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后,吴仪换回中山装送父母弟妹等人出了军事调查处的大门,与几人挥手道别后,正欲转身回小灰楼,突然发现街边一角那个城东南警署侦缉队队长王瑞正缩头缩脑的朝他陪着笑招手,于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喝道:“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干什么?见不得人啊?有什么事?”只见王瑞小跑几步过来到吴仪身前,小声说道:“报告吴长官,昨晚上我带几个弟兄巡街时抓到两名人贩子,还有被人贩子迷晕的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孩,听醒了后女孩说他父亲是国防部大官,叫什么……侯腾……对,就是侯腾……说是什么二厅的厅长?所以卑职不敢私下处置,就来向您请示……”。
说起侯腾,吴仪可太熟悉了:侯腾(1907—1963),湖北黄陂人。黄埔军校第六期及美国参谋大学毕业。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国民政府国防部第二厅厅长,主管情报搜集工作。1949年赴台湾,1963年7月16日在美国病逝。
吴仪深知侯腾在抗战时期乃至抗战胜利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会深得老蒋的信重,可以说大权在握不亚于戴笠。吴仪心道:“自己准备举家搬迁重庆,正发愁找谁关照呢,这不是现成的一条大腿么……”想到这里忙问:“那小女孩呢?人在哪里?在你们警署么?一定照顾好。嗨,先带我去见见吧……”说毕便让王瑞带着自己前往警署,到了警署看见那位小姑娘,只见小姑娘身穿粉红色连衣裙,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煞是可爱。吴仪走上前蹲了下来,轻轻的握住小姑娘的小手轻声问道:“小美女,你是谁呀?你父亲是谁呀?告诉哥哥,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我是侯瑶,我父亲叫侯腾,是国防部的大官,哥哥,你送我回去好吗?我父亲一定会好好谢你的”小侯瑶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面前这个俊挺的大哥哥,奶声奶气的说。“好,不过呢,你先跟哥哥回哥哥的家,然后哥哥去上班,你呢就在在哥哥家里等哥哥下班,家里还有伯父和婶娘会陪你玩儿的,晚上哥哥会亲自送你回家去,好不好?”“嗯,父亲说小孩子要听话,不能耽误哥哥上班的”侯瑶听后很懂事的说,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吴仪便跟王瑞交代:“小侯瑶我就带走了,晚上我会亲自送她回家,你务必把那两个人贩子关押好,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触和处置他们”。
说完便抱着小侯瑶出了警署大门,一路向家里走去,路上突然吴仪听到一声奇怪的“咕噜”的声音,就望向小侯瑶,只见小侯瑶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说:“我……我饿了……”吴仪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怪哥哥粗心了,这样,等到了哥哥里家哥哥带你吃好吃的东西好吗?”“好”,吴仪带着侯瑶到了家后,在大厅见到了正在说话的爹娘苏伯,吴父见吴仪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姑娘进了家门就诧异的问:“仪儿,这是哪家这么漂亮的小闺女?你怎么把她抱回来了?她爹娘呢?”吴母更是欢喜的抱着小侯瑶不肯放手,吴仪便把小侯瑶遭人迷晕贩卖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吴父怒道:“这些该杀的人贩子……孩子还这么小……还不知她爹娘急成什么样呢?”