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的选吗?”太上长老游雀神色悲哀。
玉珠河河神也好,还是他们几个宗派也好,都是之前西岳神君麾下的一员——此处,便是西岳神君势力的边界。
西岳神君在西岳召集诸多仙神,他们宗派的强者,自然也是应机而动。
可惜,那些强者,都是一去不回。
游雀的目光,往周遭十余仙神的脸上逐一扫过,随后他的神色,越发的悲凉。
一开始的时候,三个宗派和玉珠河河神联手,统治着这玉珠河流域当中的那些凡人。
纵然是帝辛抬高了奴隶的地位,将他们升做黎民,但这对于三个宗派的地位,并无什么影响——金蝉门的修行者犯了事,潜灵洞便替那些凡人们出头,潜灵洞的修行者犯了事,飞燕谷的仙神,则会替凡人出头,飞燕谷的修行者犯了事,又有金蝉门出头。
而玉珠河河神,则是保持中立,只将那些犯事的修行者们捉起来。
如此,这几十年来,三个宗派和玉珠河河神联手,对那些凡人们,依旧是如同数十年前一般予取予求的同时,还叫那些凡人们感恩戴德,那些凡人,替他们在水中寻觅明珠的时候,也是更加的用心。
三个宗派与玉珠河河神,也是因此搭上了西岳神君,道统越发强盛。
然而这样的日子,在敖丙来了玉珠河过后,便是一去不返。
三个宗派,都和此间那人族的城池比邻。
这即是说,敖丙将那些犯事的仙神,在三个宗派的山门面前斩杀,便等同于是在那些凡人面前,将这些犯事的仙神给斩杀。
而在敖丙念出这些罪仙的来历和罪行时,那些凡人们,自然也就察觉到自己被耍了整整两代人的事实。
于是顷刻之间,三个修行宗派,连同他们传承的血脉贵族等等,在这玉珠河区域,都是变得声名狼藉。
那些凡人们,不再向他们‘纳贡’以求取保护,甚至,开始排斥这三个人族的宗派——而今的时代,人族的强盛,已经是到了以人族的法度覆盖天庭法度的地步。
是以,在这绝大多数黎民百姓的排斥之下,三个宗派的传承,都是岌岌可危,甚至于玉珠河河神的神位,都是危如累卵。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都是敖丙。
他们对敖丙的怨恨,可想而知。
只是,当他们三个宗派那些真仙境的强者去了西岳,参与了对敖丙的围猎过后,便是一去不回,再也没有了音讯。
待得那长风席卷三十万里,将这玉珠河也笼盖其间的时候,三家宗派‘硕果仅存’的那些老者,连带着玉珠河神自己,更是如丧考妣。
同样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暂时执掌门户的太上长老游雀,便是集合三个宗派的力量做出了最终极的应对——他们遣散了门中还不曾成就仙道的小辈,叫这些小辈们,各自带着宗门的资源底蕴,抛却宗门的名号,散入那些凡人当中蛰伏。
而他们这些成了仙道的前辈,则是要带着宗门的怨恨,做那最后的一搏。
若是最后,敖丙和哪吒,不曾踏上乾元山,那么他们宗门的小辈,便可在这玉珠河流域之内,改头换面,重新立下宗门的传承。
反之,若是他们失败了,那么他们的后辈,便会彻底抛却自己的过往,以全新的姿态,‘干干净净’的活在天地之间,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等到风头平息,再‘幸运’的得到他们的遗藏,重新的接上道统。
“可太上长老,大长老他们去了西岳,一去不回。”
“三长老去了陈塘关,亦是陨落于东海地界。”
“那掌刑官敖丙,如此凶狂,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如何能胜得过他,如何能拦得住他?”有人质疑道。
在场的仙神十三个,但其中十二个,都只是天仙而已,只有那太上长老,勉强触及到了真仙的层次。
而今,比太上长老更强的三位,也即是三个宗派的宗主,两个死在西岳,一个死在陈塘关——更强的三位真仙都死了,他们这里,一位真仙带领着十二位天仙,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敖丙呢?
游雀面色阴沉,老朽的身躯上,散发着些许的死气。
无法通过血祭和血食来维系自己生命过后,这位寿元本就即将走到尽头的老邪仙,已然是感知到了那死亡的来临。
几乎是每一个刹那,源自于幽冥当中的死气,都在侵蚀着他的精气神。
“谁说我们要对直接那敖丙动手了?”游雀言语缓慢,“要胜过他,却不只有对他动手这一个法子!”
“其他的道友,能在陈塘关以陈塘关的百姓为武器,逼杀哪吒。”
“我又如何不能以哪吒为工具,逼杀那敖丙?”
游雀的言语,忽的就变得狠厉,他缓缓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魂魄天生虚弱而脆弱,受不得风吹雷霆,受不得日晒雨淋,受不得法力激荡——更受不得死气的侵袭。
这游雀自己,早就已经垂死,多年来,都是用血祭之法,勉强维系着自己的生机。
而今血祭之法停了,那源自于幽冥的死气,就在他的身躯当中盘旋缠绕。
而只要能在这玉珠河畔立下一座法阵,将他作为阵眼投入法阵当中,将他身上的死气融入法阵当中,便足以是在这玉珠河畔拉出一道以死气所笼盖的天幕来。
这一道夹杂死气的天幕,纵然挡不住敖丙的脚步,也必然能拖延足够的时间,给敖丙造成极大的麻烦,甚至,是给哪吒的魂魄,造成极大的伤害。
“那若是敖丙绕路呢?”又有一位天仙问道——以这死气为根源拉开法阵,他们这些天仙,同样也会被游雀身上的死气所侵袭。
哪吒的魂魄受不住这死气的侵袭,他们这些天仙,在主动沟通了这死气过后,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死气的侵袭呢?
若是敖丙被他们拖在这里也就罢了。
可若是敖丙选择绕路的话,他们不都是白白的自寻死路?
他们所布下的死气天幕,能笼盖多少的空间?
无非也就百十来里罢了。
区区百十来里,敖丙要绕道,也就一个念头的事而已。
想要借此拖延时间,根本就不可能。
“他若是愿意绕路,我反而是求之不得!”游雀低声的道,将手中的阵图拿出。“好了,且去布阵。”
这阵图,乃是他们三个宗派的压箱底的珍藏,是护卫传承的重宝——正常情况下,是他们的道统到了要灭绝的时候,便是以这能沟通死气的阵图铺开化作天幕,将自家宗门遮蔽,封山避世,安静蛰伏。
一直到宗门当中,有新的天仙乃至于真仙成就,再收起法阵,重开道统。
而现在,虽然没有外敌要来伐山破庙,但他们的宗派,却的的确确是到了要断绝传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