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水道激战

在接触的第一秒内，探求者号的舰长就放弃了所有逃跑的希望。眼前这个奥格姆的个体太过庞大，几乎塞满了去路，帝皇显然也没宽容到给他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这种尚未被帝国记录在册的异形的时间。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分析，然后行动。

和普通的蜂巢异形不同，奥格姆的形态过于不稳定，每一次重组和再生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生物质和能量，这种行为带来的饥饿感也使得奥格姆需要不停进食，它们偶尔会圈养一些小生物来满足没能捕捉到猎物时候的能量消耗，和泰伦虫族不同的是，它们会在长期没有捕食到猎物的时候停止大幅度活动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状态，直到有猎物重新出现在捕杀范围内为止。

比如说眼下这三个倒霉蛋。

眼下双方的距离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任何熟练的战士都知道这种情况只有近距离战斗一条路可行。德里克手中的爆弹手枪在五秒内就给奥格姆身上开了数个血淋淋的大洞，他手中的动力剑上下翻飞，把卷来的触须和硬化肉刀劈成两段。他像个开了二倍速视频里的舞者一样在略显局促的空间内上蹿下跳，灵敏的躲过奥格姆暴雨般的攻击。这都要归功于他和暗黑灵族作战的那段日子，那些快到骇人的尖耳朵某种程度上算是他的老师。

图波卸下离子枪，转而专心用他的大砍刀作为攻击手段，小型等离子武器对这种异形并不起作用，反而会给它的细胞提供能量，甚至会加速它的进攻动作。奥格姆除了那些像是混沌卵的攻击手段以外还会从肉块里分裂出一个个小团块，这些婴儿大小的团块一落地就迅速变换外形，变成一个个人型生物朝他们扑去。图波挥刀上前和这些小杂种战成一团。

他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大开杀戒，同时还要提防母体频繁的偷袭。克纳伏借助他的机械触手将自己固定在管道顶端，他没有选择使用自己的激光切割器，这种持续性的攻击手段可能会误伤到不停躲避奥格姆和它的幼体攻击的二人。他转而使用安装在肩膀上的短频裂解射线枪和手中的镭手枪，前者是克纳伏以太空死灵的高斯武器为灵感的成果，虽然威力不及原主，但是也能破坏目标的原子键，从微观层面把异形化为齑粉。

黄色的裂解射线击中奥格姆巨大的身躯，受伤区域逐渐变成散发橙色光芒的尘埃，并且这种致命伤口还在不断扩散。奥格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将被裂解射线击中的地方整块剥离出去，逐渐崩解的肉块扭曲挣扎着如同即将被溺死的幼体一般，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镭手枪发射携带致命辐射的镭射线将奥格姆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碳化剥离，虽然有些异形能吸收辐射并化为己用，但镭手枪所造成的辐射伤害显然已经突破了任何可以接受的极限，镭本身也在迅速瓦解着奥格姆的细胞。仅仅开了数枪，周遭空气便迅速升温，那些与图波缠斗的小肉块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抽搐。图波趁机挥刀将其全部杀死，然后一个突刺杀到奥格姆跟前，用手中砍刀剜掉大块血肉。

但很快克纳伏就不得不停止继续使用镭手枪，因为辐射显然已经达到危险的地步。德里克和图波头盔里的盖革计数器快要炸了一样的疯响，要是这会儿脱掉头盔，立马就会因为过量辐射而丧失战斗能力。

奥格姆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那些扎在地里的触须迅速连根拔起插入巨大的母体体内，大量生物流质迸入体内，本来已经千疮百孔的母体几乎眨眼间就完好如初，甚至让其体型进一步膨胀。无数触手在血肉翻卷中钻出，五个孵化囊从臃肿的表面破体而出随后爆裂，五只没有皮肤的类猿生物将图波扑倒，这些没皮猴子每只个头几乎和图波相当，首席武装员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飞溅的羊水和血浆之中。

“图波！”德里克一边挥剑砍下不断向他袭来的触手一边迅速朝图波被扑倒的位置靠拢，克纳伏此刻也不再顾及下方奋力挣扎的舰长，十条机械触手末端爆发灼目光芒，高温激光切割射线瞬间贯穿了几乎把他们生存空间挤压殆尽的触手，那些血红色的肉条像被热油烹出白烟的香肠一样断开，切割射线径直插入奥格姆体内。异形发出阵阵惨叫，声波甚至让管道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克纳伏身上的警报器开始疯响，保护装置也由于过载而爆出一阵电火花。

