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雨欲来

散朝之后，众朝臣有的呆立当场，陷入沉思，有的一边离开一边议论纷纷，还有的急急跑回家里，找心腹之人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今日的朝堂变化，有人看到了危机，有人看到了良机，有人忧有人乐。

“今日朝堂倒是大出意料，十常侍终于有了裂痕，我们正可以趁此机会扩大裂痕，各个击破。”袁隗低声说道，难掩心中的喜悦。

“其实一人独宠远比十人争宠的危害更大。”袁逢不无忧虑地说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以前十常侍是借着陛下恩宠祸乱朝纲，而如今的蹇硕则是直接架空陛下独霸朝纲，我担心……”

袁逢向四周看了看，低声对袁隗说道：“愚兄担心长此下去会动了汉室江山的根基！”

还沉浸在党争之中的袁隗不由得一惊，感觉冷汗自后背涔涔而下。

“我们也该有所动作了。”袁逢说完大步离去。

……

刘明带着蹇硕离开却非殿后，没有多作停留，径直往长乐宫而去。

赵忠与张让对视一眼，满脸堆笑地跟了上来。

“陛下，臣等早觉得封谞、郭胜不是好东西了。”赵忠陪笑道，“陛下当机立断，斩除奸邪，实乃圣明之举。”

旁边的蹇硕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既然早发现不是好人，为何不向陛下举报？是何居心？”

赵忠一下被噎到那里，没法接话了，面色阴沉地瞪着蹇硕，却又无可奈何。

张让一看，急忙转移话题：“陛下，臣等又发现一件好玩之事，不如……”

“去去去去！”蹇硕直接把张让推到了一边，“陛下日理万机，忙于军国大事，哪有工夫和你玩那些小孩子家档？”

要比力气，三个张让都比不上蹇硕。

张让被推得噔噔噔噔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不由得怒目而视，“你……”

但是蹇硕根本不去理会他们，他还沉浸在把持朝政的自嗨当中，只感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此刻，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即便是前几年赵忠、张让两人权势熏天的巅峰时期，也没有他今日在朝堂上的威风。

此刻，他又怎么还会把赵忠、张让这两个昔日的同僚放在眼里。

“蹇硕，没有我等兄弟的帮忙扶持，你能有今日？”赵忠冷冷说道，眼睛中的光芒锋利如刀，似乎要把面前的蹇硕切成碎片，“本官劝你不要忘本！”

“哈哈哈哈……”蹇硕放肆地大声笑道，“笑话，本将军今日殊荣，皆是陛下恩赐，与你二人何干？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不让开！”

刘明看着两方阵营狗咬狗两嘴毛，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叹了一口气道：“唉，卿等皆是朕之亲信近臣，当进退一体，不可相互掣肘，确如蹇卿所言，朕现在以抚平天下、中兴汉室为第一要务，以后宫中大事皆由蹇卿与朕商议后决断，赵、张二卿处理好日常琐事即可。”

赵忠、张让两人一听立刻呆愣在当场。

而蹇硕的胸脯不由得又挺高了几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示意道：“微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恩，陛下请！”

刘明背着手向前走去，蹇硕冲着赵忠和张让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跟上刘明。

“陛下不要我们了……”张让老泪纵横，哭着说道。

“不是这么简单，陛下确实已经被蹇硕挟持了。”赵叫咬牙切齿道，“你也看到了，蹇贼已经独霸朝纲，现在又要在后宫一手遮天，若是不除蹇贼，恐怕封谞、郭胜就是你我的下场。”

“看来陛下已经陷入危险之中，若是没有陛下撑腰，我等哪还有出头之日？”张让哭丧着脸说道，“现在该当如何？我们找的那个得力之人又难以一时到位，这……”

作为宦官，他们的一切荣辱都与皇帝是否恩宠密切相关，而经过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他们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来，皇帝还是十分信任甚至依赖他们的，但是却被蹇硕这狗贼给挟持了。

而蹇硕杀封谞、郭胜就是要拿他们开刀的前奏，当务之急——搞死蹇硕。

二人正在沉吟之际，突然只见前方涌来两队甲士，最前面是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

那两人步履踉跄，披头散发，脸上还有道道伤痕，显然是受了不少的苦头，尽管如此狼狈，但是皇宫中人没有不认识他俩的，正是封谞、郭胜。

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成阶下之囚。

郭胜突然看到了路边的赵忠、张让二人，仿佛即将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扎挣着大声喊道：“二位兄长，郭某冤枉啊。”

他确实冤，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宫里好端端呆着，突然就被以通敌叛国之罪抓起来要处以极刑，连争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但灵帝和蹇硕要拿他立威，谁能挡得了？你冤不冤重要吗？重要的是正好这个节点需要你去死。

正所谓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还要知道你有多冤！

“二位兄长，看在往日情份之上，搭救则个。”封谞也冲着赵忠、张让两人哭喊。

但是此情此景，饶是赵忠、张让两人曾经风头无两，此刻也无能为力，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说，只好以手掩面，匆匆离去。

“兄长救我！”“兄长救我！”

封谞、郭胜撕心裂肺地大声呼救，但是终究没有救星出现，二人被甲士们推推搡搡带离皇宫。

赵忠、张让回头望着离去的人群，心有慽慽然，良久不语。

“如果任由着蹇贼上窜下跳，用不了多久，你我二人也得步他们的后尘。唉……”张让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他窜得有多高，将来摔得就有多狠。”赵忠冷笑着说道，“自然不能任由他祸乱皇宫，郭胜一死，不但你我坐卧不宁，还有一方势力必然也是惊弓之鸟，我等要做的就是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你是说何家？大将军？”张让疑惑地道，“你之前不是说依靠大将军会反噬我等吗？”

“我们不依靠任何势力，还是那句话，我等的靠山只有一个，那便是陛下，只要把陛下紧紧抓在手中，就不怕别人坐大。”赵忠解释道，“只要陛下重掌朝堂，这天下还是我们说了算，对何屠夫，咱们不直接接触，只是借力打力而已，这个着力之处便是……”

赵忠说着留下一个尾音，冲着张让嘿嘿笑着。

“皇后？”张让脱口而出。

“要不然你我兄弟最亲呢，总能想到一起去。”赵忠得意大笑，转身向着西宫走去，张让急忙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