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支援

瓦洛里斯睁开了双眼，眼前并不是洁白的医务室天花板，也不是政委或者神甫向他们宣讲的那种死后能看到的金碧辉煌的天堂。

他看到了高耸的钢铁与混凝土的混合建筑，以及笼罩于其中的深邃黑暗。

士兵的耳朵被轻微嗡鸣声所占据，他现在看东西全是重影。但好消息是这些重影正在慢慢合拢。

一阵一阵的刺痛攻击着他的大脑，鼻子里满是化学品，烟雾和尸体腐烂的臭味。他挠了挠头，发现自己头上还带着头盔，指甲从上面扣下来一团泥巴和血液混合的污秽。

“呕…”瓦洛里斯干呕着，空荡荡的胃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吐的。他使劲眨了眨眼，那种像是突然宕机一样的思绪也开始重新连接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尸潮，瘟疫战士，炮击，还有那个巨大的怪物以及可能是导弹产生的爆炸。

怪物！

他慌忙站起身，突然起立让他的大脑感到一阵眩晕。瓦洛里斯一下子摔倒在地，他手脚扑腾的爬了起来，还摸到了他的激光步枪。

他举着枪快速的四处搜索着，但是他愕然的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些毅力惊人的瘟疫战士，也没有那个能瞬间把黎曼鲁斯主战坦克溶解的巨型怪物。

他的四周只有未报废的工业灯和探照灯的惨白灯光，令人窒息的黑暗，被战火蹂躏过的地表和十几个并排排放在一起的不知死活的人。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瓦洛里斯突然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他捏捏自己的胳膊和胸口，揉了揉肚子，又敲了敲腿。接着又解开扣子和腰带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少什么零件，或者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他确实有发现，他发现自己的伤口都经过了精心处理，显然不是战地医生那种只要保住命就是成功的处理手法，治疗他伤势的人显然不急不慌，而且他还从一些痕迹里发现了他曾经只在中巢的黑市里才有的高档货。

想到这儿，他赶忙跑向那些被并排放在地上的士兵，他半跪在地上，依照军务部发放的士兵手册的标准程序去检查那些人，他希望这些人都还活着。

很遗憾的是，几乎所有人早就停止了呼吸。他认出了那些和他一起从前线逃回来的几个大头兵，还有炮兵阵地的指挥官和他的手下。

绝望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通讯装置早在先前的战斗中坏掉了，而目之所及也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他联系到外界的东西。

究竟是谁把他们放成一排，还给他的伤口全部治疗的？瓦洛里斯一边检查那些死去多时的战友一边想着，这些战士的尸体冰冷，关节僵硬，瓦洛里斯推测已经过了几天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关节开始软化。如果掀开衣服还能看到皮肤上的尸斑。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剩下一个自己还没检查到的人，那人长着一张熟悉的脸。

伊翁！是那个士官！要不是这个老家伙在那些大肉球砸下来之前拉着自己跑路，这会儿他早就化了。

瓦洛里斯的心脏开始狂跳，他颤抖着伸出手去，伊翁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瓦洛里斯的手僵持在半空，没有继续伸到他的鼻子底下。

他现在很矛盾，他必须确认伊翁的死活。有了这个士官的帮助，他们两个才有可能活下来。但他现在有些害怕，怕当他真的把手放到伊翁鼻子底下的时候，发现这个可靠的老士官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排除自己会在那个瞬间失去一切希望和行动力。

“帝皇保佑…”瓦洛里斯用缺少清水滋润的喉咙发出声音微弱的祈祷“你可一定得是个活人，伊翁，千万别死了。”

他把手指伸了过去。

瓦洛里斯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世界颠倒了过来。他的脖子被一条粗壮并且被塑钢护甲覆盖的手臂卡着，一柄单分子军刀的刀尖对着他的眼睛。

“搞什么？”快要窒息的瓦洛里斯只觉得胳膊上的力道一松，他向前弯去，剧烈的咳嗽起来。

“瓦洛里斯？你小子还活着？”

背后是一个正站起身的男人的声音，瓦洛里斯发现刚才的地面已经空无一物。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士官伊翁。

“我还以为是敌人。”伊翁擦了擦自己的刀，把瓦洛里斯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儿的敌人只会啃你一口，长官。”瓦洛里斯揉着脖子。

“说的没错，但是在战场上必须保持警惕。”

伊翁收起刀，看了看四周被排放整齐的尸体，还有远方那个焦黑的巨大弹坑。

“妈的…”伊翁挠了挠头“我真搞不清楚我们两个是怎么活下来的。造成那个弹坑的家伙至少能炸一公里。我不认为咱俩能跑那么快。”

“一定是帝皇保佑，长官。”瓦洛里斯紧身的选择着自己的措辞。但是伊翁拍了他一下。

“好了，我可不是那些死板的政委或者神甫，瓦洛里斯。现在只有咱俩，没有那么多规矩。”

说着，他开始弯下腰翻腾着那些尸体，把尸体身上的物资都翻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比起思考咱俩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是先把重心放在回去这件事上。”他翻出一袋能量棒，把它塞进瘪掉的行军背包里“真是奇怪，”他说“把我们排成一排，给我们疗伤，但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一点儿也没带走。是为什么呢？”

“会不会是那些机械修会的人？”瓦洛里斯也开始翻起尸体。

“那咱们这会儿已经变成辛勤工作的机仆了。这帮天杀的齿轮小子。”伊翁狠的牙痒痒。他的几个亲戚被机械修会抓去当劳工，结果显而易见，要么死于辐射病，要么就是在事故中遇难。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伊翁明白了权利和地位对于一个巢都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他加入行星防御部队的契机。

