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过年了，这一天正赶上小年，吴叔和高栩忙里忙外的，让夏雉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期间高栩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游轮爆炸的原因查出来了，确认是殷荣星自己引爆了游轮。
其实从游轮爆炸之后，高栩再没有和夏雉提过有关于这个案子的任何情况。
两个人都缄口不言，那些曾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好像都随着炸碎的游轮一起沉入了海里。
夏雉欠高栩一个坦白局。
夏雉想，她以前手上没有人命，违法了就违法了，律师说很多地方多少能为她量刑，可现在，游轮上那300人的影子夜夜围绕在夏雉的床边，夏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高栩同样欠夏雉一个真相。
高栩想，夏雉知道当年放走殷荣星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的话，该是多么失望，他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亲自让梁岩对夏雉道一声对不起。
2月的风正寒，但夏雉喜欢站在风里。
寒冷会让她头脑清醒。她想起来高栩曾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好警察。
夏雉站在风里轻笑：怎么办呢，你爱的人，这辈子注定罪孽深重。
她伸手摸进衣兜，那是一把漂亮的、银色的手枪。
一切，都结束了。
夏雉死了。
留给高栩的，是余生无尽的悲。
故事的开始，他走在桥头，跳下江救了她的命。
故事的结尾，他坐在桥头，身边是一条牧羊犬。
夏雉死的那天，高栩的投射器里弹出了一封早就备好的遗书。
遗书的开头是：
但愿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封遗书。
我爱的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以最极端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我知道会有很多遗憾。
吴叔：
请您帮我打理好欢雉科技，也请您帮我照顾好夏欢，等她毕业了，欢雉科技将成为她事业的起点。
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照顾。
但很抱歉，我并不是您的女儿。
或许我如果活下来，我愿意成为您的女儿。
我想您也不会拒绝。
夏欢、我的妹妹：
虽然以前我从不喜欢承认，我很爱你。
你知道我恨二叔，你知道我父母的死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扮演着不懂事的妹妹，总是想哄我开心。
哪怕我曾经那样伤害你。
但我也保护过你，就算扯平吧。
二叔：
我不恨你了。
小雉：
你是一个不输于贾维斯的人工智能，谢谢你的陪伴。
最后，我有很多话想对一个人说。
高队长：
智脑芯片的复刻技术，都在小雉的数据库里。
最难的选择交给了你。
我爸爸不愿意让这个技术面向社会，他担心会引起骚乱。
我遵从的，也是爸爸的意志。
但这并不一定是对的选择。
你是一个好警察，我相信你会帮我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欺骗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警察。
还想对你说很多，我喜欢你，想和你拥抱、接吻，想和你缠绵在床榻，想永远睡醒时看到你的脸。
可是我现在觉得任何话语，都不如这一句：
我只是爱你，仅此而已。
遗书的最后，是这样一句话：
葬礼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因为活着的人需要一个宣泄伤感的场所。
可我不想要葬礼，我不希望我的葬礼除了我，大家都在场。
雁归有时，潮来有汛，惟独明月不再升起。
一切就到这里，不说再见。
黑色的城市里涂抹着无尽哀伤，不知谁弹的钢琴曲宣泄着内心的悲凉。
昏黄的灯光再次替代了明亮的日光，将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路灯下驻足，影子也跟着消失。
高栩偏过头去，面色沉静：“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师父了。”
梁岩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将双手递给了高栩。
冰凉的手铐拷在那双历经沧桑的手上。
这双手，曾经抓过无数罪犯。
这双手，曾经代表城市正义。
这双手的主人，曾经是无数警察最崇敬的人。
最后的最后，他输给了私心。
但这份私心本没有错。
“我会帮你照顾好你藏在福利院的孩子。”
梁岩在上车前停下了步子。
他回过头来，脸上的微笑依旧和蔼：“高队长，我希望他长大以后不会因为自己是克隆人而被排斥，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平等公正的看待他，他只是个孩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他并没有错。”
“会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