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路18号,是在一个小弄堂里,吴仪把车停在弄堂口,陈玉姣下车后对吴仪说:“吴先生,我家就在第四家,我父亲如果知道你救了我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陈玉姣领着吴仪来到家门口,一边拍着门一边叫道:“爹、姆妈、开门呀,我回来了……”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开门后见到陈玉姣便轻声问道:“阿姣,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下午不要上课吗?”陈玉姣亲昵的抱着中年妇女说:“姆妈,下午学校放半天假,我就回来啦,爹呢?”陈母叹一口气说:“这个倔老头子,去你王伯家下棋去了,也不知道回来吃中午饭……”,紧接着又看见吴仪,便疑惑的问道:“阿姣啊,这位先生是……?”陈玉姣就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妈妈,陈母听后感激的对吴仪说:“真是太谢谢吴先生了,俺这闺女儿啊,就因为长相都已经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流氓袭扰好多次了,我们也去警署报了几次官了,可警署长官说无凭无据不好抓人……唉……这天杀的这世道啊……”正在这时陈父回来了,只见陈父六十来岁,人长的很清瘦,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嘴边留着三寸长花白的胡须,身穿一身灰色长马褂,还没进门便问:“慧如,饭好了没有……咦姣儿……这位先生是……?”陈母忙又给陈父介绍吴仪,又把上午的事说给陈父听了,陈父听后怒不可遏,气的不停的捋着胡须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这朗朗乾坤难道我就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我就不信了,现在这种国民政府每天只顾着什么剿匪打红党,东北三省被倭人占去了不去打倭寇,却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混账话……”刚说到这儿,陈母吓得拼命捂住陈父的嘴,紧紧抱住陈父,在他耳边低声说:“死老头子,没见家里还有外人?你也不看看人身上穿的的衣服……瞧着像是政府工作的呢!你想害全家都去吃牢饭么?”陈父这才注意到吴仪身上穿的中山装,不由老脸涨得通红,朝吴仪拱拱手说道:“这位先生。刚才老朽是一时失言了,还望莫朝心里去,对于上午先生对小女的仗义援手,老朽在这里先谢过了……先生先请里面落座,待会儿老朽定要敬先生一杯”吴仪忙婉拒道:“多谢伯父盛情了,晚辈与令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陈母这时赶紧上来笑道:“吴先生吃过了就不能再用点了?吴先生这救命大恩,不在家里吃上一顿便饭倒真是让人觉得我们夫妇不会做人了……来……吴先生里面请……”吴仪推辞不过,只得囧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叨扰了……”一家人进屋后,陈母去厨房准备饭菜了,陈父陈玉姣陪着吴仪坐在堂屋大厅里,陈家一看就是书香世家,装饰也抖是古色古香,虽不富贵却收拾的很是整洁,由此也可以看出陈母平日里勤俭持家家里虽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在这个世道却也算是殷实之户了,陈父请吴仪坐下后,先是给吴仪倒上一杯香茶后问道:“老夫陈旭,在金陵大学为学生讲授国学,不知吴先生如今在何处高就啊?”吴仪笑道:“伯父,晚辈吴仪吴子言,目前在军事调查处任职……”,陈旭一听[军事调查处]几个字,手中茶杯不禁一抖“当啷”掉在地上,只见陈旭的面色惨白,陈玉姣见了忙过去扶住陈父:“爹……爹……你怎么了?”陈父自然是知道军事调查处的恐怖,回过神来忙起身朝吴仪深深弯腰拱手道:“老朽就是金陵大学一介腐儒,平日里口无遮拦……刚才的话还请吴长官别朝心里去……”吴仪见状忙起身道:“伯父快快莫要如此,刚才……?刚才子言并未听到伯父说什么?……伯父……军事调查处虽为外人恐怖,但只管军中贪腐、抓捕倭谍……别的事儿归中央党务调查处那些混蛋管”。陈父听了这话面色方恢复些许血色,陈玉姣在一旁点了点头说:“就是,倭谍最是可恶了,不在自己国家好好待着跑来我们国家藏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就该全抓起来枪毙都……”吴仪笑道:“陈姑娘说的没错……倭国国家地方虽小,不过自明治维新之后,全国全民着重发展工业、军事,目前已经把我国军力远远抛在了身后,目前在亚洲也算是第一军事强国了,即使在世界上除了德、美、苏几个超级大国外恐怕也是算的上号的……更为重要的是……倭寇对我中华万里大好河山一直觊觎已久,更是于31年悍然发动了“九一八”事件,把我东三省霸占,子言毕业于中央陆军军官学院,本想着能被派到东北前线去浴血杀敌为国尽忠,哪怕是最终马革裹尸也不枉为我中华堂堂七尺男儿,不料却被军事调查处选中,不过还好……军事调查处也可主管搜捕倭谍、收集军事情报,平日里是不管国内剿灭红党之事的,那些由他们一处…哦,也就是中央党务调查处管……”“好…好…子言此话方为我堂堂中华好男儿之言”这时陈母走了过来招呼吃饭了,大家在饭桌边坐下后,陈父先为自己与吴仪斟满一杯酒,举杯道:“老夫就托大称呼你一声子言了,子言,感谢你今日路见不平,挽救了姣儿的清白,老夫敬子言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滋”一口喝了下去。