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束修

拜师仪式结束。

李萍先把韩小莹送回炕上，便进了厨房。

不久一桌酒席便端上了桌。

菜品不多，但量大管饱。

酒水不美，但可以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郭啸天给李萍递了个眼色，后者便从卧室拿了一个木盒出来。

郭啸天接过盒子，放到柯镇恶和朱聪面前：“诸位兄弟不嫌弃靖儿资质驽钝，收为弟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当有所表示，小小礼物，就当是孩子的束修。”

柯镇恶乐呵呵道：“郭兄弟何必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些虚礼！”

“所谓束修，不过是十条腊肉，郭兄弟这一头野猪，可远不止十条腊肉，何必……”朱聪喉头忽然一紧，却是说话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盒子，被里面的东西噎住了。

“何必什么？酸秀才又卖关子！”韩宝驹好奇，跳了过去，待看到盒中事物，惊得手中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南希仁转头看了一眼，愣了一瞬，道：“收不得！”

柯镇恶看不见，忙问：“怎么了？”

韩宝驹捡起了筷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夹了一大块猪头肉塞进口中压惊。

全金发已经伸手从盒子里将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本书，封面上写着“九阳神功”四个大字，匆匆翻了两页，字迹娟秀，图文并茂，竟然都是运功行气的法门，墨香浓郁，明显是新写不久。

“大，大哥，是九阳神功！”

饶是全金发混迹市井，练出的那一副好口才，此时也变得有些结巴。

“什么九阳神功……”柯镇恶忽然反应过来，面色一沉，“郭兄弟，我等收靖儿做弟子，乃是践行心中的信义，不是贪你功夫，你此举岂非陷我们于不义么？快快拿回去，否则别怪我瞎子翻脸！”

说实话，在意识到郭啸天要把九阳神功送给自己等人的时候，柯镇恶心底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毕竟武林中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够练成绝世神功，扬名江湖。

郭啸天仅仅用了五年就从一个不入流的江湖新人，一举成为如今这个可以与黑风双煞这种大魔头比肩的高手，可见九阳神功的不凡。

只是心动的念头一起，就被柯镇恶扼杀。

他江南七怪绝不是贪念别人宝贝的人。

郭啸天显然考虑过柯镇恶可能会是这种反应，早有说辞：“柯大侠息怒，请听我一言。说来惭愧，自我得到神功秘籍，如今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这神功分四册，前两册所述倒是简单，我不过一年便已练成，但第三册却始终无法入门，我虽日夜参悟不辍，但奈何天赋见识有限，所以早有心寻找高人请教，又担心所托非人，如今遇到七位，人品见识都是上乘，我才以束修为名，想请诸位共同参悟。除了这个原因，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心思。前次商定收徒之时，我曾言，靖儿比试之前，我不教他任何武功，但这内功修炼宜早不宜晚，自然也要劳烦七位！”

柯镇恶听他言辞真挚，一片权权之心，心中犹豫，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朱聪与他兄弟多年，哪能不知他心意，但心中对这神功的确很是好奇，怕大哥最终还是要拒绝，忙道：“承蒙郭兄弟看得上我们兄弟，这神功我们便收下了，只是我们的七个的见识也是有限，未必能够帮得上郭兄弟的忙，但我等保证，一定好好教导靖儿，定不会辜负了郭兄弟今日赐功之恩。”

“老二，你……”柯镇恶欲言又止。

韩宝驹听朱聪答应，不等柯镇恶说完，便打断：“大哥，你何时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们既然收了靖儿做徒弟，无论有没有这门神功，该教还是一样的教，又有什么分别了，反而有了这门神功，靖儿也能学到更好的，咱们江南七怪什么时候也在乎起那些虚名了，我韩老三今天表个态，这功夫，我很眼馋，大哥你看着办！”

“老四，你说呢？”柯镇恶问南希仁。

南希仁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但向来言简意赅，很多时候，七人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往往他的决定能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这一次也没让大伙儿失望：“收！”

全金发笑道：“这下好了，咱们七怪又占了大便宜，郭兄弟亏大了，哈哈！”

郭啸天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大伙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有一个苹果，分享给我，咱们每人只能吃半个苹果，但你有一本书，分享给我，那咱们每人都能获得一份完整的知识。”

