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门的变故既突然,又迅速,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鲸听到爆炸声后,连忙扔下酒盅,惊惶失措的从营帐中冲出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派人去察看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属于勋贵阵营,不受陛下待见,没出什么事还好,一旦有什么事,那自己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还没等他缓口气,城门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
“又发生了什么?”谢鲸大惊失色,酒也醒了大半。
于是,又慌忙的组织人手。
可他平日就散漫惯了,上行下效,麾下官兵皆是如此,一时间,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兵器。
还不待他集合兵马,一守备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惊恐的汇报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他们打进来了。”
“谁打进来了?”谢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昌平方向来的那些人,城门被他们攻破了。”
“混帐,为何不早说?”谢鲸大骂一声,亡魂皆冒,然后才心急火燎的命令道:“快,快去挡住他们。”
“是。”麾下军官连忙驱使着心惊胆战的士兵,稀稀拉拉的往城门方向而去。
很快便迎面碰上了杀进来的叛军,却是一触即溃。
谢鲸似乎也清楚自己麾下是些什么货色,所以他自己没有跟上去,在看到情况不对劲后,哪还管什么职责不职责,先保住小命再说。
于是,毫不犹豫的一转身,带着亲兵就往南面逃去。
贾蔷从景惠殿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爆炸传来的方向,而是飞快的奔向自己守卫的宣泽门。
可还没等他抵达,就听到了宁远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这进一步证实了昌平军真的发生了叛乱,这太疯狂了。
而宣泽门处,在听到爆炸声后,程万里立即警觉了起来,一边派人去查探情况,一边下令召集兵马。
很快,他也听到了宁远门方向传来的战斗声,立即就准备派出一支队伍去支援。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将军回来了。”
程万里大喜,连忙和孙大成、黄正宾一起迎上去。
贾蔷急问道:“我在景惠殿听到剧烈爆炸就赶了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万里连忙汇报道:“回将军,从昌平方向突然来了一支三四千的兵马,末将并未接到将军指令有客军前来,所以感觉有异。可还不待末将派人去查问,他们却往宁远门方向去了。”
“如今看来,好像发生了冲突。”
贾蔷脸色阴沉:“不是冲突,而是叛乱,陛下并没有调其他军队前来,宁远门也遭到了攻击。”
程万里几人顿时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几千人就敢攻打沙河行宫?
“切不可惊扰了陛下和后妃。”
贾蔷立即下令道:“事不宜迟,程都司,你立即率领一千人马出城绕到敌后发起攻击。”
“留五百人看守宣泽门,剩下的人随本将军剿灭叛乱。”
“是……”众将大声应喝,并立即行动起来。
叛军攻破宁远门后,白守城大喝一声:“随本帅前去救驾,给我杀。”
说罢,就往行宫中央的宫殿方向冲去。
显然没人想到会有人在元宵节发生叛乱,并胆大包天的进攻沙河行宫,更没想到宁远门这么快就失守了,本就松懈的京营瞬间陷入混乱。
王子腾和史鼎大惊失色,又是在夜晚,一时之间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京营兵被杀得节节败退,震天的喊杀声不断的往中央宫殿靠近。
咸嘉帝心头大骇,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已经派人去查探,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戴权急得满头大汗。
终于,一个禁军侍卫急匆匆而来,戴权快步迎上去,两人低语了一阵。
戴权脸色大变,来到咸嘉帝身边,震惊的道:“回陛下,昌平军反了,他们已经攻破了宁远门,正往,正往景惠殿杀来。”
听了这话,咸嘉帝再也无法镇定,急喝道:“王子腾干什么吃的?史鼎干什么吃的?为何还没挡住他们?”
戴权回答不上来,只能低身不语。
整个景惠殿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让外面的厮杀声更加清晰。
禁军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叛军冲击到这里。
正在这时,砰……
一阵密集的鸟铳声传来,更大的喊杀声响起。
贾蔷率领的宣泽门援军抵达,直接向叛军的侧翼发起了攻击。
先用火枪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进行一轮猛烈的齐射,瞬间打断了叛军的疯狂攻势。
白守城脸色一变,没想到竟突然杀出这样一支精锐。
只有他身边的和尚知道,这应该是贾蔷支援来了,因为只有他知道今晚会发生兵变,所以提前有所应对,才能反应这般迅速。
“杀……”贾蔷一抽白鹿刀,大喝一声。
长枪兵放平长枪,嚎叫着冲杀上去。
“啊……”还未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叛军被成片的刺倒。
“快,给我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白守城大喝,毫不犹豫的挥刀斩杀几个想要后退的士兵。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点人进攻几万人守卫的沙河行宫,贵在突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然后一鼓作气,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
而一旦被打断,待守军缓过劲来,组织起有效进攻,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他大喊道:“兄弟们,我们已无退路,后退也是死,为陛下尽忠,才能死而无憾。”
说罢,带领亲兵亲自督战。
这些人也知道自己是破釜沉舟,所以都拼死抵抗,再加上人数占优势,还真让他们稳住了脚步,没有像京营那样崩溃。
贾蔷爬上一面高墙,用胸前挂着的,进行了一番伪装的夜视望远镜观察起来,很快就发现了叛军阵形的几个薄弱处。
全场就我一人开视野的感觉就是好,于是立即指派孙大成和黄正宾各领一支兵马杀过去,双方很快战成一团。
听着外面丝毫不见减弱的喊杀声,景惠殿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坐立不安,其中就包括吴贵妃。
她为皇帝诞下两子,其中长子赵洪煦是大皇子,很有希望成为大魏太子,下一代皇位的继承人。
到时母凭子贵,自己就是皇太后,将受尽尊荣,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葬送在这沙河行宫。
所以,仗着咸嘉帝对她的宠爱,忍不住出主意道:“陛下,何不从东门撤出?”
如果是换作别人,咸嘉帝早就发怒了,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耐着性子道:“切不可扰乱军心。”
吴贵妃讪讪,毕竟还有那么多大臣在呢,随不敢再说。
相比之下,张皇后就要镇静多了,直言叛军人少,只能逞一时之勇,后劲不足,待城中守军稳住阵脚,很快就能平定。
“皇后所言极是,诸卿不必惊慌。”
咸嘉帝回过神来,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想废除皇后立吴贵妃为后的念头也瞬间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