德里克被声波冲击震翻在地，他的耳朵和嘴角流出鲜血，怪物腐蚀性的血液破坏着防护服上的涂层，他立刻翻滚躲过克纳伏触手中射出的切割光束起身拍掉粘在身上的异形血液，一把抄起将污水烧的噼啪乱响的动力剑三步并作一步冲到那些从奥格姆体内钻出来的怪物身后。

“滚蛋！”他喊道，一下将动力剑插入一只没皮怪物的体内直没至柄，缠绕着蓝白色闪电能量的分解力场撕开硬如铁石的肌肉，击穿了怪物的脊椎。异形造物发出哀嚎，两只胳膊向后抓去，失去脊椎支撑的肉体迅速向前倒，带着整个身体翻倒在血泊之中。

又一只怪物冲了上来，德里克挥剑格开它锋利的爪子然后压低身形高抬手臂将爆弹手枪的枪管插入怪物满是利齿的口中，随后狠狠扣动扳机，火箭推进的爆弹撞上巨齿，内部质量反应引信瞬间出发，核氚弹芯的爆炸将金刚石弹头化为数千枚致命的碎片。几乎是眨眼间就把怪物的脑袋连同肩膀炸的粉碎。

但怪物还是太多了，上一个刚倒下就有另一只从左边摸了过来趁机偷袭，它一爪子拍在德里克胸口。这一下的力道足矣把黎曼鲁斯的装甲拍的凹陷下去，血之心抵消了绝大部分冲力，德里克只觉得胸口一闷，接着一股气带着内出血从口中喷出，他翻滚着被怪物拍了出去，在泥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

克纳伏此刻正用裂解射线和切割激光与奥格姆打的难解难分，但是他携带的能源有限，而异形的生物质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每当克纳伏把奥格姆打的血肉横飞千疮百孔的时候那些血管触须就给奥格姆提供大量的生物质让这家伙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他也试图攻击那些血管，但是每次攻击都会被几十根触手或者硬质肉盾挡下。

如果不快点解决掉这个异形，他的能源就要见底了。

那只拍飞德里克的异形直起身，这东西站起来比图波还高一头，个子几乎和星际战士一样，虽然实力远不及帝皇的死亡天使。它看着眼前挣扎着要从地上起身但是被触手不停抽翻在地的德里克，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狭长锋利的手指弯曲成爪状。它的手指没有指甲，末端硬化并且散发着一种金属光泽。

德里克再一次被触手抽翻，即使现在极端劣势他也依旧用动力剑不停挥砍，每一次被打倒都调整身形，让自己能在倒地之前一剑砍断要趁机杀死他的触手，一时间和这个异形成了僵持之势。但触手实在太多了，而且速度奇快，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这些恶心的玩意儿绞杀。

就在他挥剑砍断两根触手，用爆弹手枪击退刺过来的硬质骨刺的时候，一道红影嗖的一声飞了过来，德里克反应不及被撞的正着，再一次滚在地上。这次被击中的是他的肚子，德里克几乎被疼晕过去，他像蚯蚓一样扭成一团，爆弹手枪已经被撞脱了手，他用那只空闲的手拼命摁着腹部，希望能缓解那种像是有人用电钻钻肚脐的剧痛。

但无皮怪显然不希望德里克的剧痛缓解，它冲上前去一脚把德里克踹的滚了一圈儿，克纳伏见状想要支援，但是奥格姆立即制造更多触手攻击挂在上方的大贤者，不停蠕动的体表凭空出现数个孔洞，其中肌肉收缩朝他喷出数枚锐利骨刺。这让克纳伏不得不全神贯注对付奥格姆，无法顾及下方的德里克。

无皮怪走到德里克身前，一脚踩在他身上，伸手要去抓德里克的脑袋，要是被这怪物的手抓着，德里克的脑袋就要被拧下来了。他拼命扭动身体，一只手去抓掉在一边儿的动力剑，但是那无皮怪的脚就像千斤巨石一样纹丝不动。就在它的手快要够到德里克脑袋的时候，突然“噗嗤”一声，德里克听到一声惨叫，还有血肉破裂的声音，紧接着就被腥臭的热血浇了一头。

他看向无皮怪身后，居然是图波！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无皮怪身后，一刀把它捅了个对穿，无皮怪挣扎着，锋利的手指在他的装甲上剌出道道白痕，但图波根本不管这些，低吼一声直接把无皮怪拖了出去，然后卡着它的脖子用力往上一扳，直接把无皮怪的脑袋给扯了下来，鲜血就像瓢泼大雨一样把德里克浇了个透彻。

