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听到裘千仞的大名，梅超风倒没什么反应，只感觉这声音炸裂，让她十分不舒服。

但陈玄风却面色剧变。

他是黄药师的二弟子，比梅超风入门早得多，也听师父点评过天下高手。

其中铁掌帮帮主裘千仞，铁掌水上漂的大名，他自是听过的。

若不是十年前的华山论剑，裘千仞没有赴约，说不定，如今天下就不是五绝，而是六绝了。

郭啸天敏锐的捕捉到了陈玄风脸上的惊惧之色，决定再加一把火：“哈哈哈，本座本瞧不上九阴真经，连华山论剑都没去，没想到真经竟然送上了门，黑风双煞，还不把书交出来！”

陈玄风见他叫破了自己身份，心中更怕。

但九阴真经下册的经书已经被他毁去，经文已经刻在了胸口，就算想要交出经文，也做不到。

总不能把自己的皮剥下来给他。

“贼婆娘，快逃！”

陈玄风大喝一声，左手弹指，一枚暗器朝着郭啸天面门射去，身子却朝着侧方急转，追上梅超风，并肩往后方的大山中逃去。

郭啸天抬起左手，接住陈玄风弹出的暗器，打眼一看，却是一粒碎金，不由一笑，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黑风双煞，好在诈唬过去了！”

黑风双煞，武功极高，以前还不觉得，以为不过跟全真七子一个水平，但看刚才二人的数据，七子之中武功最高的丘处机也就是比梅超风强一些，比陈玄风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五年前，上全真教时，丘处机的数据是【精58，气45，神35】

内力与现在的陈玄风相当，精差了十点，神虽然高出不少，但非到高深境界，神一项对武功的增幅其实不大。

不过这是丘处机五年前的数据，现在如何，倒也不好说了。

况且基础数据并不能代表实战能力。

就说他自己，此刻基础数据为【精65，气49，神28】，精只比陈玄风稍弱三点，其他两项都有优势，但他无比确认，正面交手，自己肯定会被陈玄风抓得满头的窟窿。

众所周知，九阳神功虽然号称金书最强内功，但却不是最强武功，相反，九阳神功上面根本就没有临敌的具体招式。

大成出山的张无忌被灭绝打吐血。

更何况现在的郭啸天才练到第二层。

虽然根基已经超过了梅超风，但武功招式除了家传的郭家戟法，也就一门烂大街的太祖长拳。

别说什么乔峰太祖长拳无敌。

人乔峰当时是什么境界。

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这方面，郭啸天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以他现在的媲美陈玄风的基础数据，对上练九阴白骨爪的梅超风，估计也是被完虐的份。

所以刚才，他的一切行为，都贯彻着一个原则，那就是：诈！

他唯二的优势，一是内力高一点点，二是有麒麟臂的加成，力气大一点点。

所以他先以麒麟臂之力，将那根千斤重的圆木加速到极限，给陈玄风来了一个先声夺人，接着全力运转内力，保持住高人风范，更是诈称自己是裘千仞。

三管齐下，终于是吓退了二人。

“天哥，你说什么？”李萍见两人逃远，揉了揉耳朵，小声问道。

刚才郭啸天的声音太大，她离得又近，被震得有些耳鸣，因此没听到郭啸天的嘟囔。

“没什么？”郭啸天低头抱住了妻子。

他的心脏此刻还在砰砰乱跳，毕竟玩诈骗，对他这种耿直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你这伤？”看到妻子肩膀上的伤口，郭啸天不由心疼。

多滑嫩的皮肤啊，说抓就抓！

他忙运起九阳真气，就要给妻子疗伤。

李萍却道：“不碍事，对了，靖儿呢？”

“后面呢，别担心，你坐下，九阴白骨爪有毒，得立马处理！”郭啸天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双手却使了柔劲将李萍按在草地上坐下，真气自他右掌传入李萍体内，将她体内的阴邪毒气化于无形，至于肩膀上的伤口，却是不好立马处理。

恰在此时，把大山羊当作大白马骑的小郭靖终于领着羊群来到了两人身边。

“娘……爹……坏……”

郭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看样子是想要找李萍告状，但话说不利索，急得一头汗。

李萍赶紧把他从羊背上抱下来，冲郭啸天埋怨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让靖儿骑山羊，你就不听，摔到了怎么办！”

郭啸天不以为意：“没事儿，怕什么，它要是敢把靖儿摔着，今晚咱们就喝羊肉汤。”

