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三坑口的火柴棒,点燃这座山和那座山

浙江省武义县三坑口村有两株千年雌性银杏树;每年秋冬之交,银杏叶漫天飞舞,香飘十里。传说这两株银杏树是上千年前山民种下的,同时种下的树还有好多株。不过,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这些树木或被大火焚毁,或被山民砍伐,最后只剩下两株银杏树。时间不语,唯剩两株银杏树,闪耀着历史的光芒。

正值盛年的诗人、作家和电影人潘政祥是三坑口村人。他生长于山村,练就农家孩子生存的技能,后应征入伍做了卫生兵,转业后去海岛创业。这一路走来,他坚持用文字点燃自己,将自己对世界炽热的爱散遍人间。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潘政祥就陆续发表诗歌、出版诗集,至今已出版诗集、小说等。最近他又给我发来一部诗集。通读这些诗歌,他以往作品中激昂高亢的调性消逝了,多了些低落和伤感,但不乏率真、亲切。

近几年,可谓是潘政祥的高光时刻。他担任编剧与出品人,和团队一起拍摄了《一号特工》《谍与蝶》《浴血誓言》等多部主题电影,又出版小说,挖掘题材……无论是圈里还是圈外,潘政祥是大家公认的兼具头脑灵活与敢想敢干这两种特质的人。他胆大心细,善抓机遇,只要认准目标,便会一竿子扎到底。

凡专心投入文艺创作的作者,都会在作品中揉入自己的影子。潘政祥渴望在大风大浪中锻炼自己,想成就一番非凡的事业。可是在文艺世界中“建功立业”只能是过把瘾,当回到现实世界,更多的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奈。潘政祥长期生活在海岛上,又喜欢四处闯荡,与故乡自然容易疏离。这也造就了他独特的文风。潘政祥的作品让我想起已故著名诗人曾卓的《悬崖边的树》:

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风

将一棵树吹到了那边

平原的尽头

临近深谷的悬崖上

它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

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

它孤独地站在那里

显得寂寞而又倔强

它的弯曲的身体

留下了风的形状

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

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

潘政祥上一本诗集是《春说桃花秋说月》,诗意触动人心,行诗奇思妙想,叙事和抒情之时,激情飞溅。潘政祥爱写短诗,鲜有超过30行的诗歌作品。其诗艺融合意象、通感、象征、荒诞等现代诗创作手法。

潘政祥的不少诗歌在诗艺上是有待夯实的,但在袒露真情与真实上则是成功的。他的许多行吟独白读起来,读者就仿佛漫步在潮汐起落的海边,伤感的句子如鞭子追随退潮的海水,滩涂和海岛在海水低落中渐渐辽阔而清晰。正如诗人在《唱衰自己》中写道:

这些年来

我一边歌唱生活

又一边渴望死亡

一边向往爱情

又一边嘲讽自己

一边诅咒痛苦

又一边塞给自己许多

刀子、尼古丁和诗

又如《我爱上你的那天》:

我爱上你的那天

日子和平常并没有两样

早晨的风像歌一样吹过屋顶

山坡上有些零星的花开着

天上有很多不是很白的云我想今晚的月光

肯定既亮又暖

所有的花

都会如赶集般聚拢

这时只要我轻轻地说句

我爱你

仿佛天上的星星

都会提早落在我的身上

盛年就是准中年。有些诗人没有爱便没有诗歌,但亦不能轻易爱上;爱上了就要像礁石、岛屿和三坑口村的银杏树一样地老天荒。海是能包容也是能淹没诗人的;配得上海的是让海淹没一千次一万次的饱经沧桑的岛屿,还有淹没过后始终扎根的守望。

鄢子和

笔名老庙,资深人文采编

浙江省武义县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