本来他们这个团是要做为什一税上缴的，但现在也用不着了。毕竟全团幸存的人，可能就只剩下他俩了。

“先原路返回，现在这儿一个人都没有，那么肯定是被封锁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看看是直接去军务处报告，还是趁乱先找地方安定下来再做打算。”伊翁道“现在直接回去，有可能被当成逃兵枪毙。最重要的是，那些把我们放在这儿的人很可能对我们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但是只靠咱们自己是看不出来的。”

伊翁站起身来锤了锤腰“要是拼死拼活才回到巢都或者军营，结果因为身上带着什么东西被一枪毙了，那就太不值当了。”

瓦洛里斯觉得伊翁说的没错。而且如果这时候被帝国发现，那么等待他们的不是病房或者休息室，而是审判官冰冷的刑具和机械教的测谎仪插头。但是…

“长官…”瓦洛里斯吸了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就好像是…钜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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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看到空降舱砸向兽人在阿文提斯山脉占领区以及快要突破他们侧翼的混沌部队的时候，图利斯真是长出了一口气。

“让炮兵按照标准规避模式炮击兽人，同时让埃尔夫带着他的装甲连反击那些染瘟疫的混账。”图利斯飞速的说着，一边用一只钢笔在羊皮纸上不停的写字。

“前来支援的湮灭之环战团有联络消息吗？”

“没有大人，他们只是在扫描了地表情况以后就直接进行空降作战了。”副官说“也许在战斗结束后他们就会要求我们汇报情况。”

“把这封信交给阿姆洛安大人。你去送。”图利斯在羊皮纸上撒了一小把沙子，然后吹干，用火漆把信封好，交给一边的副官艾泽克。

副官在行天鹰礼后快步离开帐篷。在走到外面之前，他隐约听见了图利斯将军轻声念叨了一个词。

“天鹰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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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先前已经进行了通讯，所以探求者号的空降部队才没有被赛睿迪恩的等离子宏炮打成熔化的金属雨。

当马里翁诺斯的命运女神走出运输吊舱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贤者和机械神甫直接跪了下来。他们颤抖的手或是探针触碰着这台神之机械的坚硬甲壳，身上的喇叭和扩音器功率升至最大播放着赞美万机之神的诗篇。

在护教军和其他机械教人员或是敬畏，或是震惊，狂喜的目光中，科利尼厄斯暗自感叹着人类的退化。

这个世界的机械教是没有办法识破科利尼厄斯的伪装的，因此合作进行的很是顺利。他们将会一同抵抗即将发起攻击的混沌大军。而报酬也相当客观，他们会获得一大批机械教生产的武器和设备，以及数辆奇美拉。而从海底采集的矿物也会一个集装箱接一个集装箱的送进探求者号的仓库。

朗费罗家族的运作模式在文明世界里就是这样的。帮助那些无法及时获得帝国支援的世界击退入侵者，然后他们像不肯放过任何东西的拾荒者一样拆解敌人的尸体，再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索取报酬。他们并不大规模倾销自己的货物，因为这样会导致帝国的追查。他们也会和黑帮或者其他并不当权的组织交易。

在其他时间，他们会用一些异形造物或是违禁品和那些贪婪但是并没有什么力量的总督换取补给，去剿灭海盗，掠夺他们的一切，或是突袭那些沦陷的星球。

曾经有家族里的人戏称他们的运作方式就像忠诚版的混沌星际战士战帮。

而现在朗费罗家族的行为，正符合他们在帝国世界的运作方式。击退入侵者，搜刮他们的尸体，从当地政府那里收取报酬。与其说他们是行商浪人，不如说是一群会经商的佣兵。

对于队伍里的异形和克纳伏-2，赛睿迪恩的大贤者没有过多过问。毕竟他清楚弗克隆的星空里还有星际战士和审判官的部队，如果他们没有异议，那么自己也不会多这个事。

毕竟，击退混沌才是当务之急，些许瑕疵最多影响到他们交付给这些人报酬的真正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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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们并没有待在手术室外面。或者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手术室外面等待。

邓尼斯，希尔米科，赫罗姆，这三名帝皇的护卫离开了他们要时刻保护的目标，前往另一个地方。

探求者号历代家主的安息之地，奉献者圣殿。即使是身躯伟岸如禁军一般，在奉献者圣殿的精金巨门之前也是如此渺小。

他们花了一小会儿来对巨门中央的帝皇浮雕表示敬意，之后，头盔上多了一圈桂冠的希尔米科走上前，他脱掉了自己的手甲。

他的面前是一个背对帝皇下跪，但是举起左手的男人浮雕，男人的头低垂着无法看清面容。

这个浮雕出现在这里，给人的感觉只有诡异。因为它太小了。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只举起的左手凹陷上，居然完美吻合。希尔米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是谁也没有发现。毕竟他的眼睛隐藏在禁军华丽的金色头盔之下。

巨门开启的声音如同战场上破损的号角，大门内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三名禁军排成一列，为首的希尔米科举起一根剩骨头的手臂，手掌握成拳头，没有任何点火的动作，但是却燃烧起白色的火焰。

禁军们在举着骨头火把的希尔米科带领下走进了巨门之内，当最后一个禁军也走入巨门之后，门在一声凄厉的呻吟声中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