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乾元山中,已然是一片狼藉。
太乙真人左手持九龙神火罩,右手持火尖枪,脚下风火轮旋转,左冲右突,想要从这乾元山杀出去。
而在他的对面,广成子则是手托金印,姿态无比从容。
“师弟,放弃吧,我既然来了,自然便有绝对的把握!”
“我这是为他好,师弟你既然狠不下这个心,便由师兄我来做这个坏人。”
“一年之前,灵珠子就该归位了,可而今西伯侯都要回转西岐了,可这李哪吒,却依旧活蹦乱跳,灵珠子,依旧不曾归位。”
“若不刮去他的皮肉,剜去他的骨血,如何能确认,李哪吒就是灵珠子呢?”
“既然以哪吒为名,这就是他的命数!”
广成子,乃是阐教元始天尊座下的大弟子,是阐教弟子当中,最为冰冷无情之辈,也是阐教建立以来,所有计划谋略的执行者——阐教的谋划,自玉虚宫而出,而广成子,便负责将这所有的谋划,都落于实处。
在黄帝轩辕氏的时代,广成子就已经代表阐教行走四方,四下杀伐,无论是纸面上的实力,还是各种厮杀的经验,都无比丰富。
太乙真人,虽然也和广成子一样,都是阐教门下弟子,圣人亲传,但他们的实力,却显然不在同一个档次。
就如此时,这乾元山中,太乙真人在占据了地利的情况下,又手段尽出,然而,对面的广成子,只是手托金印,便是将太乙真人一切的手段,都消之于无形。
这位阐教门下赫赫有名的大仙人,而今竟是连自家的山门,都出不得。
“掌教圣人师尊却从不曾说过,所谓天命,是要做师父的,亲眼看着自家弟子受劫。”太乙真人深吸一口气,手中火尖枪再动,“就算哪吒天命有此一劫,我这当师父的,和他一起受了也就是了!”
“广成子,你若再不放开道路,这师兄弟,就做不成了!”太乙真人恶狠狠的道,直呼广成子的名号。
“你若能闯出去,我允你和哪吒一起历劫,又有何妨?”广成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
与此同时,陈塘关中,亦是诸多仙神汇聚。
“李靖,本道要的信,你可写好了?”为首的那位仙人,坐在总兵府的主位上,态度无比的倨傲。
就好像,这总兵府是他家的宗派,而不是李靖的府邸一般。
李靖府中的其他人,从老到小,则是瑟缩着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浑然是忘了,他们自己,才是这总兵府的主人。
总兵府中,一位又一位的仙神往来出入。
这些仙神们身上,强大的气机,沛然的杀机,一重一重的叠加起来,如同一道一道的红菱一般缠在总兵府上——这一步接着一步的杀机,才是让李靖他们噤若寒蝉的缘由。
作为战场上的厮杀汉,李靖对于杀机的感知,自然是无比的敏感——他无比的相信,但凡是自己这边有什么动作,这些仙神,都会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杀手。
“哪吒,到底做了什么?”李靖暗自想着。
说起来,从他出生再到去西昆仑修行,再到现在,他所见过的仙神加起来,其数量,都比不过此时来到陈塘关的这些仙神——比不过哪吒出门一年所招惹到的仙神。
“上真,信虽然写了,但哪吒素来悖逆,我夫君的这一封信,他未必会放在眼里。”李靖还在思索犹豫的时候,他旁边的柳琵琶,已经是从李靖的袖中,将那一封信夺了过来,交给了那为首的仙神。
“敢问上真,哪吒到底做了什么事,竟会引得诸位上真齐齐而至陈塘关问罪?”将信递过去的时候,柳琵琶也不忘将这个李家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都问出来。
“问罪?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为首的那仙神低着头,“我等,不过只是区区山野之人,哪里敢向李家公子问罪呢?”