大山羊闻言瑟瑟发抖。

显然，这头羊不是凡品，竟能听懂人言。

郭啸天对此早就见怪不怪，视线从羊头扫过：

【精18，气8，神4】

再看一眼自家的傻儿子：

【精6，气5，神3】

看到没有，这大白羊比自己的便宜儿子还聪明一点。

一般成年的山羊，精一般是七八点左右，健壮一些的不过十点，十八点的精，比之成年牛马也丝毫不差了，气倒好说，最奇特的就是神。

这四五年来，马牛羊等牲畜他见过不下千头，就没有一头的神能达到两点的，这货居然有四点。

郭啸天有时会想，也就是喉咙构造跟人不同，要不然，它要能开口说话，肯定比郭靖利索。

他怀疑，这货变异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跟自己有关。

这也是有根据的。

当初，郭啸天刚刚寻到李萍，十分高兴，解说自己死而复生的经历，还炫耀自己拥有了刀枪不入的本事。

虽然刀枪不入的只有一条麒麟臂，但不妨碍男人稍微夸张一点点。

为了证明，他还试图用斧子去砍。

李萍怕他吹牛过了火，便抢下斧头，实在拗不过，便递给他一把小小的匕首。

郭啸天二话不说，一刀扎向左手的手背。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号称刀枪不入的麒麟臂，竟然被匕首扎破皮了，虽然只渗出丝丝血线，但也足够打脸。

郭啸天忙把麒麟臂背到身后，右手端详手中匕首，见刀柄上面刻着杨康二字，尬笑道：“原来是丘道长的送得神兵，怪不得，怪不得。”

号称刀枪不入的铜尸陈玄风，一个不查，不也是被六七岁的小郭靖用着匕首扎了心。

自己只不过扎破皮而已，不亏。

就在他尬笑解释时，忽觉手背麻痒，转头一看，竟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羊羔在舔他伤口。

伤口的血沫被舔得干净，只余下一条白印。

郭啸天忙把白印展示给李萍看，李萍看到那白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仿佛先前的伤口从未出现过一般，这才相信郭啸天真的能够刀枪不入。

至于那只舔他手臂的小羊羔，两人谁也没有在意。

直到半年后，羊群里，有一只羊的神非常突兀的变成了二，才引起了郭啸天的注意。

之后四年，这只羊越长越大，羊群越来越多，它便也成了头羊。

因为灵性十足，郭啸天自然也放心让郭靖骑它。

但李萍为母，总有些担心。

“说什么胡话，人要是摔了，杀羊有什么用。”李萍伸手在大山羊头上摸了摸，“再说了，大白通灵，这么好的头羊，别的牧民都羡慕的不行，每年开春都来借种，换回了多少小羊，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哪里能杀？”

“行行行，听你的，它是你的宝贝嘎达，咱留着配种。”郭啸天笑着说到。心里却在想：能配成功才怪，都变异了，说不定已经种族隔离了，除非再有一头变异的母羊，不然白搭。

郭啸天也试过用自己麒麟臂上的血去培育其他动物，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后来也就放弃了。

这就叫做可遇不可求。

所以不必强求，有时间不如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比如盖房子。

郭啸天摇着头走向圆木，准备继续扛回去。

这木头极好，他准备再盖一座房子，就用它当主梁。

郭啸天检查了一下木头，截面倒是没什么痕迹，倒是侧面多了五个小洞，呈梅花分布，正是被陈玄风以九阴白骨爪所留。

看到这五个小洞，郭啸天羡慕不已。

麒麟臂虽刀枪难伤，但想在这么坚硬的木质上留下如此孔洞，即便有九阳内力加持，也是做不到的。毕竟锤子再厉害，一砸一个烂西瓜，但却没法像钉子一样戳进瓜皮里，而瓜不破。

一家三口领着羊群回家。

因为郭靖还在，两人都没有提起之前的凶险之事。

等到吃过晚饭，郭靖睡着，夫妻二人才坐到门口，说起此事。

“天哥，那两人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黑风双煞么？”李萍问。

平日里无聊，郭啸天也会跟妻子讲一些江湖故事。

什么天龙八部，什么笑傲江湖，射雕的故事他当然没说，但他身处这个时代，倒是将这个时代的一些江湖名人说了一遍。

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什么全真七子江南七怪，都有提及。

其中子自然也说起过黑风双煞。

郭啸天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没错了！”

“咱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干嘛突然对咱们动手？”李萍显然不能理解。

她当年流落草原，若不是得好心的牧民接济，绝等不到郭啸天寻来，所以常怀感恩之心，也时常教导郭靖要与人为善，哪知世上竟还有不问情由，就动辄下杀手的事情发生。

郭啸天道：“无冤无仇便不会动手了么？我时常上山打猎，那些虎豹豺狼也与我无冤无仇，遇到我还不是会朝我扑来，我见着他们自然也毫不犹豫一箭将他们了结，这又是什么缘故？”

李萍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难道他们竟也将我们当作了猎物，要吃人不成？”

“他们不吃人，只是要抓活人练功。”郭啸天指了指李萍肩膀上那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又指了指院外那根多了五个洞的木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他们以为这是练功要旨，就要用人脑壳来用，开始还用死人，后来活人也不放过，早已没了人性。”

