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国府

  • 红楼渊
  • 尚二郎
  • 3007字
  • 2023-11-05 15:14:22

富丽堂皇的大堂之内燃着几十只牛油大蜡,个个足顶小儿手臂粗细,烧起来一点烟尘不见,将整个大堂照的是亮亮堂堂,再加上这四处白绫映照,越发的耀眼一样的白!

往上看正当头是个“宁安堂”三个大字的鎏金牌匾,进了雕花乌木大门,正堂内却摆着一副棺材,细细一看,雕刻精美,木质细腻,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显然是上号的木材!

前面摆着灵台吊幡,则华贵更是不必多言,上供奉灵位书:“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宜人之灵”!

前面跪着一个少女,披麻戴孝正自低头泣不成声。

奇哉怪也的是,少女身旁一中年模样的男人也正自看着灵位抹眼泪………

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人看了一眼,便是急忙的收回了视线,其中一个坏笑着拽了拽另一个的袖子:“你看珍大伯………”

那个也是回头一看,不由得脸上亦是带上了几分香艳八卦的坏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有几分调侃戏谑的意思!

看四周无人,其中一个略带着些调侃的轻声道:“这老公公哭儿媳,倒是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稀奇,真稀奇!”

另一个便是啧了一声:“贾蓝,话可不能乱说,人家这是哭的儿媳吗?人家自己不都说了,当亲闺女一样………噗!”

话未及说完,俩人都是差点儿笑做一团,只是怕人多眼杂,这方才是急忙的收起来了,只是彼此之间还是犹自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原本是停在会芳园那边儿的,你想想,一个女人,又不是家主,怎么停到了宁安堂来了?”

“哎呀,这宁国府人家还真没骂错,除了门口俩石狮子,怕是没一个干净的地儿喽!”

“行了行了,别说了,来人了!”

一旁急匆匆的走过来了个青年,两人见了,急忙的便是都憋着笑意上前:“蓉大哥,有什么吩咐?”

这青年便是宁国府世袭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的儿子,宁府正派玄孙贾蓉,死的正是他媳妇,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女,秦可卿!

贾蓉见二人一愣,随后便是点了点头:“没什么,时辰到了,你们俩随我一同进去请老爷的命吧。”

两人心下都是古怪,不过见贾蓉仍是面色寻常,不免的都是装做不在意的点头称是。

于是三人便是当先走了进去,贾蓉上前跪下哭泣:“老爷,时辰到了………”

贾珍这方才是放下了拭泪的手帕,对贾蓉摆了摆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贾蓉无奈,只能再请,贾珍却是怒了:“让我再看一会儿!”

堂上众人都是一阵古怪,贾蓉更是脸色一红,随后猛然又是一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这个时候便是从门口又走进来了两个人,俱是四五十岁上下模样,其中一个穿着华贵,身材稍显矮肥,另一个则是穿着打扮好似文人一般,看起来十分文雅。

这二人便是贾珍的叔父,荣国府的当家人贾政,以及袭爵人贾赦。

贾蓝贾菌见到二人来了,这方才是急忙的上前:“叔祖,珍大伯他………”

贾政贾赦一扫眼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于是贾政便是上前微微蹙眉道:“珍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作甚?还是以正事为重,不要耽误了时辰,反倒是不好了。”

贾珍这方才是稍微收敛了一点儿,似乎是自己也知道有些难看了,于是便是遮掩了两句:“政大叔有所不知,我是感叹长房无人绝灭,我这媳妇方才进来不过些许年份,真真个仿若我亲女一般,谁料………”

说着又是哽咽,一旁的贾赦一阵撇嘴,心下早知宁府这边有所谓扒灰的闲话,于是心下一阵冷笑,却是上前呵斥道:“人已经走了,你哭又有何用?在此误了时辰,亡者不安也就罢了,外面多少亲朋设祭?岂不也坏了情分?”

如此一说,贾珍方止,他又哪里是真的哭秦可卿?他是哭自己还没上手,人就已经先自杀了!

心中懊悔不已不该逼勒过紧,那晚实在是灌了太多马尿,一时间有些按捺不住了,虽最后为人撞破方才止住,只是可惜那晚怎么就没成了好事儿!也好过如今看得吃不得了!

