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转危为安

京州市立医院急诊中心。

急诊室内,大夫护士往来穿梭,今天的急诊室格外忙碌,三个紧急处置室都被人占满。值班医生像是要生出三头六臂一般,同时处理三个病人,顾芃芃坐在等候区的长凳上,眼角泛着泪花,目光空洞的望着空阔的走廊,像是后怕,又像是还没从恐惧中还魂。周墨的手斜插在裤兜里,机械似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并不时抬头望向幕帘遮蔽的紧急处置室,他穿着的浅灰色夹克上,斑驳的血污已经干涸,显现出赭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周墨看了一眼手上的表,马步一已经推进去半小时了。他坐到顾芃芃身边,轻声问道:“芃芃,大半夜的,你们为什么会在坟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芃芃有些心虚的看了周墨一眼,小声儿答道:“去暗访配阴婚。”

“芃芃,不是我说你,这么危险的事儿你也干?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单位是怎么想的?杂志社里没男的么?”果然,周墨听说顾芃芃是为了挖新闻才去的那里,顿时急了眼,脱口便说出了与马步一一模一样地话。

顾芃芃自知连累了朋友,理亏地小声嘀咕道:“一开始都挺顺利的,结果……哎呀,反正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他们真下死手啊,马步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周墨看到顾芃芃懊恼地捂住脸,眼看着就要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心下有些慌张,赶忙轻轻拍了拍顾芃芃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马步一这家伙扛造得很,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幕帘轻启,大夫便摘了手套,边走了出来。隔着缝隙,马步一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双目紧闭躺在里面,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周墨和顾芃芃见状赶紧凑上前去询问情况。

“大夫,我朋友怎么样了?”周墨声音焦急地问。

“还好,没伤着内脏,头上缝了几针,有两处骨裂,已经都处理了,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大夫冷静而详细地介绍着病人的情况。

顾芃芃和周墨听罢对视了一眼,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

天光乍亮,病床上的马步一先是感到一阵悠长的有规律的轻晃,之后又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似是虫鸣,又似是人声交谈。随后,一道柔和的橘色光线带着一丝温度射入他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遮蔽光线,但很快就发现,他自己的胳膊并不听他使唤,他努力了两下终于还是放弃了,紧随而来的便是从头到脚袭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嘶……”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醒了?”马步一看到眼前赫然出现了顾芃芃熟悉的面孔,她头发蓬乱,眼睛有些肿,正带着关切的目光正盯着他看,马步一看到顾芃芃,忽然回想起他昏厥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似乎是周墨正向他跑来。

“这是哪?”马步一轻微挪了挪脖子,由于躺的太久,他觉得自己的整条脊椎骨都开始酸胀僵硬,顾芃芃忙走到床尾轻轻转动摇臂,病床轻微的晃动几下,升起了一个角度,马步一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番,四白落地,大理石地面,呼吸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这儿是医院,你受伤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顾芃芃在马步一眼前轻轻晃了晃手掌。直晃的马步一有些眩晕。

“我是受伤,不是瞎了。”马步一虽然行动不便,可脑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不满地说道。

见到马步一已经恢复了牙尖嘴利,顾芃芃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展开了一张笑脸说:“会开玩笑,证明脑子没事儿。这我就放心了。”

“我到底伤哪了?怎么感觉全身都不会动了似的?”马步一看着顾芃芃,表情像是在说,你得管我,我伤的很重。

顾芃芃打开保温瓶,往吸管杯里倒了水,递到马步一嘴边,说:“来,先喝口水。”马步一听话的叼住吸管儿,吸溜起来。顾芃芃满意地笑着说:“看来你倒下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听话多了。”

马步一幽怨地看了一眼顾芃芃,顾芃芃直接忽略了他的眼神,继续夸奖道:“不得不说你还是挺抗揍的,挨了那么多下,竟然只是骨裂。”

