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债血偿

奥戈楚胀满血丝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他全身止不住惊惧战栗，断臂口处泊泊流出殷红色的粘稠血液。

此刻这中年男人的脸上再无当初的傲慢与轻蔑，只留下如同陷入绝路的猎物般痛苦的狰狞。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

摔在地板的奥戈楚用仅存的手掌捂住臂膀处的断口，朝卧室房门位置绝望地嘶嚎着，将渺茫生机希冀于那些仆人之上。

“放心吧，这屋子内早就被我展开隔音结界了，你即便叫得再大声，屋外人也不可能听到。”

莉莉丝蹲下身子，将为她垫脚的骷髅慢慢扶起。随后嫌恶地轻咬嘴唇，深红瞳孔如同看废物垃圾一般，傲然蔑视着男人。

“你是那个……”

奥戈楚口腔中话语因为恐惧而扭曲，说到一半便停顿下来。

他身后站着黑色髅骨用钢铁般坚实的手掌，死死地钳住他无比脆弱的脖子，将其硬生生从地板上拽了起来。

莉莉丝对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她懒得浪费任何时间，狠厉地质问道：

“说，你为什么要施展诅咒？竟然还是深渊的诅咒！”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奥戈楚呼吸困难，勉强从喉咙中挤出来这句话。

眼看着对方还在狡辩，莉莉丝心中的怒火一时难以得到平息，她举起两根手指，彼此相互交叉，让亡者聚落的使徒不要吝惜自己的力量。

随着骨质手掌的力气不断加深，奥戈楚能感觉到这只亡灵并非是打算勒住脖子让他窒息，而是试图活生生掐断他的脖颈。

源自死亡的威胁使这位恶徒开始胆怯与畏怕，他双手扣着骸骨的指节，苦苦哀求道：

“别杀我…我说！”

这样的回答令魔女还稍显满意，她让自己的同伴松开奥戈楚的脖子。接受到这样的指令，黑色的亡骸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不屑地踢开他的断肢，退回到莉莉丝的身旁。

“你为什么要下诅咒？”莉莉丝冷酷地诘问道。

此刻，奥戈楚不敢说出任何谎话，只能颤颤巍巍地讲道：

“为了钱，将一个孩子作为深渊的祭品能赚五十金币！但这些都是别人胁迫我的，我根本不想干啊！”奥戈楚老泪纵横，将罪责从自己身上推去。

这时，莉莉丝那双俯视着对方的朱红眼眸突然有所颤抖，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魔女惑然的表情中带着恚怒，她走到奥戈楚跪倒在地的身前，声色厉苒地追问：

“你到底献祭了多少个孩子！快说！”

作为死灵法师，莉莉丝的眼睛能看透灵魂，而她方才察觉到奥戈楚的灵魂旁，有数个即将消逝的渺小灵魂在恸哭哀鸣。

“就…就一个啊……”话音未落，魔女身旁的亡灵再次举起它的利刃，径直刺向了奥戈楚的小腿。

疼痛之中，他凄惨地向莉莉丝坦白道：

“十七个，我献祭了十七个！我都献祭给了哥伦特！是他这个死灵法师逼我做的！”

听完这话后，莉莉丝心中竟然产生丝恐惧之情，她骇异地往后退却几步，瞧着那个沾染鲜血的男人。

“为…为什么，你要这样残虐你们…幼年的同胞啊？”

然而对方却没机会再回答莉莉丝的问题了，只见此刻他嘴角边，开始流出与希斯娅同样的黑色液体，泛黄的虹膜也被侵染成深邃的黑色，原本断肢的伤口处喷射出黏滑漆黑的触手，触腕上甚至还带着几颗黄色眼球。

奥戈楚很明显也被下了深渊的诅咒，而触发这诅咒的前提，便是泄露出施咒者的信息。

受到诅咒污染的男人，俨然转化成了肮脏可鄙的深渊造物，挥动着触手向莉莉丝袭击而来。

莉莉丝的力量可以轻松击败龙雉，更别提这瘦骨嶙峋的家伙。甚至不用莉莉丝亲自出手，她的骷髅护卫便已经挥动利剑，在凌乱的剑影中，受深渊侵蚀的奥戈楚已经被分为了大小不一的尸块。

而在他殒命之后，莉莉丝只听到耳畔处传来遥远的童声，他们诚挚地向这位白发红瞳的魔女道出最后的感谢。

……

月夜无光，雅兰和帕娅帕站在宅邸的阳台之上，相视无言。

这位年轻的二阶魔法师没有搞明白帕娅帕为什么会羡慕自己的师傅，明明她身居豪宅，地位显赫，自己师傅这状况与她比起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暴食魔女看出了她心中不解，于是略带兴趣地为莉莉丝的徒弟解释道：

“你师傅她可是天才，仅仅几个月就能如此理解人类的感情。而我在人世浮沉千年，也始终搞不清楚你们人类那复杂的情绪。”帕娅帕摩挲着白皙柔和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可您是整个兰迪大陆最伟大的医师啊，您拯救无数生命，却不理解人类情感吗？”雅兰曾听传言说帕娅帕也是位魔女，她以前只把这个当成无稽的闲谈，但如今传闻已然成为现实。

“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罢了，我喜欢治愈生命，就像梅拉丽尔喜欢研究魔法，梅耶尔喜欢看书一样，我并未对此倾注过多余的感情。”帕娅帕表情淡然，宛如雕塑。

说到这里，帕娅帕额头微扬，好似感知到了什么，随后便好奇地向雅兰询问道：

“如果莉莉丝带来的小女孩死了，莉莉丝她会哭吗？”

这种吊诡的问题让雅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她最后还是确信地点点脑袋，认真地回复道：

“师傅绝对会哭的。”

“好吧，那这小女孩就绝对不能死了。”留下这句话后，帕娅帕快步走下旋廊，回到自己寝室之内。

此时，那些将希斯娅包裹住的魔法隔离罩内已经充斥满黑色粘稠的浓雾，雾霭之中隐隐约约有几颗眼球在盯着床边的帕娅帕。

“竟然已经深入灵魂了吗？这就有些棘手了……”

帕娅帕的手置于罩子之中，将黑色气息慢慢驱散，随后施展出独属于她的治愈魔法。

在完成复仇之事后，莉莉丝心中没有任何畅快之意。她静坐在龙脊之上，脑海中闪过那一幅幅有关深渊的画面，她于夜天之上下定决心，必定将深渊的气息给彻底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