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敢因私废公！”
“只要击退吐蕃人，别说是牛羊，便是战死也在所不惜！”
牵牛前来的老百姓们，都被张安洛给感动到了。
敦煌百姓有血性，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做“覆巢之下无完卵”。
对于吐蕃暴政的痛恨，更让他们团结一心。
“记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母牛在，牛群就还会壮大！”
张安洛知道敦煌百姓受到吐蕃风俗的影响很深，已经忘记了很多大唐的文化。
趁着这个机会，张安洛解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汉家俗语。
而且张安洛在突然之间，就想到了战死在野狼堡的郭老爹。
安西军就是牛群。
张安洛他们这些背负着安西军传承的战士，就是母牛，就是牛犊，就是公牛。
只要张安洛他们这些人能够活下去，能够生儿育女，那么安西军便不会灭亡，那么安西军便还有在此崛起的一天。
便是和长安相隔万里，汉唐故地的西域，也会有再次回到华夏怀抱的一天。
“诸位父老请安心，这吐蕃人侵占我等财物，实在可恶。”
“此战之后，那些欺压我等的吐蕃权贵，咱们必然让他们吃了咱们多少，就给咱们吐出来多少。”
张安洛的意思，就是会用吐蕃权贵在敦煌的产业，来弥补这次进献牛群百姓的损失。
如此做法，颇为有点斗地主分钱粮的意思。
而且张安洛这就是慷他人之慨，来为自己换取一个好名声。
“大都督仁义无双，必然会不会让咱们白白葬送家中之牛。”
张安洛搬出张议潮，一来是因为张议潮在沙洲名望很高，一来就是表示自己时刻以张议潮为尊。
张安洛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脱离了张议潮，自己就可以成事。
这个时候的张安洛势单力孤，他只能紧紧抱着张议潮这条大腿。
就这样在张安洛的坚持，很快人们就对牛群进行了区分。
除去母牛和幼犊之外，最后两百头牛的尾巴上被绑上了茅草布帛，并且还在茅草布帛上浇了火油。
然而就在陈长风准备带人点火的时候，却被张安洛给阻止了。
“时候还不到。”
张安洛抬头看了看升起来还没多久的月亮，摇了摇头。
“这又是为何？”
陈长风又一次不理解。
“吐蕃大军远道而来，尚婢婢又是知兵之人，他一定会防止我军夜袭，也会在军营内外有布防。”
“此刻夜还不够深，吐蕃巡查的士卒也还不够犯困。”
“此刻发动火牛阵，还起不到奇袭的作用，威力也还不够。”
按照张安洛的意思，等到夜深人静，等到人困马乏之时，才是发动火牛阵的最佳时机。
“这火牛阵在千年前古人就有用过，也收获了不小的战果。”
“然而后世却是少有再用火牛阵，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张安洛把跟着他从野狼堡逃亡回来的数人聚集到了一起。
这些人和张安洛是过命的战友情，他们日后也会是张安洛的心腹嫡系。
对于这几人，张安洛有心拉拢，更有心培养他们。
张安洛对这些初始嫡系期望很高，希望他们日后都能够独挡一方，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头儿，你直说就是了。”
“你这样故意卖关子，弄得我心痒难耐。”
陈长风在众人中年纪最小，好奇心也是最重。
“因为火牛阵可收奇效，故而古今武人对其都是多有研究。”
“如此一来，则火牛阵的使用就可一可二，却不可再三再四。”
“这就好像，一两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成千上万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张安洛知道自己的手下没什么文化，所以在解释的时候尽量通俗易懂。
“说起火牛阵，还有过很多翻版，而且大多都是翻了船的，成功的寥寥无几。”
张安洛这可不是在泼冷水，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之前有个王姓将军在讨伐敌将的时候，敌将也用火牛阵冲击。”
“那个王将军说，此古法也，可一不可二。”
“然后王将军让手底下士卒万箭齐发，牛群受惊后反而掉头往回跑。”
“如此一来，火牛阵不但没有伤了王将军一兵一卒，反而冲击了自家军营。”
“这一战，王将军率兵乘胜追击，大破敌军。”
张安洛穿越前就是历史爱好者，对于火牛阵更是查过一些资料。
“还有一个叫做韩复榘的，他也想借鉴田单火牛阵，还搞出了一个火羊阵。”
“韩复榘在一次打仗中，探知对面敌军在军营中囤积了许多御寒衣物和麦草，他就想点燃这些衣物和麦草，进而乱了敌军的军心，顺便冲击敌军的军营。”
“因为没有牛，所以韩复榘收集了三百多头公羊，并且在这些公羊尾巴捆绑上麻絮，点燃后赶向敌人军营。”
“当时惊恐的羊群拖着冒烟的尾巴拼命奔跑，只不过这公羊哪里比得了公牛？”
“公羊只会上蹿下跳、四散逃亡，它们可不会闷头向前冲。”
“所以这火羊阵不但没有成功，反而给敌军送去了一场烤全羊大餐。”
“韩复榘这就叫做东施效颦，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贻笑大方。”
张安洛说完，就把目光从自己这些嫡系心腹的一一扫过。
张安洛想要在这个时代就成一番大业，他的身边就必须要聚集一批可用大才。
不然光靠张安洛一人之力，于历史进程根本不会翻起什么浪花，更谈不上什么重塑华夏辉煌。
“那咱们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保证牛尾点燃后，牛群是冲着吐蕃人大营奔去？”
“要是牛群到处乱跑，或者相互攻击，那这火牛阵不就如同火羊阵，不就是给吐蕃人也送去一顿烤牛肉的大餐吗？”
“而且要是牛群调过头来冲向着咱们，那咱们不就是反受其乱吗？”
“这两百多牛，是不是要同时点燃尾巴？”
“更何况牛群生性怕火，它们会乖乖站那儿咱们烧它们的尾巴？”
陈长风不是穿越者，他也不知道韩复榘是谁。
只是在听了张安洛讲解的两个案例后，陈长风获益良多，得到了不少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