吴仪又跟吴母说:“娘,你让人给她做点吃的,可能她从昨晚至现在都没吃东西了,路上肚子都饿叫唤了”吴母听后心疼的亲着小侯瑶那如粉的小脸说:“好好好,刘嫂……刘嫂……快做一碗鸡蛋羹再做一碗牛肉面多放点牛肉,别饿着咱们小宝贝儿了……”吴父看着吴母抱着小侯瑶爱不释手的背影,摇头叹息道:“仪儿,你也该成个家了,给我们生个孙儿孙女一来出门谈生意时可以陪陪你娘,二来也算可以了却为父和你娘心头一件大事……”吴仪赶忙岔开话题说道:“爹,这个不急,你可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么??是国防部二厅的厅长侯腾,他可是手握重权的标准国府的大员啊,晚上我下班后等吃过晚饭会亲自送她回家。”“是侯腾厅长的千金?我倒是听人说过侯厅长此人,听说此人为人正派,杀伐果断,性格甚是耿直……”吴父没有想到自己儿子救得小姑娘身世竟然如此显贵,一时心中不禁踌躇起来,吴仪出得门来便迅速赶往一队上班去,等到傍晚一下班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家里,一进院子就发现吴母与小侯瑶正在玩耍,经过了一下午的熟悉,小侯瑶已经和吴母相当熟了,二人正在院里玩着游戏,小侯瑶被逗得开心的咯咯笑个不停,小侯瑶一见吴仪回来,就立即扑上去抱住吴仪的腿:“吴仪哥哥,你回来啦?下午我可听干祖父干祖母的听话了,没有乱跑……”吴父也笑着告诉吴仪:“你娘太喜欢小侯瑶了,刚才已经认了小侯瑶为干孙女了,待会儿吃过饭你就开我的车送侯瑶回家去,一定要跟侯瑶的父母讲明事由,不可让人家中太过着急了……”吴程和吴双放学回来后见到了侯瑶,二人也很是欢喜侯瑶,得知晚饭后就要送侯瑶回家时吴双还有些不舍。最后还是侯瑶拉着吴双的手说了半天又答应说以后定会来看望她,才无奈的答应并和侯瑶拉钩约定以后一定要来看她才放开侯瑶。
饭后吴仪开车带着侯瑶来到国防部二厅家属大院大门外,向门口站岗的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把小侯瑶如何被被迷晕拐带,又如何被解救带回自己家里,又如何送回来经过讲述了一遍,卫兵一听涉及到厅长的家人也不敢怠慢,立刻跑至门岗内打电话向侯瑶家里作了汇报,然后让吴仪稍待片刻,等下侯瑶的家人会出来接。
果然,片刻之后一声悲切的哭喊声传入盱眙的耳帘,紧跟着一个穿着华丽的30岁左右的女子哭着扑了过来,把侯瑶死死的抱在了自己怀里,后面紧步跟着一名佩戴着中将军衔的三十多岁的高级军官,后面更是一大群人跟在最后面,看情形像是管家、佣人、保镖……大约十来个人。那名中年军人走到吴仪身前激动的问道:“敢问先生,小女是如何走丢?又如何被先生遇到的?还烦请先生将事情原委告知……侯某不胜感激……”,吴仪立即立正向那中年军人敬礼道:“长官好,职下吴仪,现任职于军事调查处行动科一队队长,令爱乃是昨天晚间在曹都巷附近被两名人贩子迷晕后正欲带离,恰巧被我的一名暗线,时任城东南警署侦缉队名叫王瑞的队长带人巡街时碰上,就解救了下来,并把那两名人贩子关押在牢中等候处置,在得知小姐身份后王瑞不敢擅作主张,今日一大早便想跑来找职下欲汇报此事,不料由于今日委员长侍从室侍卫长贺耀祖将军要在处里礼堂为职下举行授勋升衔仪式。王瑞又不得进来。只得在大门外等候,故今天仪式结束后,王瑞队长便迅速跑来向我汇报了小姐的身份及被拐带的情况,职下深知此事不能耽搁,我便先带小姐回了家由家父家母代为照顾,职下父母深知小姐家人在遗失小姐后必定心情焦急如焚,便在职下下班后回家刚吃过晚饭便催职下将小姐送了回来……”而那一边小侯瑶也将事情经过说与母亲听了,侯腾过去听了其妻的诉说,两下对照发现吴仪并无虚言,便转过身紧紧抓住吴仪的手臂,感激的说:“吴老弟,大恩不言谢,瑶瑶乃是我与她母亲及家母的心头肉,简直不敢想如果不是被吴仪老弟的人凑巧解救的话,鄙人及她们娘俩可怎么活,吴老弟,话不多不说快请家中喝茶叙话……”又转身对卫兵讲:“记住交待接班的下一班卫兵,这是军事调查处的吴队长,也是我们家全家的救命恩人,以后只要是吴队长来,不必通报,直接放行!”“是,以后吴队长再来,无需通报直接放行,小的定会通知下一班岗哨交待下去”卫兵持枪立正道。