那一晚要是真的做成了,最起码是尝过了,也不过新鲜两天也就抛诸脑后,可这得不到的方才是永远在骚动,自己又没真的畜生到趁热的地步………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对贾蓉恨声道:“你个没眼力的畜生!若非你无能,你媳妇何至于此!”

贾蓉木着个脸,低着头不敢多言,贾珍见他如此,越发的想要作践他,只是贾政在旁劝住,这方才想起正事,冷哼一声:“还不赶紧出去候着!没下场的奴才啊!”

贾蓉急忙的应了两声,低着头便是急匆匆的去了,贾政叹息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是终究是人家家事,教子如何,自己一个当叔父的,没有插嘴的道理。

于是只能是摇了摇头,命人起了灵,外面这方才是一时间操演了起来,那跪在灵前充当孝子的少女乃是秦可卿身边的贴身侍女瑞珠,也是大哭着起身:“奶奶一路好走!”

说着高举火盆儿狠狠摔在地上,这方才是众人上前抬了棺木,往外走去。

贾政贾赦贾珍三人跟着,当先便是先行出去了,外面早已是和尚道士数百个齐声诵经,漫天的纸钱浑似银山坠地一般的洋洋洒洒。

早有宁府的管家赖升上前打了幡儿,一时间鼓乐起了,浩浩荡荡的送灵队伍便是开出了宁国府,果然道路两侧便见早有各家设棚路祭。

皆是四王八公当初一并从龙发家的功勋之后,其中四王实则早与其他各家不再如何往来,尤其是北静王府。

北静王功高,却更为小心谨慎,自从封王之后,一步也不肯行差踏错,一直到了如今的北静王水溶亦是如此,绝不与任何勋贵人家来往。

盖因当初八公二十四侯中大多为四王旧部,故而四王几乎是不怎么敢和其他人来往了。

不过如今其他三王大多落魄,犹承袭王爵者只有北静王,故而不知是抱团取暖也好,还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现在三王和其他几家联系的倒是逐渐密切起来了!

二十四侯中还有不少还在担任重任,很早就已经和四王八公断了来往,四王八公自然也是不屑于和这些曾经的部署联络的,所以今天并无多少二十四侯的人来设祭。

因此见水溶居然在第四棚搭了祭棚设了路祭,早有贾家开路传事人慌里慌张的便是急匆匆进去报与贾珍。

当时贾珍贾政贾赦皆在一处,贾珍有些疑惑的对贾政贾赦道:“北静王府自恃功高,王爵代代承袭,与我等不是一路,早就断了来往,今日缘何会………”

贾政和贾赦也都是拈须皱眉不语,还是贾政最后拍板:“不管如何,来者是客,贵为王驾,还是不好怠慢。”

两人都是点头称是,于是贾珍在前,毕竟是他家死人了,贾政在后,贾赦陪着一同急匆匆的便是停了送灵队伍上前见礼。

水溶久久未曾答话,不免叫三人心中打鼓,只是碍于国礼,都是不敢随便起身。

好在水溶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并不以国礼为重念起世交私情,三人虽有些受宠若惊,却也不免松了口气。

于是贾珍急忙的便是上前答话:“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水溶听着熟悉的台词,只是微微一笑:“世兄与小王彼此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贾珍陪着笑,心中警惕水溶,不知道为何水溶今日会想起贾家来!

于是水溶便是命赵承礼代替他为主祭,于路旁祭奠一番,贾珍贾政贾赦三人便是在一旁恭敬候着。

“王爷,祭完了。”

赵承礼上前对水溶微微躬身,水溶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水溶便是陡然笑着对一旁的贾政道:“久闻政公家有一奇仙异事,不知然否?”

贾赦和贾珍闻言都是微微的侧目看了一眼贾政,贾政显然也是有些懵,今天的主角好像不是自己吧………

贾政显然也意识到了水溶并不是无的放矢,所以不免有些犹豫了起来。

水溶却并不给贾政思考的机会,笑着道:“小王闻听人说,贵府有一位公子,出生之时有一宝玉随身,甚是奇异,不知小王能否有幸一饱眼福?”

贾政不好拒绝,只能是笑着道:“下官家事,不想外传至王驾威闻,愧不敢当………”

水溶笑着摆手:“不知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久欲一见为快,万望政公莫辞。”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贾政不行也得行了!

于是只能是在贾赦贾珍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眼神中答应了下来,于是马上就有王府侍卫并贾家家丁去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