图波把无皮怪的尸体扔到一边，德里克连忙抓住动力剑站起身来，他看到图波来的地方已经躺着两具无皮怪的尸体，全都扭曲的跟麻花一样。

“你他妈，”德里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也太他妈能打了。”

“你也一样。”图波指着另外两只德里克干掉的无皮怪“要不是你干掉的这两只，我早就死了。”

还没喘几口气，又有数个无皮怪从孵化囊里钻了出来，但是这次他俩已经有了准备，图波冲上前去一拳头把一个刚要钻出来的无皮怪脑袋砸进胸腔，然后迅速打开一个热熔炸弹的引爆计时器，把热熔炸弹塞进孵化囊的深处。他把手抽出来的时候胳膊上的盔甲都被烧的起了泡。

德里克也上前一剑劈开一个无皮怪的脑袋，然后用爆弹手枪近距离扫射，几乎是三秒不到就打空了十四发的弹夹，剩下的无皮怪被爆弹打的皮开肉绽，立刻没了生气。

“卧倒！”图波一把扑倒德里克，他这次带的热熔炸弹经过克纳伏专门改造，威力奇大。两人刚扑倒在地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奥格姆整个正面肉体几乎被热熔炸的稀烂，克纳伏立刻把裂解射线调整为全功率输出，几十块硕大的肉块还没砸到克纳伏就被他的裂解射线分解成了原子。但是被炸碎的肉块太多了，终究还是有数块突破了致命防线，把克纳伏从管道顶端砸了下来。

爆炸所产生的毁天灭地一样的血肉雨几乎把德里克活埋，图波先从肉堆里刨出一条路，然后抓住德里克胡乱挣扎的手一把将他从碎肉堆里拽起。

两人身上全是泡在异形体液里的骨头渣子和碎肉，如果有个国教牧师在这儿看一眼就会大喊“异端！”然后用喷火器净化他们。

“舰长。”克纳伏的声音从身后出现，德里克发现他也是身上挂满了血肉，但是克纳伏毫不在意的样子，以往他一定会一边发出二进制尖叫一边命令伺服颅骨和奴工立刻把他清洗干净。

“刚才交战的时候我的扫描告知这种被称为奥格姆的异形体内有不正常的热源。我推测那就是异形的核心，我认为应当尽快找到那个热源，然后将其摧毁。”

核心，对，核心！刚才被突然袭击打的脑子都懵了，德里克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希格空间站击杀的那些奥格姆体内都有一颗像是熔融星球一样的核心，这玩意儿也可以说是它们的心脏。一旦核心被打烂，这些东西怎么凶都凶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德里克马上就在脑子里拟定了一个计划，然后他扭头对图波说道“图波，你去干掉那些血管，别让它有恢复的机会！”

“克纳伏，你的裂解射线还有多少？”

“能量储存20％”

“一次打完。”

克纳伏点头示意，他再次把身体固定在管道顶端，此刻奥格姆也回过神来，肉体表面不断凝结出恐惧，愤怒和痛苦的人脸，巨大的异形再次发动攻击，但是显然之前累积的伤害和热熔炸弹造成的大规模肉体解体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图波趁着奥格姆尚未寻思做出反应的机会冲上去吸引它的注意力。

这种生物的核心位置根据个体差异推算大概在距离肉体表面五米左右，等克纳伏集中进行定点打击，德里克就有机会钻进伤口一剑洞穿它的核心。

之前死在他们手里的奥格姆都是用大口径枪械或者重武器击杀的，近战还是第一次。图波的热熔炸弹已经用完了，此刻也没别的重武器能用，就算有在这儿用说不定会把自己炸死，只能用这种搏命的办法。

下次再他妈钻管道，我就活该给异形弄死！

德里克想着，旁边的图波已经跟奥格姆掐上了。只见他两米多的个头在克纳伏的激光切割器协助下如鱼得水般在触手丛中游走，手中砍刀行云流水般砍下一只又一只向他杀来的触手和之前那种小肉块，他迅速靠近那些给奥格姆不停供血的血管，一刀下去那些血管就抽搐着断裂开来，喷出无数血红色的恶心液体。

克纳伏肩膀上的裂解射线此刻正在充能，德里克迅速藏在巨大异形面前无皮怪的尸堆后面，准备时机一到就过去了结这个肮脏异形的生命。

裂解射线开火了，黄色闪电束瞬间击中奥格姆身躯的正中央，狂暴的能量流粉碎异形的原子键彻底破坏，异形体表瞬间腾起滚滚橙色发光烟尘，发出刺儿嗡鸣的裂解光线还在不停推进，但是已经开始衰减了。