侯腾一家人将吴仪迎进家门,态度极为热情,倒让吴仪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了顿觉拘束起来,刚一进家门便见一白发老太太巍巍颤颤走过来抱住侯瑶边痛哭边说道:“瑶瑶,奶奶的的乖孙女啊,奶奶的心头肉啊,如果你真的没了,可让奶奶、你爹你娘可怎么活啊?乖囡囡……没伤着吓着吧?快给奶奶瞧瞧……”侯腾这时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老太太听了忙走过来就要给吴仪下跪,这一下把吴仪给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紧紧抱住老太太:“老夫人……老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您是要折煞后生小子了,小子后生晚辈如何能受的起啊?”“如何受不起?恩人哪,你救了瑶瑶就等于救了我们一家好几条人命啊,如果瑶瑶真的被拐卖了,我这把老骨头,我这儿子、儿媳、以及昨晚带瑶瑶出去玩耍的佣人保镖你以为还能得活么?你是救了我们一大家子的大恩人啊……”吴仪好不容易等这一大家子都平静了下来,才又坐了下来,侯家佣人又赶紧端上香茗,这时侯瑶的母亲与侯腾将军二人快步走进书房,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箱子,来到客厅打开木箱子,顿时客厅里金光闪闪,吴仪诧异的看着夫妇二人,只听侯腾说道:“吴老弟,这二十根大黄鱼虽然表达不了我夫妇对你的感激之情万一,但还请吴老弟千万不要推辞,就当我请吴老弟及你的暗线……呃就是那位侦缉队长喝个茶”吴仪听了顿时脸色一正:“侯长官,您这就是在侮辱职下了,职下可以不夸口的讲一句,职下父亲做点小生意,家中也颇有些资产,况且家父一直比较推崇侯厅长的为人……侯厅长如再这般,职下便认为侯厅长这是想着赶职下离开了……”侯腾见吴仪拒绝的这样绝决,便也不再强求:“吴老弟既然这样说,我也不矫情了,只是日后如有用得着侯某的地方,只要吴老弟带个话,无论遇到何事,侯某人必定以命相报!吴老弟也别再说什么职下、厅长的了,如若不弃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如何?”吴仪也不矫情,忙道:“侯厅长……哦不……侯老哥言重了,日后如需要侯老哥帮忙,小弟必来厚颜相求”侯腾听说侯瑶还在吴家认了吴父吴母为干祖父干祖母,侯腾及其夫人都说:“此恩不缔于救命之恩,正该如此!不知吴老弟令尊令慈名讳是……?”“家父吴江华,开几个小厂、商行用以补贴家用,家母吴孙氏,做儿子的不敢提家母闺字”侯腾已经站了起来:“莫非是开了几家绸布纺纱厂的吴江华吴老板?”原来侯腾也听过吴父的名字,侯腾又道:“吴老弟,既然我们两家这般有缘,不如今晚我们兄弟俩在我家借酒长谈如何”吴仪听后忙握住侯腾的手道:“如此倒是吴仪叨扰了……”“好、好……来,兄弟,这位是你嫂子李晴,李晴快准备酒菜,我侯腾今天双喜临门,要与我吴兄弟喝个痛快……”李晴见瑶瑶回来心中正欣喜若狂又见侯腾认了一个如此俊俏英挺的兄弟,也是心中欢喜忙连声答应着,招呼佣人去往后厨忙乎去了,吴仪又走到老太太身前,跪倒在地:“干娘在上,儿,吴仪给您磕头了,祝您老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把老太太也激动的抹起了眼泪“好、好,乖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这时侯腾又把侯瑶拉了过来:“瑶瑶,以后你可不能再叫哥哥了,你得叫吴仪叔叔”小侯瑶也听话的点头答应了,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吴仪叔叔……”不一会儿侯家客厅桌上便摆上了糖醋鳜鱼,清蒸蹄髈,椒盐排骨,清炒水芹肉片等菜,侯腾拉着吴仪的手入座,酒过三巡,侯腾微醺着说:“兄弟不知日后有何打算啊?