朱聪赞道：“这话直白，却蕴含哲理，江湖中人总喜欢敝帚自珍，却不知分享的道理，郭兄的胸襟，实在叫人佩服。”

郭啸天哈哈一笑，端起酒碗，招呼大家继续饮酒，几碗酒下肚，气氛便又活跃起来。

李萍见他们聊得开心，也端起酒碗，敬道：“以后靖儿就拜托七位大侠了，不知各位今后有何打算，天哥在河里还泡了几根梁木，不如等天暖一些，就在院子外面再起一座大屋，方便诸位教导靖儿。”

朱聪却摆手道：“何必如此麻烦，靖儿交给我们兄弟七个，嫂子大可放心，明日咱们就走，盖什么房子，那就大可不必了！”

李萍忙问：“是回江南吗？”

柯镇恶道：“这几日我们兄弟几个也商议过，江南纨绔之风盛行，小孩子容易被声色犬马所累，定不下心来练功，反而是这大漠之上，民风淳朴，没那些诱惑，且天高地阔，叫人心胸开阔，最能磨砺人的心智。”

李萍不解：“既是如此，朱二爷为何？”

朱聪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处虽然很好，但偏居一隅，虽能潜心修行，总缺了几分磨练，常年离群索居，对孩子的心性成长也是不利。”

郭啸天若有所思：“诸位的意思，是想带着靖儿在草原游历？”

柯镇恶点头：“我们已经与山外的牧民头人说好，今后几年会加入他们的部落，跟着一起迁徙。”

朱聪补充：“郭兄弟和嫂子也不必担心靖儿，我们已经问过，那群牧民每年下雪的时节，都会回到此地，到时便可一家团聚。”

这一点，夫妻二人比七人更加清楚。

李萍有些舍不得：“我知道，他们每年二月底三月初都会向西迁徙，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韩女侠如今有伤在身，不能奔波，不如大家今年就在此地修养，等明年再一起离开。”

韩宝驹道：“这个无妨，小莹就在这修养一阵，等恢复了，再追上来就行，我们七怪都有联络的手段，定不会寻不到。”

李萍看向郭啸天：“要不咱们也一起游牧吧，咱们家有帐篷，有百多只羊，牛马也不缺……”

话音越来越低。

这个话题早几天他们夫妻就已经讨论过了，只是郭啸天不太喜欢到处跑，所以不了了之。

若只有李萍一人，自然是儿子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里。

但郭啸天却有些宅，不喜欢奔波。

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郭啸天可还是活得好好的。

郭啸天也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懒惰之人，只是比较念家，放后世就叫做宅。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实在难以接受，否则也不可能在这里定居了。

但如今儿子要跟着七怪游牧而居，妻子显然也想跟着，他如果坚持留下，就太自私了一些。

正犹豫间，却听柯镇恶道：“以我之见，两位还是不要跟着得好，有亲爹娘在身边，固然能够更好的照顾孩子起居，但也会使孩子产生怠惰之心，雏鹰只有离开老鹰的羽翼庇护，才能展翅翱翔。”

“柯大侠说的对，哎，我，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韩女侠！”李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去了卧室。

韩小莹虽趴在炕上，却没有睡着，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见到李萍，笑着安慰：“姐姐不用担心靖儿，我必定好好照顾靖儿，定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萍笑道：“别白白胖胖的了，只要别跟他爹那般不着调就好！”

外面，六怪与郭啸天仍旧豪饮。

这一顿拜师宴，其实也相当于是一场饯行酒。

舍不得的并非只有李萍一人。

郭啸天心里同样不舍。

郭靖虽然是原身与李萍所生，但他继承了原身身体的同时也继承了记忆和情感，所以虽然总嫌弃郭靖蠢笨，但郭啸天对他的关怀也不比李萍少一分。

但他到底是男人，这些感情更多都藏在心里。

想到原剧情中，六怪迫切希望郭靖成才，教而不得其法，最后还是马钰出手，才让他融会贯通，但那都是十年后的事情了，虽然不影响郭靖成才，但如果能够更好的开局，也是好的。

于是郭啸天便借着酒劲，问道：“靖儿愚钝，学东西慢，七侠日后还要多担待。”

“哪里的话，靖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徒弟，跟儿子也没区别，你放心好了，我们自有安排！”韩宝驹跳到凳子上，搂着郭啸天肩膀大咧咧说道。

“哦？不知是如何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