“老大！”图波咆哮着，一刀劈烂一个无皮怪的脑袋，然后旋身躲过另一只的扑击顺手一刀插穿它的腰部“快点儿，弄死它！”

德里克也不多磨蹭，一个就地打滚躲过奥格姆的触手，三步并作一步趁着裂解射线完全消失后冲入烟尘，一个侧身挤入还在不停崩解的伤口之内。

朗费罗的第六十七代家主凯丽娜曾经也这么做过，根据书中记载，那是一种巨型哺乳动物，生活在系外黑域的一颗名叫皮斯塔的星球的草原上。不过皮斯塔上的哺乳动物明显没奥格姆这么骇人，攻击性也远不如这种起源未知的邪恶异形。

德里克身上的防护服表层几乎瞬间就被异形的体液烧掉了，但是好在这种防护服是双层的，底下一层最多能撑三十秒，如果不想变成脓液，他就得在最多三十五秒内把那个核心干穿。

德里克能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咆哮和血肉撕裂的声音，只是在异形体内听起来很沉闷。他奋力拨走横在眼前的血管和神经网，撑开试图闭合伤口的肌肉，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入这种异形体内，头盔里危险警报刺耳的声音让他心烦，德里克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全力向前挤去，手中动力剑像开山斧一样把面前一道长满鳞片的肉墙撕开，终于大量荧黄色组织液和一股炙热的闷气从裂口中喷出，哪怕德里克身上还有被腐蚀性液体折磨的一层防护服他也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他进一步切开伤口，奥格姆似乎感觉到了体内正在要它命的小东西，周遭肉体组织开始疯狂并合，德里克拼尽全力憋着气才勉强保证自己还有活动的空间，他终于在沸腾的液体中找到了那个温度高达上百度的核心，看起来就像浸泡在荧黄色银河里的熔融星球一样。

“好，就是你了！”

德里克奋力举剑，然后一剑刺了下去。但是他却听到一声金属脆响，动力剑居然断了！

断掉的半截剑刃落进组织液里，表面已经出现被腐蚀的迹象。德里克在震惊之中看向自己手中断掉的动力剑，发现开关和力场发生器已经被腐蚀性液体破坏了。他几乎晕厥过去，但是全力稳住心神，一定还有办法，他想着。

时间还剩下十五秒，德里克手忙脚乱的摸索自己的装备带，但是那玩意儿哪怕是防腐蚀的材料也早化了，他几乎气血攻心，一拳砸在伤口底部，突然他的拳头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德里克忙把那玩意儿拾起来，发现是一枚手雷。

对了！这玩意儿的防护性能比自己的防护服还好！他喜出望外，也不管这手雷的外形自己根本没见过，立刻拔掉插销丢进核心旁边的组织液里。

但是刚拔完他就后悔了，他妈的自己还没出去呢！时间就剩下七秒了，他疯狂的向外挤，但是肌肉闭合的愈发用力，几乎要把他挤死。泡在组织液里的双脚使不上力气，这该死的异形体内也找不到任何能抓的地方，他发疯似的一点点向外挤，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是那个手雷炸了。

凡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往往是麻木，或者说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德里克只觉得时间慢的好像暂停了一样，眼前的一切此刻都清晰无比，但是他的头脑几乎放空，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面前已经完全闭合的肌肉瞬间被一只手破开，那是一只覆满厚重黑色装甲的手，上面的涂装几乎被腐蚀殆尽，露出下面陶钢的金属色泽。那只巨手几乎是瞬间就揪住德里克的衣领，然后一股巨力撞到他的背上，他感觉后面的防护服已经全烂了，那只巨手猛的发力，几乎是在背后冲击波击中他的同时就把他向外拖去。

那速度太快了，德里克感觉自己像是时空穿越了一样，周遭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残影，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身体一轻，周遭猛的豁然开朗，德里克被那只巨手合着剧烈的爆炸和飞溅血肉一起揪了出来，刚感受到一丝放空，那只巨手突然转向，德里克脖子都要被惯性给弄断了，他的身体碾碎空气阻力猛的被掼到一边，身侧是足矣把他撕碎几次的剧烈爆炸。

他最后看到了一个黑色胸甲，还有四只钢色羽翼和中间的一柄剑，随后便立刻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