吴仪也同样干了,陈母忙说:“子言,快吃口菜压压酒……”吴仪喝了这杯酒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心想:“自己得想个法子也把未来老丈人丈母娘一家忽悠到重庆去,可不能让小鬼子把我未来媳妇儿给祸害了”想到这里便问道:“伯父,小侄儿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子言有话只管说,伯父虽已老朽,却也不是不入人言之辈”陈父几杯酒下肚后也开始放松下来,“不知伯父伯母一家有无去重庆定居的打算?”吴仪也不掖着藏着,直接就问道。陈父诧异的看着吴仪道:“重庆?好端端的去重庆干什么?”吴仪便把中倭的局势以及国民政府明年底准备迁都重庆之事又说了一遍,听后陈父骇然道:“照这么说来,小鬼子还真敢悍然全面入侵我中华?他们就不怕受到国际上西方国家的谴责?难道他们还敢派兵进入南京?这……这可是一国之国府啊?”吴仪哼道:“还敢?他们在31年不是已经做了吗?伯父,倭人地小人少,也就阻断了他们发展壮大国家的野心,他们为何拼命发展军工?就是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致命短板,所以,对外扩张、侵略就成了唯一快捷的方法,至于刚才伯父说到的西方国家的谴责……难道伯父忘记了八国联军?”陈父听后呆征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憋屈与对当局不争的绝望,眼中已是满含泪水:“想我中华、泱泱大国,五千年文明、想他倭贼,一撮尔小国,竟也敢觊觎入侵我华夏大地,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说到此处不禁语气悲怆,潸然泪下。陈玉姣不服气道:“难道我们四万万中华同胞竟能让倭寇欺负成这样?还有,国府为何要迁都重庆?难不成他们还能攻进南京城来?难不成我们的国军都是纸糊的不成?”吴仪心道你如果要知道明年的南京大屠杀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想到这儿吴仪便说:“他们不是已经进来了吗?你当那些被我们抓的倭谍他们潜伏进来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来帮助我们发展经济的?他们其实就是穿着便服的军人,他们潜伏进来就是为日后的战争打前站的,他们现在刻意交好收买政府大员、城门守卫官,日后发生战争了这些倭谍换上军服就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他们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你们可以想一想,万一打起来了,南京城在这种内外受敌的情况下,能守住吗?又能守多久?倭军的士气、装备、给养、训练都远远高于国军,这下……知道政府为何要迁都了吧?”陈玉姣听后急道:“他们可以走,那我们呢?南京城几百万百姓呢?”吴仪叹口气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又说:“正好家父也有意全家迁往重庆,已经派管家前去购买住房、土地、厂房了,如伯父不弃,干脆我家一起过去吧?路上正好也有个照应?”陈父想了半天才喟然长叹:“也好吧,只是苦了姣儿,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陈母在旁边道:“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以后还能做官不成?能记账就行了,主要吧……要我说最后还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说到这儿,还有意无意的瞟了吴仪一眼,吴仪见了心中一热,陈玉姣这时嚷了起来:“妈,你说的什么话呀?女孩子家读书怎么就没用了?古有女词人李清照,近有鉴湖女侠秋瑾,不也都名留千古啊?”吴仪这时笑着接口道:“对的伯母,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女子以后也能当家做主了,多学点东西总会有好处的……对了小陈,如果你真的想读书,到了重庆以后你也可以到西南大学就读啊,西南大学也是一所不逊色与金陵大学的高等学府哦……如果你真的想读,我可以联系那面的朋友帮你安排,这样伯父伯母,我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搬迁事宜,明天我来找您,行不?”陈父点头应允。吴仪回到家后发现父亲出去谈生意了,弟弟妹妹也不在家,只有母亲和刘嫂在家里,吴仪把吴母拉进房里,吴母奇怪的很:“儿子,你今天怎么了?啥事啊?”吴仪腼腆的挠挠头,跟吴母说道:“娘,儿子……儿子相中一位姑娘……但她还在大学念书……所以我刚才也跟他父母谈过了,我希望咱们一家搬迁重庆时带着他们一家……”吴母听了后又惊又喜道:“是哪家姑娘啊?他爹娘是干什么的啊?哪天带回来给妈瞧瞧……”这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刘嫂的声音:“老爷,您回来了?”吴母说道:“你爹回来了,走……把这事儿跟你爹说一说去……”二人打开房门走到客厅,二人又把刚才的话跟吴父说了一遍,吴父听了以后也非常高兴,听了吴仪的要求后大手一挥:“这是应该的,既然她父母也都同意搬迁,那明日你将她们一家都请至我们家吃个饭,商量一下搬迁事宜……”吴仪见状道:好,明日我便去邀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