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孙父收到通知后,似乎站也不太站得稳了,哆嗦着答应一声回到了店里,看着铺子里的这些年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家什,又想着后面粮仓里囤积满的粮食,不由得心如刀绞、老泪纵横。在遣散店里伙计后,一个人走进卧房,哆嗦着捧出二十根大黄鱼把它放进一个小包中,然后绝望的看了最后一眼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升健粮铺,长叹一口气,毅然走进对面仁德典当的大门……
第二日下午,孙父到军事调查处门口,求见焦贺贺,不多时焦贺贺从里面走了出来,随意接过了孙父那包裹着三十根金条的布包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回去等着吧,你儿子应该可以回去吃晚饭了”说罢便再也不看一眼孙父,又掉头进去了。
等到晚上八点,军事调查处大门上供人进出的小门被打开了,从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孙健后又“呯”的一声关上了。孙健回头恨恨的啐了一口后便急急忙忙的强忍着疼痛,哆嗦着往家里赶去。
等孙健好不容易赶到家时已经将近十点了,整个铺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孙健伸手重重的拍在门上喊道:“老头,快开门……老头……开门啊……我回来啦……”不料门“支呀”一声顺势被推开了,孙健有些诧异,嘴里还嘀咕着:“这老头……该不是给我留着门了吧?……老头……老头……”突然,孙健透过月光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中央房梁上悬挂着一个黑影
“……啊……”一声惊恐凄惨的嘶喊声惊亮了周围不少人家的灯光,借着外面的灯光孙健摸索着拉开了屋里电灯的开关,只见房梁上悬吊着孙父那肥胖的身体,只见人已经不知死去多时了,面色青紫,舌头半伸出口外,死状甚是骇人。这时门外也进来了不少周围店主、住家,见了此景忙上来劝孙健:“孩子,听说你爹他是为了筹钱给你交什么保证金把才铺子给当了,心里转不过弯这才……唉……造孽啊……”
这时孙健痴呆了半晌,突然“嘿嘿嘿”傻笑了起来,双手虚托在眼前笑道:“嘿嘿……爹……嘿嘿嘿嘿嘿……爹……”说着便傻笑着走了出去,周围众人见状不由叹一口气心道:这孩子看样子是受不了爹上吊了铺子也被抵押了的刺激……看样子是疯了,唉……
第二天中午军事调查处里吴仪正快步出门,他要去城东南警署旁边的茶楼见王瑞去,茶楼二楼包厢里,两人见面后,待小二端上茶水点心后,吴仪便道:“去吧,不叫你别来打扰我们讲话……”等人出去后,吴仪掏出两根金条放到桌上说:“这是那小姑娘父母让我给你的喝酒钱,还有,想没想过搬离南京去重庆?”王瑞诧异的问道:“搬去重庆?为什么呀长官?”吴仪低声说:“下面我要说的话你听着记下即可,绝不允许泄露半个字。倭军可能会在明年正式全面入侵我中华民国,开战后国民政府为避免更大损失,已决定明年年底定都重庆,明年年底前会陆续搬迁过去。我们全家也会整体搬过去,你如果去了那边,侯厅长会给你安排个警署署长干干,你先看看需要带几个得力的人过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过去,愿意的话把名字报给我,侯厅长还等着我回话呢……不过中倭开战及政府搬迁之事绝不能泄露出去!”。说完便安静的等着王瑞在震惊中慢慢消化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只见王瑞沉默了半晌,最后咬着牙说:“长官,我听您的,你让我搬过去我就搬过去……回去我就把几个老兄弟召集过来问问有谁跟我走的……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军事调查处大门外等长官报要走的人的名单给长官”,两人分开后,各自行事无话。
吴仪回到行动科一队房间刚进办公室便听见自己办公桌上电话响起,他刚拿起电话便听听筒里传来侯腾爽朗的声音:“是吴仪老弟么?我啊,我侯腾啊,”吴仪忙道:“是我,侯老哥,这个时候来电话是有什么事么?”侯腾道:“是这么一回事,刚才我回家时因车被司机开去维修了,所以我就步行回家,路过鸡鸣寺旁一个巷子时突然听见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好像是说什么晚上七点……鼓楼雨花茶楼二楼包厢……樱什么组……见面谈……后面就听不清了,本来……这条能立功的线索我可以交给你们处里行动科科长李绅的,而且我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也不需要这点功劳来锦上添花了,但兄弟你对我们家有大恩所以……反正这个线索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吴仪连声道谢后挂了电话,不禁坐在桌前沉思起来“雨花茶楼二楼包厢?樱什么组?见面谈?樱什么组?樱什么组……难道是樱花组?对,如果真是樱花组那就对了,倭国樱花还是很出名的,如果真的是叫樱花组,那就肯定是倭谍无疑了”想到这里吴仪不由的亢奋起来,打开门叫道:“贺贺、姚腾……快点跟我去提审那个木村一郎,他关哪儿了?”几人来到关押木村一郎的牢房,打开门吴仪几人走了进去,一股霉臭夹杂着尿骚味迎面扑来,焦贺贺和姚腾一边掩着鼻子一边把木村一郎带到吴仪身前,吴仪看了看木村一郎,觉得这个倭国小矮子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受了那么多刑竟然还没死,只是似乎被折磨出精神过敏了,刚一碰他,立马就挣扎着叫道:“阿拉达达吉娃多西马斯嘎?(你们还要怎么样?)”吴仪冷笑一声死盯着木村半天不说话,冷不防突然说道:“哦嘎哥你娃躲过怼斯嘎?(樱花组在哪里?)”木村顺嘴说道:“多西兑哇达你喏?(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立马闭口不言,吴仪微笑着道:“木村君,我既然问你了,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来,告诉我如下几个问题的答案否则,受过的罪我想没必要再来一次啦吧?:一、樱花组是一共有多少人?她们领头的组长是谁?真名、化名全告诉我……来……乖……千万别说谎哦……你知道你骗不了我的……”
半小时后,吴仪几人心满意足的从牢房走出,吴仪下令:“今晚六点,集合队员,先化妆埋伏在雨花茶楼里,外围、路口、茶楼后面,也必须留人蹲守,以防倭谍跳楼逃生,樱花组是七点见面,见到可疑的人,先别打草惊蛇,让他们了见面人齐了再抓捕,刚才木村也说了,樱花组领头的组长是一个三十岁漂亮女人,真名叫苍井优子,中国名叫吴倩莲,如见到一个三十岁漂亮女人进去,通知咱们的人,必须把她给盯死了……”任务分配完毕,一队各队员便去装备室领汤姆逊冲锋枪和弹药,不多时便已领取集合完毕,四点几辆卡车便又载着一百来便衣汉子驶出军事调查处大门疾驰而去,较以往不同的是这群人除了没有穿中山装而是便服,而且个个手里都拎着一把冲锋枪,门外经过的路人或摊贩纷纷猜测:拿冲锋枪出去抓谁?上战场打仗……?
