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后继有人

  • 明宋
  • 四渡白
  • 2295字
  • 2024-01-05 08:31:39

正月初二,刘骏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前往刺史府,同时还带上了之前刘义季赌气丢给刘骏的玺、绶、符、印;一开始刘骏还想等刘义季派人来取呢,没想到刘义季过于沉得住气,过了年都没见派人来要。

眼见春节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忙着春耕了,刘骏自然是要将这几件烫手的东西物归原主。

这次回刺史府倒是轻松了很多,续丰没再跟门神似的堵门。甚至因为刘骏弄出了活人无数的林邑稻种,续丰面对刘骏表现的更是谦卑到骨子里。华夏这片土地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所有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农耕。

所有能提高主粮产量的人,可能在儒学界评不上圣人,但老百姓心中都是有杆称的。双季稻啊,多一季收获能多养活多少人?

刘骏身为亲王自然是不会跟续丰这样的护卫队长一般见识,直接进入了内院。

时下林邑稻种虽然有了,但是没有眼见为实,所以一众世家大族表现的比刘义季还沉得住气,倒是寒门中的韩松与蔡瓒,大年初二便跟回门女婿似的带着大批礼物上门。刘骏刚进内院便听到韩松在那吹捧着刘义季。

“王上,无竞维烈,得此粮种,实乃天佑我大宋万年!”

“哦?不知七叔是欲成武王之功,还是欲成周公之德。”

“咳咳咳!”

刚还在听着韩松的吹捧,配着美酒飘飘欲仙的刘义季,在听到刘骏的话后整个人都呛住了。

无竞维烈一词出自《诗经周颂·臣工之什·武》,全文是:

於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耆定尔功;

这首诗意思很简单,主要是夸耀武王功业伟大、举世无双;这诗的出处也很有意思,是周公摄政六年之时,还政于周成王,无事一身轻的周公便挥笔写就这首诗,以追思周武王。

刘义季此时在王府内自称无竞维烈,可见刘义季日常应该也没少暗戳戳的意淫。不然为什么那么喜欢酗酒烂醉呢?

“德昌【韩松字】、伯茂【蔡瓒字】,且先至偏厅稍待。”

“是,王上。”

听到刘义季的指示两人如蒙大赦,韩松更是头都不敢抬的,给刘骏行礼之后匆匆而走。

刚才韩松吹捧刘义季的词句要是要是传到刘义隆的耳朵里,刘义隆该怎么想?刘义季想当周公?那谁是武王?武王可是在覆灭殷商后不久就病死了!

要知道一直要死要死就是不死的老爹刘义隆最恨的就是有人咒自己早死。届时韩松别说从事中郎的位置了,怕是整个韩家都要从寒门跌落,彻底沦为破落户。若非此时身在刺史府,刘义季还在身后看着,韩松怕是要跪在地上求刘骏放过了。

不过韩松一时的口不择言,刘骏倒是懒得计较,自从成济那个白痴当街捅死了曹髦之后,别说意淫当周公了,就连意淫当皇帝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在司马衷那个真白痴将皇帝这个职业下限直接low到地心后,采取断然行动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不说两晋了,光是刘骏的爷爷刘裕就号称六位帝皇完,一生砍死了六位皇帝,前些年成夏、北燕两家公司倒闭的时候,皇帝还死了好几个。这年头皇帝两个字已经不值钱了。

“道民,今日为何来此啊。”

刘义季稍稍正了正衣襟,重新摆出了长辈的架子。至于刚才?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叔父日前落了些物什在道民那里,道民见叔父不派人来取,怕叔父忘了,这不道民亲自给您送来了。”

说完刘骏拍了拍手,身后的柳元景恭敬的将手中放着玺、绶、符、印的托盘递给一旁侍立的内侍。待内侍转手将托盘放置在刘义季身前桌案时,刘义季这才神色复杂的看向托盘处那些代表着权柄的东西。

“道民啊,你们两父子,真可谓子不知其父、父不知其子。”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便如叔父一般,难得糊涂罢了。”

说话间,刘骏很是随意的在刘义季身前跪坐下来,品尝着刘义季身前桌案上的面饼。

大宋时下的“饼”不仅仅是现代常识中的饼,更是各种面食的泛称;缀以饼名的食物颇多,有胡饼、汤饼、水引饼、蒸饼、面起饼、乳饼、髓饼、白环饼、豚皮饼等,此外还有馒头、膏环等;

当下刘骏最喜欢的还是髓饼;【髓饼:以髓脂、蜜,合和麵;厚四五分,广六七寸;便著胡饼鑪中,令熟。】有了白糖之后,髓饼里就不放蜜,而是改放糖了。没错,刘骏现在还是甜党!

只是大宋时下吃坏了牙齿没人可以补牙,所以刘骏日常虽喜欢甜食,却吃的极为克制。也就是吃刘义季家的饼似乎更香一些,刘骏这才放肆了些许。

“好!好一句难得糊涂!”

听到难得糊涂四个字,刘义季提起银杯又喝了一口米酒。似是想借着微醺也体验一番难得糊涂的境界。

略略享受了一阵后,刘义季将桌案上玺、绶、符、印中的符捡起,丢到刘骏怀中。

“叔父这是?”

看着自己怀中的荆州虎符一时有些愣神。

大宋的兵马可是认符不认人的,若非时下老爹刘义隆皇帝位置坐得稳,换个差一些的皇帝,再来个威望高的将领,拿到虎符之后可是可以直接杀皇帝的!大伯刘义符就是这么被檀道济给赶下台,最后一代天子枉死于乱刀之下。

有了虎符,那些大头兵皇帝都敢杀,更何况刘义季。可以说玺、绶、符、印四宝中,权重最高的就是虎符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句话从古至今皆适用。

“林邑稻之事,叔父身为荆州刺史,责无旁贷。这荆州大营便有劳道民你替你父皇看顾好了。”

“道民今年不过14,荆州大营十万人马,叔父放心?”

“放心如何,不放心又如何,难得糊涂罢了。”

说完刘义季撇了一眼刘骏身后侍立的柳元景,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元景、宗悫二人,刘义季在荆州也听闻过他俩的名声,二人在刘义恭帐下颇得历练,更兼得刘义隆嘉赏。这二人时下皆可称为良将;如此将才,不在朝廷得用,反倒是塞给一位素不得宠的三皇子当护卫,目的是什么还用说吗?

三哥刘义隆给当弟弟的留面子,刘义季也得识趣不是?

刘骏察觉到刘义季的动向后,心中也是了然。随后拿起虎符便放入了袖口的荷包中。

“既如此,道民便当仁不让了。”

说罢,事情办完的刘骏起身告辞。

瞧着刘骏离去的背影,刘义季依稀间似乎见到儿时父亲那同样自信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背影。想到此处,刘义季低声轻叹:

“三哥当真是有天佑,能得此虎子,我大宋江山,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