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脸与白脸

鬼市乱了。

只进不出的封锁，让不少人开始担忧起来。

加之丁义被抓后，他的下属们也开始制造麻烦，想方设法的营救他，此刻的鬼市，已经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局面中。

只是没想到，庞士居然如此疯狂，竟然要直接毁了鬼市！

没错，就是摧毁。

鬼市，一直是阴暗诡谲的代名词，来这里买卖货物，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这也是鬼市延续至今的根本。

可一旦庞士调军队入驻，无疑是将阴暗面摆在烈日下暴晒，鬼市的根基也将被摧毁。

庞士真的如此疯狂吗？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他只是在配合曹安而已。

封锁鬼市，沿街搜查，引来反弹是可以预料的，皇城司也不是庸手，想要应付并不难。

这所谓的调集军队，不过是吓吓丁义而已，毕竟是圣上的亲信，庞士也知道鬼市里的不少秘密，这地方可不是说砸就能砸的。

他只是在扮黑脸，给曹安作身份而已。

果然，曹安心领神会，一把拉住庞士，扮演起了白脸的角色。

“庞都知别急啊！此案疑点颇多，我怀疑是凶犯故布疑阵，引我们两方相斗，此案应该不是黑役所为。”

“你确定？黑役之流上不得台面，搞不好是他们见财起意，杀人劫货。”

“不会，我观丁兄颇有血性，真是他们所为，不会没有担当的。”

一个威逼压迫，一个吹捧认可，庞士与曹安两人把丁义拉扯麻了，刚才那股狠劲瞬间一弱。

憋了好一会，才总算开口对曹安道：“多谢曹兄信任，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但要说这事，我们黑役是真不知道。”

总算愿意配合了，曹安与庞士心照不宣的暗笑，转过身，蹲在了丁义的身旁。

“丁兄，我听庞都知说，你们黑役的人手遍布鬼市，小道消息十分灵通啊！关于这荒院的凶杀案，真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消息灵通，那也要戌时之后啊！正午时分，根本没多少人巡视。”

丁义的回答，也是情理之中。

鬼市的出入口晚上才开启，很多客人都是当晚来、当晚走，所以营业时间基本都是晚上，这与教坊司的性质差不多。

所以理所当然的，案发的午时左右，差不多都在屋里睡觉，若是巡视的成员有个偷懒什么的，没发现端倪也很正常。

“那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人员？”

“来鬼市这，哪有几个正常的，这满大街带兜帽的，都能算是可疑人员吧。”

“那关于妖族的呢？有没有大批的妖族黑货流入鬼市？”

“没有，那些东西可都是稀罕玩意，价格不低，真有大批流入，我肯定能知道。”

“是嘛，那你们收不收黑货呢？我这正好有一件好宝贝想出。”

正聊着案件，曹安突然一个急转，双目直直的盯向丁义，问出了本案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丁义一愣，都有些跟不上曹安的思路，只能奇怪的回了句：“你想卖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两家铺子，我们黑役不涉及买卖。”

黑役是专职当打手的行帮，不涉商业，平日里横行霸道、收取商铺门店的保护费，算是这鬼市一霸。

不过好在这种纯粹的性质，也让不少商铺买账，算是变相维系了鬼市的安宁，为皇城司省了不少心。

“确实省心了，不涉及买卖，黑役就没有嫌疑了。”

“没有嫌疑！”身后的庞士听闻，又是一惊，怎么突然就得出如此判断了！

曹安站起身来，拍拍衣角的灰尘，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将丁义也一并扶起。

“丁兄，此案不了结，咱们日子都不好过，后续还需要你出出力。”

“曹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吧。”对曹安，丁义还是很有好感的。

首先，是帮他挡住皇城司的拷打，算是对他有恩的；

其次，是曹安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军不同，这一口一个丁兄的叫，让他听着十分舒坦。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曹安这人看着就很有能耐。

至少在查案方面，比皇城司那群蠢货要厉害的多了。

那群废物上来就问你谁是凶手，不知道就抄你的家，不给抄就打一顿，那算个屁的查案呢！

双标的态度，让皇城司的人脸色有些黑，但也知道现在不宜与黑役起冲突。

毕竟某些时候，黑役打听消息的能力，的确要比官军容易的多了。

曹安拍拍丁义硬朗的身体，说道：“丁兄，看你的下属们在外面很闲啊！让他们别闹了，帮我去查一查，那位刚死的王二，都与哪些商铺有联系。”

“薛记当铺的伙计王二？你怀疑他与别家商铺有勾结？”

“对，而且必须是有一定财力的商铺，那些流动的零散摊位不算。”

曹安下达了任务，丁义虽然有些疑惑，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狠狠地瞪了一眼庞士，丁义还是与自己的两位下属取得了联系，知道三当家暂时没危险，而是配合官军查案，黑役也暂时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之内，会给你想要的消息的。”丁义靠在墙边，十分自信的做出了保证。

与流动的散客不同，王二是当铺的活计，门店长期开在西街，想要调查他的情况，还是十分简单的。

只是庞士依旧死盯着丁义，他还是觉得这群鼠辈很有嫌疑，这么快解除嫌疑，是不是太武断了？

三只赤目猿魈被杀，身为这一带的地头蛇，黑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可能吗？

“当然是可能的，毕竟那荒院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而是凶手在杀人之后，移尸伪装的。”

曹安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了一遍三妖的遗言。

从他们‘休息一晚’‘今晚守夜’的遗言判断，三妖并非是与敌人发生战斗致死的，那所谓的高手根本不存在。

“这三只妖，是晚上睡觉时，于梦中遭人暗算致死的。”

“不可能，妖的听觉嗅觉比人类敏锐的多，想要连续暗杀三只妖，简直难如登天。”庞士虽说不是斩妖司的人，但对于妖怪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可若是他们中了毒呢？包括守夜的那位，也同样被迷倒了。”

“你确定？如何证明他们中了毒？”

“没法证明，就像你没法证明他们没中毒一样。犯人可以在杀死他们之后，向他们体内打入赤焰，模仿【燃血掌】的特征。不但能栽赃嫁祸，还能将所有的证据一并焚毁。”

听着曹安的分析，庞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若是案件真如曹安所言，这犯人怕是就更难抓了。

鬼市的交易大多见不得光，是人是妖都喜欢以黑袍遮面，想要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一位善毒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好这时，黑役的跑腿小弟也回来了，只是这脸色有些难看。

“如何？查到了吗？与哪家店铺有勾结？”

“对不起，丁大哥，我们没查到。”

“什么！怎么会没查到！”丁义脸色又黑了。

刚才还夸下海口的，居然没查出个结果来，这不会加重自己的嫌疑吧。

想着，丁义转头看向曹安，发现这位居然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曹兄弟，你看这……”

“没事，没查到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真的？”

“当然，这案已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