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以怪诞滑稽的姿态晃来晃去,肆无忌惮地讥笑着:
羽榣!
你不是天下无敌的剑师么?
怎么又输给了名不经传的柳怀沙?
…
“沼泽地之主”微微颔首:
“最后一件事情,也就是前两天你告诉我的,在埃德加·索罗二世离开后没多久,你便遇到了想要取你性命的黑衣刺客。虽然我始终没能查出什么端倪,但是直觉告诉我,动手的或许是南宫家族的余孽。你休息罢,不必担心,今夜老夫会守着你的。”
说完,他熄了灯。
紧接着,他拖着佝偻的背影和蹒跚的腿脚移步至房间外边。
他闭了门,顺势贴墙而坐,闭目养神。
…
良久。
“沼泽地之主”突兀地睁开了眼,老迈的躯壳竟然迸发出一股万夫莫开的气势:
“你是‘鸩’的成员?”
“是。”
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
“兖州王就寝了,请回罢。若你实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可以与寡人说。”
“沼泽地之主”放缓了语速,同时也恢复了先前那般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坐在门边小憩的老农。
“…”
伏在天花板上的影子沉默了,在犹豫了几秒钟以后,只留下四个字:
“无可奉告。”
话音未落,影子便飞也似的远去了,犹如一阵不留痕迹的夜风。
见状,“沼泽地之主”倒也不恼,眯着眼,打起了哈欠:
“呵呵,不送。”
…
与此同时。
夜深了,通明灯火照彻城阙的盛况终究是沉寂了。
道路两旁皆是森然的楼阁。
此时此刻,本来唯唯诺诺地跟在校尉后面的中年人竟然耻高气昂地走在了队伍中最为靠前的位置上。
他的嘴巴正在喋喋不休地吐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肆意批判者柳怀沙和特蕾莎犯下的罪行。
为何他如此胆大包天?莫非是料定了两位传奇法师不敢动手?
还真是。
在深入内城以后,最初隐隐约约的威压变得越发磅礴,也就意味着与太守府之间的距离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缩短。
何为太守府?
顾名思义,太守府就是襄阳太守的官邸。
而襄阳太守又是何方神圣?
据说,他本是一介散修,曾在十三年前城池危亡之际力挽狂澜,粉碎了“沼泽地之主”南下的企图,赢得了军民的一致拥护。
事后,他名震朝野。皇王认可了他的能力和功绩,任命他为襄阳太守,授予他节制帝国北方的大权。
在襄阳,有关太守大人内修外攘的事迹,即使是三岁小儿也能倒背如流。
与“天子脚下,皇城根上”同理,中年人笃定柳怀沙和特蕾莎不敢在太守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于是越发的嚣张了。
与此同时,校尉背着早就体力不支的老者缓慢地走着后边,因为劝说中年人无果而惴惴不安。
嗓门极大的中年人像极了一只正在过河的鸭子,泼妇骂街似的声音振聋发聩,即使是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最为靠后的位置上的柳怀沙和特蕾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乎,校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若是后边的两位大佬再次被激怒了该如何是好啊?
犹豫许久,他终于放满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凑到特蕾莎附近:
“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求您看在我没有冒犯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特蕾莎循声看去,校尉卑微的姿态尽收眼底,一丝不屑的笑容瞬间出现在脸上:
“你找我有什么意义呢?要殿下点头答应才行。”
殿下?
校尉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连忙低下头来陪笑。
紧接着,他往柳怀沙所在的位置挪去,提出了相同的请求。
“你来问我做什么?此等小事,她向来不会听我的。”
在得到回答以后,校尉大骇,急忙转而低三下四地哀求特蕾莎务必高抬贵手,此举引得背上的老者止不住的摇头:
你小子真的是襄阳军?就不能有点骨气?竟然对两个外乡人如此点头哈腰!
再说了,他们也就是一时得志罢了,若是太守大人亲自出手,要降服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有什么好害怕的?
…
特蕾莎像是被纠缠不休的校尉弄的烦了,索性改口敷衍:
“行。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躲到一边去,我假装看不到你。”
校尉终于安心了,连声称谢。
就在此时,正前方陡然出现了一道浮在半空之中的黑影:
“尔等是不知道内城有宵禁的规定么?尤其是你,竟然敢大声喧哗。”
黑影提着中年人的衣领,拎在手里,看起来好像抓着一只野鸡似的。
校尉当即认出了说话之人。
相传,襄阳太守座下有四位堪称肱骨的重要幕僚。
他们之所以杯奉为“四君子”,是因为他们分别使用一种植物的名称作为代号。
至于他们的真实姓名,世人无从知晓。
他们分别是,傲雪凌霜的“梅”,空谷幽芳的“兰”,筛风弄月的“竹”,不趋炎势的“菊”。
而黑影正是“四君子”之首,傲雪凌霜的“梅”。
“将军大人!”
校尉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梅”奔去。
在表明军职以后,他开始汇报事情始末。
起初,“梅”不以为意:
“为何不向你的上级报告?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声称:
“事已至此,本官当亲自出手,拿下目无法纪的贼人。”
被他拎在手里的中年人耷拉着脑袋,甚至不敢喘息,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神气。
然而,待到柳怀沙和特蕾莎离得近了,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传奇法师?两位传奇法师?”
两位传奇法师杀进内城了?
一种莫名的冲动突然从他心底升起:
何不丢下面前的军官和两个平民直接返回太守府?
他斟酌着,心里犹如一面明镜:
勉强达到八段境界的我如何会是两位传奇法师的对手?
然而,考虑到临阵脱逃有损太守府的形象,“梅”只好强装镇定:
“尔等如此径直而来,意欲何为啊?”
可等了好一会儿,他不仅没能得到回答,还被特蕾莎狠狠地取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