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静娴，初二了，就读于城里三中的网班。小升初的时候老余也想把女儿留在自己学校，可那孩子死活不肯。可能她觉得每天和爸爸一起上下班压力大，也可能觉得自己成绩不是很好丢爸爸的脸。老余也没有深入和孩子交流，不知道孩子的真实想法，他也不想过于苛求孩子。再说那几年，学校的教学质量确实不叫人放心，师资配备也很困难。总不能自己亲自上阵，他也知道易子而教的道理。正好三中有个熟识的朋友，就托他带孩子去该校网班面试。静娴又是教师子女，学习也不算差，面试通过了，顺利升入网班。学校离家也不远，开车不堵的话十分钟就到，方便接送。也没有交半分钱的额外费用，这才让他开开心心了结了一桩烦心事。才开始，静娴的学习还说的过去，能位居网班中游。但到了初二，孩子学习上明显有些吃力，落到倒数的行列了。这可急坏了老余两口子，赶紧联系补课。学校同事出于哥们儿情谊义务免费给孩子补，同时也去校外培训机构花钱补，虽然有那么点起色，但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他也经常给孩子做工作，或和颜悦色交流，或痛心疾首指正，用于学生身上的办法都用了，可谓绞尽脑汁，静娴的学习依旧不温不火。特别是英语，有两次还差点不及格。班主任分析认为孩子不够努力，也不肯花时间读背，希望家长在家加强监管。老余也做出了自己的调整，周一到周五每天都要回家接孩子（之前每周有两天因上晚自习，住在学校）便于回家路上父女俩交流学习。周末没要紧事也不外出，就在家里陪着守着。这样过了半学期，静娴的成绩差不多回到她最初的水平。
这几天由于老余教的两个班就要中考了，放晚自习就比平时迟了半个小时，他心想孩子应该没问题了，也就住在学校，让老婆去接静娴。没成想才半个月的功夫，就又出状况了。
到了三中校门口，找个地方停好车，看看时间才七点半，离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于是先找个院墙外僻静角落抽支烟，还面向院墙，生怕遇到熟人。想想都好笑又好气，之前都是他请家长，今天第一次被请家长，滋味确实不好，心里居然有点小紧张。
但总得面对啊，孩子的教育是当前的重中之重。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老余整理了一下着装，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抬头阔步的走进了三中校园。明知山有虎，也得虎山行啊。
见到班主任吴老师，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虽然是女同志，年纪也比自己小，但毕竟大家是同行，也见过几次，所以很快就围绕孩子聊开了。吴老师说静娴那里了解到老余也是老师，而且听办公室认识老余的同事讲还比较优秀，常年带毕业班。老余的脸上有点微热，这表扬不合时宜啊。会教学生却教不好自己的孩子，能优秀到哪里？听静娴说，吴老师的女儿非常优秀，可是从三中考取到了成都有名的高中的。老余在吴老师面前多少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都是教师子女，都接受差不多的教育，他老余也没有少费心思，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当然这话不能当着自己孩子说，只会适得其反。也不好向吴老师请教育儿经，家家的经都不一样，只能自己念自己的。
吴老师说小娴最近上课没前段时间状态好，偶尔还打晃。最近几次英语小测验都没有上一百（总分150），背英语课文也不积极。如果不及时纠正，到初三更恼火。今天叫家长来，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老余连连点头同意，表示一定配合老师教育。
吴老师从教室领了七、八个学生到办公室，都是没按要求背完英语课文的。静娴进来的时候，还和走在一起的同学笑着眨眼睛。待她看到一脸严肃的老余时，脸瞬间红了，伸伸舌头，赶紧把头埋下。原来她并不知道，吴老师请了家长。
老余招手把她叫到身边，轻声询问情况。若是在家里，即便不发火，那声音也至少高几度。可在吴老师办公室，又当着小娴那么多同学，得稳住。那边吴老师开始训诫一排站的端直的”懒人”了，声音当然比老余高几度，那是她的主场。其中有几个学生由于是外地的，父母要明天才能赶到学校，训斥一番并限定最后期限后，就叫他们先回教室认真自习。有两个当地的家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就安排到窗边并要求大声朗读英语课文。
静娴只说忘了背书任务，以为还没有到规定的期限。老余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让她抓紧完成。起初读书声音不大，完全被另两个的声音压住了。吴老师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想是不好让老余丢面子吧。他只好自己出马，提醒了两次，静娴才又红着脸放开了声音。
吴老师要去班上守自习，交代静娴要背完多少才能放学，如果能背了就在家长那里背。临出去，叫老余坐，他答应着，却不好意思坐下，就那么站着。
这样的时间是难熬的，一节晚自习五十分钟，给人的感觉很长很长。想在办公室里踱步，但不是自己的地方，何况是被请来的。想出去透透气，别忘了自己是来陪读的。老余不想在孩子面前看时间，他怕她也不耐烦或者焦虑。很想早点结束，但又盼着别过的太快，因为小娴还没有背会的征兆。
电话偏在这时候响了，这谁呀，真会挑时间？一看，李校的，又不得不接。
快步走到门外接听，原来只是把上午说过的那个破事又拿来提醒一次。要按时间到达教育局人事科，什么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注意自己的态度云云。老余没有搭腔，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静娴好像还没有要背下来的样子，捂着耳朵不停地背着，脸似乎比先前还要红。哎，老余心里默叹一声，又开始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