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团聚

李萍还是不放心儿子,道:“这里有你,我去跟着靖儿!”

郭啸天早见过王府六强,看过他们的数据,根基最高的当属欧阳克,论功力还是比自己媳妇低了五点,应该不构成威胁,于是点头道:“好吧,不过别轻易现身,小心敌人偷袭!”

“我心里有数。”李萍当即跳下屋顶,远远缀在郭靖黄蓉身后。

李萍走后,郭啸天又听了一会儿,都是一些东拉西扯的玩意儿,便去了柴房。

杨铁心正等的着急,见他过来忙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郭啸天传音道:“现在房里只有弟妹和你儿子,咱们马上敲门进去,我会先点住你儿子穴道,叫你先跟弟妹相认。然后叫弟妹跟他去说,看他同不同意一起离开。”

杨铁心道:“怕他不会同意,这孩子被教坏了!”

“那也没关系,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先送你们三个先离开中都,再杀了完颜洪烈,他没了依靠,自然就乖乖回到你们身边了。”

“杀完颜洪烈?他毕竟养育了康儿那么多年?”杨铁心不知道完颜洪烈当年做了什么,所以还有些不忍心。

他心里虽然也痛恨金人,但这个毕竟是妻子现在的丈夫,又养了自己儿子这么多年。

郭啸天道:“有些事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当年就是完颜洪烈指使段天德来抓我们两家,害的你妻离子散,你可别心存愧疚!”

“啊,是他?为何?”杨铁心十分惊讶。

“好了,具体情况,有时间再说,现在得抓紧时间。”郭啸天当先走出柴房,正要示意他们跟上,忽然一道白影落下,挡在他的身前,正是李萍。

郭啸天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萍推他进了柴房,才小声道:“小丫头抓了个人,要来骗药。”

正说着,忽见一个中年男人满头满脸的汗水、眼泪、鼻涕,奔进院子,敲开屋门,哭丧着脸道:“小王爷可怜,小的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胳膊断了,还受了内伤,大夫说要用帡砂、血竭、田七、熊胆、没药等等医治,中都城里买不到,求小王爷赏一点儿救命。”

包惜弱见他右臂折断,荡来荡去,痛得脸如白纸,不待杨康答复,已一迭连声地催他给药。

杨康皱眉道:“那些药梁老先生要去啦,你自己拿去。”

那人哭丧着脸道:“求小王爷赏张字条!”

包惜弱忙拿出笔墨纸砚,杨康写了张条子给他。

包惜弱温言道:“快去,拿到药好治伤。”

那人磕头谢恩,退出院子,没两步便被黄蓉制住。

李萍还要再跟出去。

郭啸天道:“别跟了吧,这边先解决了,你带他们出城,我留在府里照应着。”

李萍心想:“那丫头虽然不好,但的确聪明,耽搁一会儿应该没事。”于是点头。

四人正准备出来,便听杨康已经走到屋门口,对包惜弱道:“娘,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晚些再来看你!”

包惜弱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

杨康道:“简管家伤得蹊跷,我去看看!”

“那你去吧!”包惜弱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瞪大。

杨康察觉不对,正要转头,便觉背心一热,浑身没了力气,就要摔倒,却被一条胳膊拖住,眼角余光一瞥,入眼的却是一袭红衣。

“是你……”他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音。

穆念慈抱起杨康,直接进了屋子,将他斜靠着,摆到了床上。

包惜弱却没顾得上儿子,眼睛仍死死盯着门口。

郭啸天挥了挥手:“弟妹,不请我们进去坐吗?”

“大伯,真的是你?”包惜弱捂住了胸口,不敢置信道,“你不是,你不是……”

郭啸天道:“我没死,你不是见到了吗,咱们进屋说。”

“哎,好,快请进!”包惜弱忙让过身子,请郭啸天以及杨铁心李萍进来,然后关上了屋门,上了门闩。

郭啸天笑道:“好久不见了,弟妹,给你介绍个人。”

包惜弱心里有好多疑问,但见郭啸天指着身旁汉子,便道:“是这个人么,有点面熟。”她又看了一眼李萍,随即目光转向穆念慈,见她一身红衣站在杨康身边,忽然认了出来,“你便是比武招亲那个穆姑娘吧,那你就是穆老英雄了,康儿顽劣,是我没教好,你们别要怪他。”

她看到儿子软塌塌躺在床上,还以为杨铁心来寻仇,忙替儿子道歉。

杨铁心进到屋内,入眼的都是当年旧物,早已眼圈发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伸袖子在眼上抹了抹,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杆生满了锈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氏”四字。他轻轻抚挲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啦。”

包惜弱温言道:“请您别动这枪。”

杨铁心道:“为什么?”

包惜弱道:“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杨铁心涩然道:“是吗?”顿了一顿,又道,“铁枪本有一对,现下只剩下一根了。”

“什么?”包惜弱不明白他的用意。

杨铁心不答,把铁枪挂回墙头,向枪旁的那张破犁注视片刻,说道:“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包惜弱听了这话,全身颤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凝目瞧着杨铁心,道:“你……你说什么?”

杨铁心缓缓地道:“我说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的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包惜弱双脚酸软无力,险些摔倒,李萍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却听包惜弱颤声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道我丈夫去世那一夜……那一夜所说的话?”

说着又看向郭啸天,希望他能告诉自己答案。

当年的结义兄弟的两家四口,如今都在这屋里,然而物是人非,郭啸天练功有成,容貌没什么变化,包惜弱在王府之中,十八年来,养尊处优,虽成熟了些,但模样也没什么变化,李萍模样虽变了不少,但那是变瘦变美,只有杨铁心,奔走江湖,风霜侵磨,早已非复昔时少年子弟的模样。

是以包惜弱虽日思夜想,始终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竟没认出自己以前的丈夫来。

郭啸天知道包惜弱已经有所猜测,只是笑笑,并没有多嘴。

杨铁心走到板桌旁边,拉开抽屉,见放着几套男子的青布衫裤,正与他从前所穿着的一模一样,他取出一件布衫,往身上披了,说道:“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

这几句话,正是十八年前那晚,他见包惜弱怀着孕给他缝新衫之时,对她所说。

包惜弱抢到杨铁心身旁,捋起他衣袖,果见左臂上有个伤疤,不由得惊喜交集,但十八年来认定丈夫早已死了,此时重来,自是鬼魂显灵,当即紧紧抱住他,哭道:“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

李萍这时见她终于认出自己丈夫,不由替她开心,笑道:“你们啊,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昨日二叔见到天哥,也是这般说,把我们当成了地府拘魂的黑白无常!”

杨铁心听见这话,本来已经满脸挂泪,忽然又笑了起来,忙擦了眼泪,“是我,我不是鬼!”

包惜弱此刻也已经从激动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转头看向李萍,凝视良久才不确定道:“萍姐姐,真的是你?”

李萍道:“怎么不是我,咱们小时候一块儿长大,相识的时间可比这两个臭男人要久,你怎的才认出我?”

包惜弱从杨铁心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道:“我本该能认出的,你家大人还在时,你就比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