晚间六点五十分,雨花茶楼前依旧是人来人往,茶楼伙计看了茶楼门口及周围比平时多了不少人不由嘴里喃喃低语:“真是邪了门儿了,平时这儿也没这么多人啊……”不料这话被他身边路过,本来想上楼的一名戴着眼镜的茶客听见了,他眼神一紧,忙走到门口向外望去,果然……周围多了不少可疑人物,眼镜男也发现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精壮汉子,身上似乎还带有武器……。
“糟了,暴露了……”眼镜男立刻转身向二楼上快步走去,“被他发现了,他想去通知同伙撤离……”角落里一直注意着眼镜男的焦贺贺心道。立刻向不远处两个乔装成伙计的队员使个眼色,两名队员心领神会的上前左右夹住眼镜男,搂着眼镜男的脖子猛的一把捂住眼镜男的嘴,一用力把他勒到到旁边一个空房间里,不一会二人擦干净手里滴着血的匕首将匕首藏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顺手把房门关好,然后看着焦贺贺点了点头……
这时,一辆黄包车停在了雨花茶楼的门口,一名三十岁长相妩媚的女人从车上下来,门口的伙计忙躬身上前招呼:“吴小姐您来啦?今天……?”“我已经在二楼听雨轩定了包间,今天要和几个老板谈些生意,待会儿上完茶水点心后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了”那名常小姐笑吟吟的说道。从手提包里拿出钱付完车费后又递给那名伙计一张小费说道。
“谢谢常小姐赏,听雨轩已经有几位先生在等您了,常小姐里面请……二楼听雨轩……吴小姐一位……”收了赏钱的伙计更卖力的吆喝着。苍井优子迈着优雅的步子登上二楼,来到听雨轩包厢门口,她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轻轻敲了三下,停了两三秒又敲了四下,门被从一个五官还算英俊的青年男人里面打开,只是长在那男子脸上的一对三角眼给他还能称上俊秀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阴狠,那男子见到苍井优子也不说话,只是把脑袋探出门外查看有无人跟踪,等了一会儿,待到伙计把茶水点心送上来离开以后,那名三角眼青年把门关上,转过身连同屋里其他三人,一起向苍井优子鞠躬行礼:“组长辛苦了……”苍井优子道:“几位坐都下吧……各位,佐藤君已经探知木村一郎几人是被军事调查处行动队抓捕,我们的玉碎计划也被他们知晓,据报这次非但没有重创到他们的根本,还导致我大倭帝国在南京的许多经过军部训练以备开战时可以在南京城里里应外合的合法商人皆被逼穿上他们行动队的制服冲进鸿星剧院,皆全体效忠天皇了……眼下形势对我方是极为不利啊……咦,宫本君怎么还没到?”这时苍井优子也发现少一个人还没到,“啊……宫本君真是一个不守时的家伙啊……我大倭帝国怎能派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来参加如此重要的行动呢?”旁边三角眼青年附和着说道。这时坐在窗口的一位中年人说:“好了,浩二君,别再说了,一切还是听从苍井组长安排吧……”身为副组长的佐藤兆刚对矢野浩二的心思是心知肚明,早在大本营集训时矢野浩二便对长相妩媚甜美,身材火爆的苍井优子垂涎欲滴、大献殷勤,后来苍井优子被任命为樱花组组长,浩二被分在了木村一郎那组任副组长,后来浩二更是宁愿放弃副组长的职位也强烈要求调来樱花组,而来到南京后更是因为苍井优子对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宫本太郎较为欣赏,引起矢野浩二对宫本太郎的极度不满,现在看到宫本太郎迟到自然会添油加醋横加指责,只是苍井优子也对矢野浩二的心思非常清楚,故没有接浩二的话接着说道:“我接到大本营电报,大本营对木村一郎的这次失利被捕恼怒非常,特命令……”当听到特命令三个字时,屋内除苍井优子外的四人立马起身立正,“特命令樱花组全体成员,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中国政府的军事调查处的骨干精锐力量,木村一郎如无法救出,则让他们全部闭嘴”。“嗨”几人听后立刻低声低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