还打算继续在军事调查处里做一个小特务?如果想换个单位,可跟哥哥说,别的不敢说,随便到哪个后勤部门给你弄个肥差还是可以的……”吴仪叹了一口气,“嗞”一声把杯中酒一干而尽后说道:“也不瞒侯老哥您说,目前,倭寇自明治维新以来,大力发展军工业国力日益强盛后,就一直觊觎我国领土,更于31年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并开始逐步蚕食侵吞我各地大好河山,而国军也被逐步压缩,我估计倭军在一年之内便会对我国悍然发动全面入侵战争,而上海是倭人租界最多的地方,我怀疑倭寇如要开启战端,第一站就可能选择上海,而南京又离上海这么近,你我是军人,为国而战这没什么说的,只是你我家小俱在南京,如果上海一旦有失,南京就危险了啊……所以……不知侯老哥在四川重庆可有熟识的人……我已成功劝说了父亲,举家搬迁至重庆,不如侯老哥一家与我父母弟弟妹妹一起搬至重庆生活,这样我们也可心无旁骛,一心报国了!”侯腾听了这话以后,直愣愣的盯着吴仪半晌没有说话,吴仪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便问道:“侯老哥……怎么了……我……我说的……有何不妥么?”侯腾直勾勾看着吴仪大约半杯茶功夫才幽幽说道:“吴老弟,你跟老哥说句实话,国防部里是不是有人跟你透露什么了?”吴仪惊道:“侯老哥啊,整个国防部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能有谁跟我透露什么呢?怎么?难道中倭真的要开战了??”侯腾苦笑一下说道:“吴老弟啊,如果不是你身为军事调查处行动队长,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倭国潜伏我国的间谍呢,你知道吗?就你刚才说的那些判断,昨天在国防部二厅召开的的中倭两国战事分析会上已经得出结果,幸亏我知道你昨天干嘛去了,否则我还以为你窃听了我们的会议内容呢,没错,因为中倭现在局势异常紧张,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全面开战,故为防止遭受更大的损失,委员长已经决定明年11月20日正式迁都重庆。所以老弟啊,你的判断太有前瞻性了……既然你也有如此想法,那干脆这样……我们就两家并为一家一起迁往重庆相互也好有个照应,正好重庆的市长可以说是我知交好友及重庆驻军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十一师长胡涟中将是我黄埔六期的同窗好友。这样,我等下给你拿一百根大黄鱼,你让伯父伯母他们今年年底前就派人过去,先置办好两家人过去所需的洋房、土地、商铺、厂房等等东西,否则等明年国府正式搬过去了地价房价肯定是要暴涨的……咱们可得抢先下手先买了,明天我就会给重庆市市长吴国祯打电话,让他在办理购房买地手续时给予一定的关照,再写给你一封手信,你带到重庆,如遇难事,就叫人拿着信找到十一师胡涟师长便可。还有,你那个暗线~就是那个警署侦缉队队长,你问他愿不愿意调过去?如果愿意让他过去给他个警署署长干干……”吴仪听后大喜,忙不迭的道谢,并承诺今天回去就办此事。当下也不再耽搁,当即开车回了家,回到家后发现弟弟妹妹都已经睡下,客厅里只有父亲还在抽着烟斗,再考虑什么……见吴仪回来了,只是问了句:“瑶瑶家里人急坏了吧?侯厅长怎么说的?”吴仪就把到了侯家后跟侯腾结拜兄弟之事包括跟侯腾喝酒聊内容的全部告诉了吴父,吴父听说连国府都已经定于明年年底前迁都重庆了,也惊呆了:“这么说……倭人还真敢打到南京来?这可是……一国国都啊……他们怎么敢……好了,明日我就派苏伯带几个忠心之人赶往重庆,趁着国府迁都之事还未张扬开,赶紧先买几幢带花园的小洋楼再买几块地和厂子、商铺……免得到时候抢不到”,吴仪又把侯腾写给胡涟的信交给父亲,并告诉父亲的此信交由苏伯带去重庆,如果遇到不开眼的找麻烦的,让他直接去找重庆驻军11师的师长胡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