李萍肩膀还隐隐发痛，想起先前，若非躲避及时，自己的后脑上恐怕就要多出五个黑洞，不由打了个哆嗦：“天哥，这种畜生，天哥你刚刚就不该管我，追上他们，将他们杀了才是！”

我倒是想杀，但正面交手，两人中任意一人都非自己能敌，更何况一对二。

毕竟低武世界，又不能开特效，招式不行，力气再大，打不中人也没用。他也只是左臂刀枪不入，其他地方全是破绽。再刀枪不入又有什么用处。手里拿着铁棍子，一样刀枪不入，有什么分别了。

要是能像在风云世界一样，一拳一个火焰特效，他也敢拼一下，吓都吓死他们。

郭啸天心下无奈，却没直说，反而道：“算他们跑得快，我虽不怕他们，却追不上，也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被他们找到机会，回来找你们麻烦！”

之所以不说打不过，一来是怕妻子担心，给它信心，二来，多少也是有一点男人那该死的虚荣心作祟。

李萍闻言叹了口气，随即又担忧道：“只是如此一来，你也不方便出去了，万一他们趁你不在，再来，我跟靖儿就危险了！”

“这几天咱们便不分开。”郭啸天搂住妻子，在她额间一吻。

李萍身子陷在他怀中，一股股热气从他胸膛传来，随即在自己体内游走，让她浑身发软，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郭啸天闻声心下一荡，低头吻在她唇上。

两人一番温存，倒是没有更深入的举动，一来李萍还有伤在身，动作不易过大，二来此处乃是门口，虽是偏僻，但也不能保证没人看到，三来，也怕吵醒床上的郭靖，万一这便宜儿子再来一句“爹……别……打……娘……”，估计李萍能羞得钻到地心去。

这事情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也是郭啸天跑去伐木做梁的原因。

他们现下住的房子，虽是土坯，但才盖了两年，十分坚固，再住十年也无问题，只是郭靖渐渐长大，住在一起，夫妻两人再行周公之礼，却是不太方便。

所以郭啸天才打算再另盖一间，给郭靖住，如此，也方便他们夫妻二人为郭家再添人丁。

良久唇分。

夫妻二人起身回到屋中，关好门窗，正要就寝。

李萍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天哥，你方才是不是说自己叫裘千仞？”

“吓唬他们的，毕竟我的名头没那么大！”

李萍道：“可是，我听你说过，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功十分厉害，你没去追他们，他们会不会怀疑？”

郭啸天皱眉，先前太过仓促，他也没时间想得那么周全。

不过此时再想也没用。

于是道：“不用担心，希望他们真被吓得不敢来，否则，说不得……”

说不得要拼命。

但郭啸天没有说完，而是接着问道，“丘道长送的匕首呢？”

李萍从怀里将匕首摸出。

郭啸天抽出匕首，目光坚定。

……

山林中，黑风双煞奔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寻了个山洞，打坐回气。

“贼汉子，那裘千仞是什么人，你怎么那么怕他？”梅超风不解。

陈玄风道：“师父曾提过，这裘千仞乃是荆湖一带铁掌帮的帮主，号称铁掌水上飘，曾经一人一掌，歼灭衡山派，武功厉害无比，师父曾言，此人武功或许不在他之下。”

梅超风对前面那些话并无反应，直听到武功不在师父之下，才勃然色变，随即松了口气：“好在他没追来，不然我们两死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玄风忽然起身，来回踱步，旋即大笑：“哈哈，贼婆娘，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咱们怕是叫人给骗了。”

梅超风面露疑惑。

陈玄风道：“铁掌水上漂，轻功自然厉害无比，咱们师父那般厉害，也不敢说水上飘，可想裘千仞轻功有多厉害，他既然知道真经在我们身上，哪有不追的道理，既然不追，便是有诈，现在细想，颇多可疑。”

“那人难道不是裘千仞？”

陈玄风摇头：“不能确定，就算不是，那人的功力也不在我之下。”

梅超风道：“你想怎样？”

“回去。”陈玄风面露凶光。

梅超风不解：“既然比你厉害，还去干嘛？”

陈玄风道：“九阴真经乃天下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瑰宝，那人绝对不会不动心，既然没追过来，必然是有所顾忌，怕不是还有什么阴谋，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泄露了消息，叫他找了帮手，咱们……咱们已经从大宋逃到了漠北，再也没地方逃了，如今之计唯有赌一把，杀人灭口！”

“可是，他的武功？”梅超风还有些担忧。

陈玄风笑道：“贼婆娘，你怕不怕？”

梅超风翻了个白眼，风情妩媚。

陈玄风一把抱住她，当即行云布雨，云消雨歇后才道：“放心，即便拼了我的性命，也会保你无恙！”

两人一番收拾，便又穿山越林，朝郭啸天家而去。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