“只是,好叫李总兵知晓,贵公子随龙三太子一路西行,一路杀伐。”
“我等亲眷多年来有些过错,但也罪不至死,他们本想着,寻龙三太子,求一个情面。”
“却奈何,李三公子铁面无私,龙三太子尚未开口,便已然出手,将我等十三个宗派前去求情的弟子,尽数屠戮。”
“不得已之下,我等才是厚颜前来,求李总兵手书一封,将贵公子请回来。”
“怎么,听李夫人言语,李总兵这一封书信,难道还召不回贵公子吗?”那仙神做出疑惑姿态,打开李靖的书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好叫上真得知,哪吒桀骜,想要将其召回来的话,除了我夫君的手书之外,只怕还得要一个人的印鉴。”
“谁?”
“哪吒生母,殷氏。”柳琵琶毫不犹豫的道。
“殷氏何在?”那仙神立刻追问。
“殷氏在此!”言语才落,总兵府的大门,便是被两柄长剑绞碎。
殷夫人一身戎装,背负双剑而至。
只一眼,她便是将总兵府中的局势看得分明——当然,她看得更清楚的,是为首那仙神手中的书信。
李靖亲笔写出来的书信。
“李靖,你就是这般为人父的吗?”殷夫人怒道。
“你明明看得出来他们对吒儿不怀好意,还敢写信让吒儿回来?”
“你知不知道,吒儿接到你的书信回来,毫无防备之下,岂不是一定会被他们所害?”
自从哪吒和敖丙一起离开了陈塘关过后,殷夫人被柳琵琶招惹几次过后,便懒得和她纠缠,总兵府中,李母和李二娘知晓柳琵琶来头大,也是各种偏帮柳琵琶。
殷夫人决断之后,就干脆是直接离开了总兵府,搬到了城外的营寨当中栖身——毕竟,相比于在家中的长袖善舞,操持兵事,才是她的长处。
而只要捏紧了兵权,她就不信柳琵琶能在这陈塘关翻了天。
只是,她哪里想到,她离开了总兵府后,总兵府里面,还会有这一出?
“夫人,这也非我本意,实在是琵琶手快,将信给拿了出去。”李靖解释道。
“琵琶手快?”殷夫人反问,“你若是不亲自写下这封信,琵琶手再快,还能帮你写了这封信不成?”
李靖一时语塞,随即,便是愤怒。
“你好意思来怪我!”
“早先的时候我就说过了,那是个孽种!”
“这一次,我让他和龙三太子一起出门,本只是想要让他见见世面,知晓天地之大,却不料,这畜生竟自作主张,肆意屠戮各位道友门人!”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1将他锁在府里,而不是听你之言,放他出去和龙三太子一起胡闹,也省的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这个时候,李靖却是全然忘了,往哪吒和敖丙一起出去见世面,亦是他自己所打的主意。
“李靖,我看错你了!”殷夫人咬牙切齿。
“好了,二位,我等远来,不是看你们夫妇打情骂俏的。”
“殷夫人是吧,这印鉴,你给是不给?”
“不给!”殷夫人双剑一指,“有胆子,就杀了我试试,看看能不能从我的尸体上找到印鉴。”
“天规天律,我也是听敖丙讲过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拿自己的命来和我这妇人陪葬!”
“十娘……”见殷十娘的态度如此强硬,李母和李二娘等人,也是急急忙忙的上前劝说起来,“我们也是为哪吒好啊,他年纪才这般小,就在外面开罪了这许多仙神,这恩怨,若是不尽快化解,越积越大。”
“那龙三太子是个有来历的,自然不怕这些什么恩怨,可我们李家,小门小户,哪里受得住这风波?”
“娘,小妹,不要理她!”旁边,柳琵琶却是添油加醋的,代替李靖做出决断。
“统兵的印鉴,乃是大王赐给我们李家的东西,非她殷十娘所有——今天这印鉴,她交出来也就罢了,可若她觉得那孽种的命,比我们整个李家的命都要重要,便请靖哥休了她,将她赶出李家去!”
这一说,李母和李二娘,都忍不住犹豫起来。
“殷十娘,这印鉴,你交还是不交?”柳琵琶的矛头,直接落到了殷夫人的身上。
“李靖,你怎么说?”殷十娘却不理会柳琵琶,只看着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