵩将吕布轰走，一边行军一边事无巨细地给刘协讲解过程中遇到的一切，小到士兵在行进中如厕当如何，大到前锋，中军、左右两翼，如何协同，如何指挥，为何制定这样那样的军令，每每都能结合当下的情况进行讲解。

刘协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源源不断地吸收皇甫嵩的现场教学，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有后世一千八百年的战例做支撑，理解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皇甫嵩的想象。能得英才而育之，况且这个英才还是皇帝，皇甫嵩对此乐此不疲。

“黄公子，您能看出来，为何选这处安营吗？”

刘协摇了摇小脑袋，一双渴求的大眼睛让皇甫嵩颇为受用。

皇甫嵩指了指这片营区，非常满意地道：“今日负责选址的斥候，可以赏赐。这块地方就是最标准的驻扎地。您看左有草泽，右有流泉，背山险，向平易，通达樵采，牧饮相近。”

刘协顺着皇甫嵩的指点，点了点头。

皇甫嵩又道：“有三处是万万不能扎营，一是山顶，易被断水，士兵可以三日不吃，但不可一日无水。”

这让刘协想到了马谡。

皇甫嵩继续道：“二是低洼处，地形不利防守，且有遭受水淹的危险。”

刘协立马联想到了于禁。

皇甫嵩伸出第三根手指道：“三是河川山谷要冲之口及柴干草深之处，虽然有控制要路和马草丰富之利，但风口及深草之处易遭火攻。”

刘协不由得想到了刘备。

看来这三人少了皇甫嵩这种名将的言传身教啊。

“如果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营地呢？”刘协问道。

“那就斩了负责选营地的斥候，他们跑的地方不够多。”皇甫嵩说得很坚定，“那三种地形，对手如果是个善战的将军，一定会利用地利之便。而行军最忌讳将安全与否寄托于敌将是否愚蠢上。”

刘协顿时觉得张郃、关羽、陆逊也没多厉害了，只是抓住了对方行军基本功不够扎实而已。

皇甫嵩从刘协清澈的眼神中，知道天子已经牢牢记住了这兵家大忌。

他很庆幸自己赶上一个喜欢此道的皇帝，这让他有种宿命的判断，大汉天子每十二位皇帝之后，就会出现一个文能安邦治国，武能上马平天下之人，这老天还真是独爱他老刘家。

这里离贾诩的小平津大营很近，刘协便命人请贾诩来见自己。

不大会儿的工夫，贾诩便骑马赶到，被亲卫请入到刘协新搭好的大帐。

“如果你是袁隗，你会怎样？”刘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贾诩想了想道：“大概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回雒阳。”

“朕也是这么想的，目前虎牢关还在胡轸手里，虎牢失则雒阳失，朕必须拿回来。”

“那您也不用御驾亲征吧！”

刘协苦笑一下道：“你觉得雒阳就安全，皇宫就安全？袁家当年党锢时候，救了多少士人，那都是要连本带利地要还的。”

贾诩瞬间明白了刘协的意思：“陛下是说，会有人在雒阳，或者皇宫内对您下手？”

刘协撇了撇嘴道：“如果是朕的话，一定会这么干。

主要还是朕的兵力太少，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皇甫嵩、徐荣、吕布的军队，所以跟着他们走，才是最安全的，如果他们都保护不了朕，兵力空虚的雒阳城就能守得住吗？”

有过上一世长安被李傕郭氾攻破的经历，早就不相信坚城、皇宫是安全的。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是在忠于他的军队中。

刘协继续说道：“对于皇甫嵩这支军队，是袁隗最忌惮的，他一定会调动力量干掉，所以还需要卿家帮我布个局。”

贾诩无奈的哀叹道：“陛下，看来跟着您想要安安稳稳苟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刘协笑道：“努力地求活吧。”

刘协很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说就通，无须废话。

于是趴在贾诩耳旁，小声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贾诩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全部听完之后，再次审视着面前的天子。

“曹操？是之前西园八校中的那位典军校尉吧？”

刘协点了点头。

贾诩又问道：“陛下何以认为曹操是破局关键？”

刘协笑而不语。

两世为人，他最了解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董卓，另外一个就是曹操。

曹操是一个既自卑，又自负的人。自卑在于他是宦官之后被世人看不起，自负在于他又绝顶聪明且胆气十足，这让他又看不起世人，这种矛盾催生出一个复杂的性格。

刘协猛地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抹坏笑：“张济有个老婆，名越邹夫人，你把她当作礼物送给曹操，这事准成。”

贾诩这才想起张济在席上说他娶了个漂亮老婆，连这种小事天子都知道？

尽管感到奇怪，还是拱手道：“好吧，自打投效了陛下，老臣总要干那种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事情。”

对于贾诩的这个回答，刘协很满意。

他不太喜欢那种君臣奏对，臣子小心谨慎加口口称皇帝圣明的模式，三世为人的他，许多东西看得很透，他更喜欢如今这种阴谋家在轻松写意间，就暗戳戳把人给算计的感觉。

于是刘协又递给贾诩一份诏书道：“这是给曹操的，用此他就可以占据名分大义。”

贾诩接过刘协的诏书，也跟着坏笑起来：“袁隗怎能想到，这次陛下与老臣，又跟他隔空对弈一局。如果他再输了，不知会有何想？”

大帐之内，油灯忽明忽暗。

刘协和贾诩脸上的阴影也跟着明暗晃动，这一刻，更显得两人暗戳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