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直视邪神

心脏在剧烈跳动,眼前浮动着凌乱的光影,耳边的蜂鸣声尖锐刺耳,令人几欲疯狂。

整个视野都在扭曲蠕动,无数血线从边缘浮现,诡异的爬满了眼中的一切。

绝望的哀嚎,诡异的阴笑,痛苦的尖叫,各种各样恐怖的音效叠加在一起,反复在耳边回响。

血液在血管内疯狂的奔涌,浑身燥热,大脑剧痛。

然而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或者确切地说,看到了那里有东西存在,但理智为了保护意志,本能的否定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救命,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是灵魂最后的防线,一旦逾越,凡人的意志将直面高位的存在。

见证真实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人能轻松窥视这个世界的真理。

神灵的存在状态就是世间的真理,以凡人的意志妄图强行窥视,只会带来巨大的反噬,即便是只是次一等的邪神也不例外。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有进无退,成功或者死亡,仅此而已。

本能的最后好意心领了,但是,我拒绝。

林奇咬着牙,凝聚全部的意志,紧守着意志的清醒,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下一刻,眼前纷乱的光影突然凝聚,视线恢复了正常。

这里是一道裂开的地底峡谷,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心。

一个墨绿色的烟雾组成的巨型球体正在峡谷上空载沉载浮,就像一颗绿色的太阳,表面雾气蒸腾,如同太阳表面不时爆发的灼热烈焰。

绿‘太阳’的周边,延伸出数十根不知几百还是几千米长的触手,正毫无规律的扭动着,触手表面长满了凸起的肉瘤,不时有肉瘤爆开,浓浓的绿色烟雾从肉瘤里喷出,很快便反向融入触手里,回归一体。

‘太阳’正中,是一张很像食尸鬼的大嘴,只是体积大了无数倍,这张大嘴里不时滴下绿色的液体,刚一滴落便化为雾气,被大嘴重新吸了回去。

整个形象相当模糊,完全看不清细节,正如凝视红月回忆雕像的脸孔时一样的感觉。大脑自然而然的给出了答案,这只是被凡人的认知扭曲后映射在大脑里的形象,是最接近真实的虚假,也是凡人所能理解的极限。

追求真理的道路,是智者最好的埋骨之地。

脑中闪过这个世界谚语的同时,精神冲击如约而来。

大脑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灵魂像是突然被抽离的身体,眼前一阵光影交错,无穷无尽诡异的画面被不可抗拒的塞进了脑海里。

贫瘠的大地,野蛮的城市,嗜血的生物。

所有生物在荒芜的世间挣扎求存,像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世间诡异而扭曲的存在献上信仰,匍匐在它们脚下,换取那一丝微薄的庇护。

在扭曲的指引下,掠夺与杀戮成为了城市的主旋律,千万年的岁月,一代一代,将向最伟大的存在奉上尸体为最高的荣耀。

直到某一天,瘟疫肆虐,死者无数,然而对这座城市却如同节日,无数狰狞的怪物趁机冲向周边的城市,有尸体的城市抢走尸体,没有尸体的城市制造尸体再抢走,尖牙与利爪撕裂异族的血肉,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如山,被送入冰封的神庙,向最伟大的存在献上自己的忠诚。

狂欢持续了不知道多久,当终结降临,周围已是一片废土,再没有任何生灵可供掠夺。

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城市沉入了地底,疯狂而狰狞的居民化作了石像,与城市和邪祟一起深埋地下,伴随着整个世界一起沉入……

【不要读取,林奇,不要看,停下,太危险了,你会被过去的记忆同化的。】

‘我没想读取,停不下来。’

【守住你的意志!】

下一刻,清冷的月光从灵魂深处亮起,林奇仿佛感觉到了一双无形的臂膀,温柔的将自己拥入怀中,仿佛回到了那段沉浸在月光之中的幸福岁月,安全感填满了他混乱的内心,所有焦躁和恐惧瞬间远离,同时温柔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唤回了林奇的理智:

【醒过来,林奇。】

‘是你在抱着我吗,邻居。’

温柔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林奇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大力传来,就像有人一脚踹在他身后一样,让他直接飞了出去,产生了一种高空坠落的感觉,同时脑中听到了最后的回应:

【不是,错觉。】

‘怎么打人?’

【你会感谢我的。】

砰,林奇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身体正躺在地上,当他的大脑恢复清醒,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眼突然瞪大,目光中满是错愕与震惊。

此时此刻,他正被瓦伦特小姐死死的压在身下,自己像是挣扎了很久,两人的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堪,但瓦伦特小姐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深深吸了一口卷烟,笨拙的撬开咬紧的牙关,把浓浓的烟雾送进了他的嘴里。

嗯?她做了什么?

林奇脑子有点懵,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的吸了一口。

嗯?我做了什么?

随后两人的视线对到了一起,两具躯体同时停下了一切动作。

包括心跳。

淡淡的香气透过鼻塞传来,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当然还有那……

好像有点尴尬,不过我才是受害者吧,她为什么脸色越来越红,而且眼神越来越生气,怎么眼泪都要出来了?正直视邪神呢,能不能严肃点。

脑子里正转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林奇只觉得嘴唇一阵剧痛,嗷的一声惨叫中,身体被瓦伦特小姐带着连续翻滚,迅速离开了峡谷边缘。

是的,此时林奇正在峡谷边缘,只有一步之遥,身体已经能感到从无形的绿‘太阳’上散发出的阴冷与森寒,连灵魂都像要被冻结了一样,幸亏有瓦伦特小姐拼死按着,不然不朽之旅就可以结束了。

现在清醒过来,两人第一时间离开了险地,和峡谷拉远距离,这东西虽然处于沉睡中毫无主动反应,但带来的心理压力还是相当恐怖,想想刚才的危险,林奇就忍不住一身冷汗。

直视邪神,理解邪神,最后成为邪神,强行窥视真理的代价,往往就是成为真理的一部分。

瓦伦特小姐支持住了,但林奇的灵感实在太高,一眼窥视到了远古的回忆,在真理的感召下,本能地走向邪神,要与它融为一体。

瓦伦特小姐可不知道这么复杂的内情,本能的以为林奇是受到了污秽的侵蚀,当场替他点燃了回魂草救命。

虽然药不对症完全没用,但林奇还是相当感动,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的瓦伦特小姐,尤其是两片湿润的嘴唇。

下一刻,两个橙色的小瓶子就出现在瓦伦特小姐手上,贵族小姐表情比食尸鬼还凶狠,双眼通红,看着就像要吃人一样。

“冷静,敌人还在。”林奇一指载浮载沉的巨型太阳,“准备动手,先攻击试试。”

嗔怪的瞪了林奇一眼,瓦伦特小姐恶狠狠地对着绿色光球扔出了瓶子。有林奇刚才甩鞭子落空的经历,攻击应该不至于把它唤醒。

但同样的,根据同样的经历,似乎攻击也根本不会产生效果。

这次呢?会不会有变化?

顾不上回忆刚才的奇怪经历,两人紧张的盯着空中的瓶子,看着它们落向绿‘太阳’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