“听你这话,感觉我没被人打死,你还挺惋惜呗?”马步一听着顾芃芃的话茬,越听越不对劲儿,出言反驳道。

“我在夸你骨头硬。”

“我看你是没心肝。”

二人正逗着嘴,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周墨手里拿着一大叠票据和病历卡诊断报告大步走了进来,看到马步一已经醒了过来,长出一口气,关切地说:“步,你可醒了,把我们都吓坏了。”

马步一的目光盯在周墨夹克上干涸的血迹,他知道周墨一向注重仪表,平时衣服上不会有一个褶子或者污点,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着了急。他心里一阵暖意上升,扯出一抹微笑,说道:“谢了,哥们。”

“你们俩啊,可让我省点心吧。”面对马步一的感谢,周墨心知肚明,可向来情感内敛的他,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不中听。

“周墨,医院这边我盯着,你守了一夜了,赶紧回去换换衣服,休息一下吧。”顾芃芃看到周墨满脸疲惫,连胡茬儿都钻出来霍霍他俊朗的面庞,忙提议道。

周墨把各种单据放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的确惨不忍睹,“行,那我先走,昨晚抓的那伙儿人,我还得去会会他们。”他停了停,又看向顾芃芃叮嘱道:“昨晚你也吓坏了,得空也要休息一会儿。”

马步一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气氛怪怪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酸溜溜,他撇撇嘴,本能的想缩进被子里,只是现在行动不便,根本动弹不得。

“周墨,还有一件事儿。”顾芃芃忽然想起什么,忙说:“昨天我们蹲点的时候看到了孙延兴的墓,不过那不是一个人的墓,而是夫妻合葬墓。”

“夫妻合葬?”周墨知道孙延兴死的时候只有六岁,根本不可能成亲,随即问道:“你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墓碑上的生卒年,孙延兴的名字下方的确写着逝世于1998年。”马步一有些虚弱地声音传来,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顾芃芃会意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他的手机,马步一点点头示意她打开,果然在图片库里,翻到了他拍摄的孙延兴墓碑的照片。

“墓碑是2016年立,你们是怀疑孙家也给孙延兴办了阴婚?”周墨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的墓碑问。

“我觉得那伙袭击我们的人,说不定知道些内情。”顾芃芃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事儿交给我,我会弄清楚的。”周墨将马步一手机上的照片快速转发给自己,便转身走出病房。

顾芃芃看着周墨走出去的背影,忽然追出去,喊道:“周墨,别忘了让他们赔我相机。“周墨听到顾芃芃的叫喊,并不回头,只背对着她举起右手手臂,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顾芃芃低着头走回病房,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儿,病床上的马步一看着她一脸懊丧地神情,微笑着轻声说:“怎么,担心相机坏了无法交差?“

“才不是。“顾芃芃像是被人戳中了痛楚似的,她坐在马步一的病床前,用手托着腮,嘀咕道:”蹲了一夜,拍了那么多素材都没了。这下完蛋了,该怎么跟老编解释。“

“谁说素材都没了?“马步一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

“什么?你的意思是,相机的存储卡在你手里?‘顾芃芃顿时眼睛放光,不可置信地看着马步一,她绝没想到在当时那样的危机时刻马步一还有余力去藏存储卡。

“不在我身上,在孙延兴的墓碑下。你最好现在就去把卡片取回来,要是蛇虫鼠蚁啃了,被雨水潮气泡了,我可不负责。”马步一双眼微阂,得意地笑着,说出了存储卡的藏匿地点。原来,在那伙人刚一发现他们的时候,马步一就已经趁着接过顾芃芃相机的机会,将存储卡拆了下来,顺势塞在孙延兴的墓碑侧面的一个小洞里,那伙袭击他们的人一心盯着相机,根本不会想到他会将最重要的存储卡藏在别处。

顾芃芃兴奋地去抱病床上的马步一,由于兴奋而忘形,引得马步一周身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本能地嚷道:“啊,好疼,顾芃芃你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