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底。
夏国广粤省南深市,某城中村小区。
时间已近午夜,除了一些大排档或烧烤店内里喝酒的,小区里基本没什么人活动,安静祥和。
张守诚从楼下24小时便利店出来,买了些吃的和啤酒,打算慰劳一下自己。
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打开灯,屋内干净整洁,或者说,过于干净了。客厅空空荡荡,只放有新买的猫厕所和猫碗、猫窝——他是个猫奴。
卧室里除了床、衣柜和电脑加桌子,基本没有什么家具,整洁干净,但空荡寂寥。
这是他这两天才租的,今天才搬进来,墙面被房东重新刷过白,地上他也拖了好几遍,加上白天搬家,让他几乎忙碌了一整天,饭都没吃,所以才在忙完后下楼弄点吃喝奖励自己。
家里没有饭桌,只能在电脑桌上解决。
电脑放在卧室,靠着窗子,窗外一眼就能看到其它楼住户的家里,因为楼距很近。但现在这个时候,亮灯的没几家,大都睡下了。
这里是城中村,住的都是打工人,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胡乱怼几口吃食,半罐冰啤酒下肚,张守诚长长的叹了口气,出神的望着漆黑的窗外,除了零星的灯火,什么也看不到,城市里没有闪烁的星空,就算有,也会隐没在密集楼群中。
那些睡着的,没睡着的人家里,大概都是幸福的吧,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张守诚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女朋友也如现在小区内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从内地来到南深,打工、挣钱、同居。生活不富,但很幸福。
然而,人到中年,一切都变了。
2023年,大概是他的霉运爆发年,所有你能想到的中年危机,张守诚都经历了一遍。
连续几年的大疫,摧毁了他的事业,之后一直没有起色,收入锐减,导致了家庭破裂,然后离婚,几个月前年迈的父亲突然诊断出胃癌。
失业、离婚、上人病重......
幸运的是,他的父亲,不算晚期,手术切除后恢复良好,乐观估计,至少能活个5年以上,他们村这类情况有好些例,他父亲对此也信心充足。
不幸的是,他妻子,离婚没多久,就重新有了对象,对方家里听说挺有钱的,是个小富二代。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10多年前,他一个人出来闯荡的时候,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喝酒,倒不是借酒浇愁,张守诚只是想借酒感叹一下,这操蛋的人生。
他生性乐观,不服输,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重新启程。
但人生,他这人生,真是.........太操蛋了。
又吃了几口,干完一罐啤酒,张守诚觉得胃里好受了些,心情也恢复稍许。两只猫在他脚边游荡,对他桌子上吃食充满向往。
这是随他一起搬出来的,他前妻不喜欢它们,只要了她自己的那只蓝英短。和他一起的,只是两只土猫,一只橘猫,一只狸花,橘猫是橘白两色,狸花是少见的中华雀猫,都没成年。
一只叫萝卜,另一只叫胡萝卜,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土猫,是不值钱的。
有的时候,张守诚到是挺羡慕它们的,只要有主人,就吃喝不愁,无忧无虑,哪像他这个主人,人到中年,焦头烂额。
也许,这就是个中年失意男,再度收拾上路,重整人生的剧本,但这世界,终究是拐进了奇怪的方向。
等吃喝完毕,张守诚收拾垃圾的时候,突然,天亮了。在半夜近一点的时候,天光大亮,天空亮白的像荧幕一样,闪烁着各种模糊的光影,就像是1000度近视,没带眼镜看电影一样。
张守诚虽然是近视,但戴了眼镜,此刻,他拎着收拾的垃圾,惊奇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这是什么情况?外星人入侵地球了吗?”此刻张守诚的心里,突然产生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很快,天空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天幕炸裂,数不清的光点,如天河倒灌般的倾泄而下。
“不会是世界末日吧?我只是中年危机而已,用不着灭世啊!”看着急速下坠的如恒河沙数的大小光片,张守诚心里有了不妙的联想,这简直就像是外星人给地球来了弹幕洗地,是真-弹幕。
预想中的轰鸣声并没有出现,光雨如流星坠地,又如微风入室,悄然融入,寂静无声。
它们落入大地,钻进楼房,隐没于树木花草,无声无息。
突然,张守诚觉得窗外亮度猛涨,一颗拳大的光点,离他越来越近,等他发现的时候,光点已穿过窗户,砸在他脑门上。
张守诚什么也没感觉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我这刚租的房子,都还没睡过呢。”昏倒前,张守诚只有这个念头了。
屋内一时光芒四射,惊的两小只钻进床底,瑟瑟发抖。
似乎只在毫秒间,光芒隐去,窗外天空也恢复正常,只剩下张守诚孤单的躺在地上,两只小猫等了一小会儿,似乎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就愉快的跑出来,想要蹭蹭主人,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十多厘米的距离,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时间,在张守诚昏迷的时候,悄然而逝。
屋外的世界,已经开始动荡剧变,他却毫无所知。
两天后,两只小猫儿吃完了碗里的猫粮,开始挨饿。但很快,问题就得到了解决,它们用爪子掏烂了猫粮袋子,那是一大包10公斤的份量,才买的,足够它们吃好多天了。猫这种动物,是很聪明的,吃饱了就不会多塞,把自己胀死。
再过几天,猫碗上自带的一瓶水也喝完了,它们就喝厕所里的一盆水,那是张守诚放在那里冲厕所的——城中村出租房里,一般没有马桶,需要用水冲。
大约十天后,房门被打开,先是进来了两位穿着密封的防护服、看不清身形长相的人,进入房间拿着仪器检测一阵,吓的两只小猫再度躲进床底。两人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抓它们,只是对着床底用仪器扫描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守诚后,就出去了。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很快,又进来了几人,推进来一台看起来很精密贵重的仪器,进入房间,停在昏迷的张守诚旁边。其中一人拿着一只连着仪器的检测设备,似乎想要检测张守诚的身体,然而,设备靠近张守诚还剩10多厘米的时候,却怎么也接近不了,他感觉自己一直在拿着设备往前递进,但就是无法接触到张守诚的身体。
这10多厘米空间内,就像是藏了一个世界般遥远。
在努力了半天,试过好些办法依然没有作用后,几人商讨了一阵,在房间角落里安装了几个微型设备后,就陆续离开了,只剩下一位似乎是领队的青年女人,她细心的将散落的猫粮收拾好,换了个袋子。随后清理干净了猫碗,重新放上猫粮和清水,又收拾了猫厕,清理了房间其它地方的猫排泄物,打扫了一下房间,最后拿着一瓶清除异味的产品,对着地面和空气中喷洒了一阵,就离开了出租屋。
随后的日子里,她每天都会过来,像个清洁工一样,打扫卫生,照顾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