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谎言与怒吼

噼啪！

死一般的寂静被燃烧着的树丛打破，鹿梦鱼静静地看着远坂时臣——后面的三个人，看着因为这一番话而惊惧绝望的三个人。

远坂时臣微微一愣，然后扭头看到了自己的三个妻女，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是他从未在她们身上见到过的，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时臣，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那可是樱，那也是我们的孩子！”远坂葵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远坂樱，手掌下意识地捂住了樱的耳朵，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远坂凛也在听到动静之后从楼上跑了下来，可没有想到刚来到后院就听到了这一番话，这比后院已经被烧成了火海更具有冲击力，让她顿时呆立在原地。

她从未想过魔术界是如此残酷，残酷到连亲情都被排在魔术之下。

鹿梦鱼看着愣神的远坂时臣，知道自己的目的再一次达成了，只是代价似乎有些大，再一次让一个家庭支离破碎。

让远坂时臣留下远坂樱确实是有可能，如果远坂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再高那么一些，学个宝石魔术其实也不算太过分，甚至不顾那所谓的世家继承传统的话，以远坂樱的天赋未来何愁不能成为一个和远坂凛比肩乃至更加强大的魔术师？

毕竟远坂樱的魔术特性可是比远坂凛的更加稀少特殊。

可惜这个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一个将家族利益看得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极为纯粹的魔术师，怎么会让家族、魔术低一头，反而优先考虑远坂樱呢？

“没错，这就是魔术师，葵，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了，魔术师就是这样的存在。”远坂时臣眼眸低垂，承认了这所有的一切。

只是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实际上樱的出生只是因为当初凛重病濒死，为了不让远坂家传承断了，他想要再生一个而已。

现在看来这句话明显是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作为一个魔术世家的当代家主，让自家魔术传承更好的传承下去才是最大的责任，为此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虽然世界上不止远坂家一个魔术世家会宝石魔术，但远坂家的宝石魔术同样有着别人所不清楚的独到之处，祖上传下来的魔术刻印里同样包含了宝石魔术贡献的一部分。

如果今天任由鹿梦鱼以及远坂樱继续学下去，那远坂家的宝石魔术连带着魔术刻印都会被弱化，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容忍的。

无论如何，远坂家的宝石魔术必须单一传承下去！

“不，不要！”

远坂葵紧紧地抱着远坂樱，这是她第一次反抗远坂时臣，这个让她一直深爱的男人。

她眼里满是哀求，哽咽着说道：“让樱去间桐家吧，去魔术协会也行吧，你是她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啊！”

远坂时臣看着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说。

“爸爸，没关系。”

稚嫩的声音吸引了远坂时臣的注意，远坂樱瞳孔失焦，嘴角带着一抹十分牵强的笑，“可以快一点吗，我怕疼。”

远坂时臣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立在原地，看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被压抑下去的感情仿佛要喷涌而出，撞在那名为“魔术师”的壁垒上让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只是这种情绪还未持续多久，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往一旁躲去，于此同时脚下升起一道火焰组成的高墙，形成了一道短暂的屏障。

火墙散去，鹿梦鱼已经抱着远坂樱站在了不远处，左手手臂被烧得通红，但只能算是轻伤，并不影响正常行动。

“在我手下学了这么久的魔术，战斗起来依旧是靠着那点蛮力。”

远坂时臣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对于鹿梦鱼如今的实力更是惊讶，刚刚升起的那一道火墙为了速度降低了魔力的输出，可温度依旧不容小觑，正常人皮肤只是靠近就会被烧伤，更何况他刚刚可是看到一条手臂在火墙中穿过。

以鹿梦鱼的魔术回路不可能有很多魔力加持在身体表面，那就是对方的身体素质本身就远超普通人！

明明平时相处的时候这么人畜无害，难道这一切都是伪装的？自己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一定要杀死远坂樱吗？”鹿梦鱼似乎还在坚持着什么，被他抱在怀里的远坂樱没什么反应，像是认命了一般。

远坂时臣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后院，再看看瘫坐在地上的远坂葵和远坂凛母女两人，终究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樱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想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宝石魔术的事我可以想办法，至于你，你一定要死！”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无论怎样都需要一个纽带作为连接，即便是魔术师，都会选择用血脉来维系之间的关系，远坂时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自己今天要是真的当着远坂葵和远坂凛的面杀了远坂樱，这个远坂家恐怕就要名存实亡了，连最后的血脉的纽带也都将不复存在，那到最后整个家族都将分崩离析。

远坂樱也不一定非要死，有可能的话卢恩魔术或者思想魔术兴许能够消除她的记忆，这样虽然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回想起来，但也算是给葵和凛一个交代了，运气好的话樱也能够正常生活。

只是，鹿梦鱼是一定要死的！

欺师灭祖之徒不死，那自己今后就是欺师灭祖之人！

远坂葵此时也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了身后的鹿梦鱼，急切地说道：“梦鱼，把樱放下来吧，孩子是无辜的！”

她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说多了刺激到了对方连累了被对方抱在怀里的远坂樱。

鹿梦鱼叹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说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更何况，我只能在你的回答之中听到‘谎言’两个字。”

话音刚落，还在对峙的两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一个飞速向后退去，另一个则用上了短时间之内威力最大的魔术。

轰！

地面被猛烈的冲击力给震碎，火焰被带上了天空，像是在为那道背影送上的礼炮，但更像是某种野兽不甘心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