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战鼓声已经近似夔牛群昂首吼叫的声音,大地也随着鼓点发出阵阵颤动。
鼓声震天响,就如用一群远古巨兽,迈着一往无前的步伐,冲进敌阵横冲直撞践踏大地的声音;
余庆站在其中,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送回到了阪泉古战场上,置身于一片波澜壮阔的神魔乱战之中!
闻仲站在鼓阵的最当中,所受到的感受也最充分。
“这是来自炎黄始祖的信息……”
“那些战士……英雄……”
“我都感受到了……”
这次夔牛战鼓给他的感受,远比上次血祭出来的更让他深刻;
血祭毕竟不是使用夔牛鼓的正法,夔牛战鼓作为军阵之乐,只有在大军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闻仲不是来听曲的。
他要借助夔牛鼓的威力,清扫这一片被毒气毒雾荼毒的山岭。
闻仲调动体内雷法,引发轻微的颤动;
他将法力与鼓声调整到同样的颤动频率,让鼓阵和自己融为一体,以便自己能随心调动鼓乐之力。
“千里云烟一扫空!”
闻仲捕捉到夔牛鼓阵的某一个振动节点,将体内的法力借由鼓声的传播,推送到黄芽岭的各个角落!
人借声威,声助人力。
“哞~哞~哞~”
低沉雄壮的鼓声如陨石落地一般,以闻仲为中心,以雷法为凭借,扫开层层声波涟漪,涤荡整片山岭的妖魔邪祟、毒气毒雾!
那些弥漫在满山遍野的毒气毒雾,在一轮又一轮夔牛鼓声的扫荡过后,并不是被鼓声所击碎打散,而是被蒸发磨灭消失在原地,从而不再具有危害大地的可能。
至于浸入土壤和树木的那一部分,闻仲并没有他老师金灵圣母那般操纵时间的本事,只能等时间长了之后,自行慢慢消解。
“是我眼花了么?为什么太师的身形,变得如此高大,几乎顶天立地!”
余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眼中的闻仲,身形随着声波的渲染,身体的线条不断模糊外扩,似乎也跟着鼓声阵阵而变高变大,直入云端!
这当然不是闻仲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声波与法力共鸣震荡了闻仲周身附近的空气之后,所带来的视觉的幻视。
但看在众人眼里,更像是闻仲幻化成救世的天神,举手投足之间挥斥方遒,扫平人间魔障。
“是太师!黄元帅!快看,是闻太师来了!”
浓烟毒雾散尽,被困在其中的黄飞虎北伐军也终于能重见天日;
此时,他们的目光却都被那个顶天立地的高大人影所吸引。
大商军中,谁人不识闻太师?
尽管法力与鼓声交织所渲染出来的幻影十分模糊,但还是被众将士认出,那正是大商的军神闻仲!
所有人略一思索,便立刻知道,眼前毒气毒雾的消散,必定是闻仲的通天手段所致!
大营之中顿时一阵欢腾!
“原来是闻太师来救咱们了!元帅,咱们得救了!”
这些日子被敌军追杀,被毒气围困,被妖怪吞食,种种骇人的状况都不曾让这支受尽挫折的军队溃散,就因为他们心中都报着一个信念——闻太师必定不会抛弃他们,只要坚持住,早晚都会得救!
所以他们才守在闻太师的雷神旗下,咬牙支撑到现在。
但当拨云见日的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即便是再坚强的战士也在这一刻压抑不住情绪的激动,有些将士甚至情难自禁当场失声痛哭。
“天命大商!太师无敌!”
有当初追随闻仲征讨北海的军士在黄飞虎军中,率先喊出这一句口号。
随后越来越多的大商将士也跟随呐喊:
“天命大商!太师无敌!天命大商!太师无敌!”
黄天禄回到大帐,看见向来稳重的父亲黄飞虎居然眼中也泛有泪花,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让他不由得楞在了当场。
黄飞虎眨眨眼睛,将一点泪光撇去,拉着黄天禄的手:
“我儿,为父流泪,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庆幸这些被为父从朝歌带出来的将士终于得救,不必担心再落入妖怪的口中沦为血食。快,为为父收拾盔甲,传令各军整顿军容,随我一起去迎接太师的援军!”
“末将遵命!”
死气沉沉的黄芽岭大营忽然躁动起来,一扫先前死气沉沉的氛围,人人擦拭兵戈整顿衣甲,做好迎接闻仲大军的准备。
闻仲看毒气毒雾已经扫清,一伸手,示意夔牛战鼓队停下鼓槌。
众鼓号手令行禁止,不再击鼓。
吉立也领着大军赶到,众将官都立在闻仲身后,没人敢在他没出声之前发出声响。
闻仲现在在军中的威严,可见一斑。
“走,随本太师一起,去看看武成王的军营。”
“末将遵命!”
闻仲骑着墨麒麟,领着将士浩浩荡荡地开往营地。
一路上,所见的土地森林,都因为长期被毒气毒雾浸染已经枯萎破败,到处都有吃剩的动物尸体,和来不及逃跑的大商将士留下的残肢。
如此惨烈的景象,形同地狱。
闻仲一路走来心情沉重,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黄飞虎的大军到底是经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才坚持到了现在。
“余庆,注意收敛将士遗骨,但同时也要小心其中的残毒。”
“末将晓得了。”
走到营地前,黄飞虎已经带着一众将士在营外徒步迎接。
闻仲拿眼一扫,众将士的脸上写满了辛酸与疲惫,尽管整理了仪容,但经历数番生死大战后留下的苦难痕迹,在这一时半刻之间终究是抹不掉的。
“拜见太师!”
众将士眼中满含泪水与崇拜,拜倒一片。
“黄飞虎损兵折将,有辱大商军威国体,还请太师军法处置!”
黄飞虎身为三军统帅,仗打成这样,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他都难辞其咎。
闻仲心里知道,不是他的错。
于是他翻身下了墨麒麟,伸手搀扶起自己这位铁骨铮铮的弟子兼爱将:
“战局如此,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就跟在我身边将功折罪,为死难将士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