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栩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后，严肃的对武海洋说：“我没有开玩笑，夏雉她确实是一个精神病人。”
如果宋久七在现场，或许一定会说：虽然确诊了心理和行为障碍，但是夏雉真的还没有到要进精神病院的程度啊！
武海洋那一直以来如平湖一样的目光忽然起了波澜，高栩见自己的话有用，又追加了一句：
“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不是吗？”
武海洋问的心不在焉：“高队长……你这样泄漏夏小姐的秘密……她不在意吗？”
高栩摸了摸鼻子，心道：当然在意，但是也不能让你这个变态的老匹夫接触我那聪明优秀却并不善良的媳妇儿啊！
“武教授，我敬重您的才华，但也想提醒您，您所追求的东西，您确定不是将人类将变成猴子吗？”
一瞬间，彷徨、震惊、无所适从，依次在武海洋的脸上闪过，他没有说话。
高栩嗤笑，又问：“人类是自然的主宰吗？”
武海洋像是一个痴呆症患者，就那样木然的看向他，仿佛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
高栩起身，走到门口，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因为人类一直在主宰着由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所以才会这么的自以为是。”
高栩走了。
警方送武海洋出国的时候，说他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
用萎靡不振来形容，却也有些不恰当。
之后没多久，苏郯接到了远在国外的朋友的电话。
电话里说，武海洋疯了。
刑警队上下一片唏嘘，有人觉得他这种医学天才走了邪路很可惜，也有人觉得他知法犯法还不爱国，不值得同情。
只有苏郯沉默了。
天台上，他找到高栩，递过去一支烟。
“你跟武海洋说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苏郯再次沉默了，高栩慢慢的抽完一支烟，然后将烟头掐灭，语气坚定的看向苏郯：
“疯了也好，谁让他是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的外国人呢？”
苏郯盯着缓慢燃烧着的红色烟头，然后叹气：“烟的味道可真不好闻。”
“你的洁癖呢？”
“精神压力太大，哪儿还顾得上洁癖。”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眠不休连着解剖了5具尸体后，有点累。”苏郯这才将烟抽了一口，然后也不管剩下的那半截，就直接将烟掐灭了：“说真的，得知武海洋变成疯子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故意跟他说那些的。”
高栩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语气也跟着飘到了空中，空中漂浮的几不可闻的一声话语好像是高栩说的，又好像不是。
“或许吧。”
过了半个月左右，高栩看着结案卷宗，将整个案子又捋了一遍，20年前郑思父亲的事情也终于浮现了全貌。
20多年前，陈家老爷子陈国辉已经84岁高龄，全身多处器官衰竭，医生告知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大儿子陈路远是做外贸生意的，在国外偶然得知头颅移植手术取得重大突破，可以成功进行移植时，就动了这样的心思，可却被家里人阻拦。后来国内的专家武海洋提出了95%的成功理论，陈老爷子动心了，他让大儿子找到武海洋，要求给自己做头颅移植手术。
可是问题来了，专家有了，却没有人愿意捐赠身体，而要达成头颅成功移植的条件，有一条是必须是活人躯体，也就是，即便是刚死亡的病人，也是不行的。
但武海洋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帮助陈老爷子联络了博诺医疗，博诺医疗有独立的生物实验室和手术室，也有很多地下生物实验交易，也就是非法人体交易。
武海洋当然知道博诺医疗从事着黑色地带的产业链，但这种事情国外也是比比皆是，但秉承着存在即合理的态度，这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再者，博诺医疗还拥有先进的人工智能校准切割技术。
总之，武海洋和博诺医疗，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于是武海洋直接将博诺医疗的联系方式给了陈国辉，告知要做手术可以，得先移民和找到志愿者。
后面陈国辉按照要求办理了移民，缴纳了手术费用2500万，就等着找到志愿者以后去国外进行手术了。
博诺医疗保证，每一个签署协议的人，所属实验室都会给这些志愿者不同的补偿。
恰逢郑国民那时穷困潦倒，在外打工时被人骗了钱不敢回家，每天还要被高利贷追债，他走投无路，选择了成为实验室的志愿者。
签订协议后，博诺医疗帮他偿还了债务，并且额外给他的家人汇了500万。
就这样，陈老爷子活了下来，郑国民某种形式上，也算是活了下来。
就在前两年，陈老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和郑思相认了，他直觉这个女孩儿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的女儿，自己也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保护她，爱护她，在了解了郑思喜欢钱之后，他就不定期的让律师给郑思的卡上打钱，而郑思也认出了他是自己的爸爸。
父女两个，就一直这样暗中的联系着。
直到几个月前，陈老爷子死于急性脑出血。
郑思找上门来，想要参加陈老爷子的葬礼，被陈家人拒绝。
她只能默默的哀悼自己的父亲。
那之后，她以这件事情要挟陈路远，让陈家每年给她一千万。
却再次遭到陈路远的拒绝。
正巧这个时候，与陈家交好的李家的小孙女李伊伊瘫痪在床多年，有了自杀的想法，陈路远就把可以做头颅移植手术的这个秘密告诉了李家，于是李家花重金，求陈路远帮忙联系武海洋和博诺医疗。
陈路远不想再被郑思要挟，他们用金钱诱导郑思，让郑思签了假协议，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就这样，郑思和李伊伊，两个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换头手术。
整个案子还有最后一个疑点，尸体的处理。
警方先是发现郑思父亲郑国民在指纹库中的指纹与陈国辉在软件设备上登记过的指纹一样。因为郑国民算是第一批被换头的死者，所以在当时他并不属实的死亡报告里，警方发现了蛛丝马迹。
郑国民的报告上写着，他是在一家化工厂的爆炸案遇害的。
后来那家生物化工厂不知道被哪个企业收购了，说是要办什么制药厂，随后却一直荒废着，也不动工，周边乡里还传出了什么闹鬼的传言，也再没什么人敢靠近那边了。
警方的人找到那个荒废化工厂的时候，发现收购这家化工厂的企业根本就是博诺医疗，工厂现在虽然一直荒废着，可工厂里面却有一个高温的焚化炉一直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