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诜见他对五斗先生一片真挚,也应了下来。
仲长潜这才动身去寻黄五,又回屋去取了一块金铤,又取了那两柄短剑与断剑,包好带上,骑驴出发。
黄裳不在家中,他又去吉之铁铺,黄裳正在,丁小山也在。
黄裳一见仲长潜,大喜,忙奔过来问:“仲长!你可出现了,是去了哪里?竟神秘消失了七日!”
仲长潜笑道:“只去办成了一事,你道何事?”
黄裳迅即道:“莫不是为了伊人?”
仲长潜笑道:“黄五你也有揣度不到的时候。”
说着将他扯到后院外,四下无人处,说了这几日经过,连昨日金铤驮回,放在何处也说了。
黄裳听他一说这个计划,便觉胆大包天,听到惊险处,生起佩服感叹,最后啧啧称奇:
“仲长,我道你不可小觑自己吧,如何?”
仲长潜道:“多有侥幸而已。”
黄裳道:“这其中的人力所为,你的智勇、医技、勤俭、可信,均非侥幸。
若换作是旁人,岂能得此侥幸?绝不可得!即便我不受伤,也做不到!”
仲长潜听他如此夸赞,得到这不带吹捧的真心肯定,心中也大是受用得意,对自己的自信又多了几分。
习气使然,他又想起未竟之事,叹道:
“可惜,天机子死前未能说出他是联络了何人追杀你,那些势力因他一死是否会放过你?……也不知他是为长安哪位贵人炼丹药。”
黄裳不以为然,笑道:“无须担忧,反正这几日也无人来追杀。
你杀了天机子,少了一股力量,替我争得安全只多不少。
龙三娘也在替我消减黄河社、柳家、薛家几方对我忌惮,她真是越来越聪慧了。
你也算替她报了仇,还有我,还有丁小山,我三人皆要谢你!”
仲长潜也笑受了,他此刻觉得做人若能如此“快意恩仇”,实是人生快事!
又问黄裳:“这几日,你去寻我作甚?还替我在阿娘面前遮掩。”
“见你不来,自是去看看你与王十二娘进展如何?顺便也看看孟兄进展如何……受挫。”黄裳笑道。
仲长潜一听是这,知道他是担心孟诜是否插足了自己与阿微,自是感激,却无法言明,
只道:“你也见到阿微她更加清冷了,不愿与我等凡人为伍,更休说甚么进展!
你这边的事有何进展了?你与薛大的伤如何了?”
黄裳道:“我去河渚,也是因薛大的伤有些反复,请他再来诊疗,调整了药,也便好些了,薛大还是求子心切啊。”
他又在坏笑,仲长潜也懂他说的意思:自是薛大在船上养伤期间,仍不忘与阿嫂努力求子……
脑中忽又闪过一幕:前晚在天机子房中,隔着帷帐,那二人的动作与声音,正常男女之事,也是那般么?
不禁面上一热,不敢多想,忙收摄心神。
“至于我的伤,却是在好转,恢复二三成了,勿用担心。如今你也伤了,我兄弟三人真正成了难兄难弟!”
黄裳又笑道,“我这边几项事,也各有进展。你要听哪项?”
“自是先听你如何娶得芊娘了。”仲长潜道,“如今我有钱了,尽可助你成事。”
“我自不与你客套!有钱的仲长,说话语气也不一样了!”黄裳笑道,
“我与芊娘又见了两面的事,要说与你听么?”
仲长潜脸上又热,道:“休扯!修庙一事进展呢?”
“修庙之事,你听到的那日晚上,去寻了乡老与里长,送了礼,说清楚事,在条件上多谈了些。
主要由村里管理,收入也归村里,建成后若收入不够开支,须我来出。
建成前,村里组织农夫力役,我出钱请,出钱建造,规制参考龙门山高祖庙,比之略降,以避尊者,但不可弱了,显不出我黄石公后人的气势。
庙碑上,黄石公后人,我这一代人中,黄家黄裳,定为第二十八世嫡孙,排在第五位,也是黄五,这是村里为我定的名分,许我宣扬。
总之是,我出钱,我得名,村里得名利。
这几日已选了址,做了规划,正在选修庙的主事匠人。等农闲一到,便可动工,明年农忙前完工。”
“那岂不还要等明年?”仲长潜问。
“不须完工,开造先立碑,我便名分已定,可以去扬名了!”黄裳答。
“还须多少钱?你的那船卖了么?不用卖了!”仲长潜道。
“还须一百六十来贯。船还未卖掉,原来那买家不要了。
你出钱,那薛大可以安心住船上了,须快些告知他!”黄裳笑答,也不辞让,安然接受他资助。
“我回去即可取来!你替我打一把铰剪即可。”仲长潜道,又拍拍包袱,“顺便将这两把剑给熔了,永远消失。”
黄裳瞠道:“不须如此谨慎吧,见过此剑的人这边只我铺中几人,那边只剩下阿桃了,那中剑三人的尸体也将腐烂,何人能凭此追查到你这里来?”
仲长潜道:“反正我不放心,如此才妥当。”想想又问:“万风寒可以做到么?”
黄裳也是一怔,仔细推想万风寒的手段,若是他,能从何处入手追到仲长?
脑中一闪念,脱口而出:“虚峰道人!他见过仲长,推荐给天机子,随后天机子死了,“王无病”却不见了?
王无病,王无功?可关联到仲长……天机子的仇人是我黄裳,可关联到仲长……”
心下一急,忙问:“那通闲可与你身高体形相似?”
仲长潜道:“有几分相似,可他是道士装束、发髻,且相貌比我俊美十分。”
又醒悟:“……黄五你是要去毁了他的面容发肤么?……不对!通闲同时失踪,阿桃也知是他死在那观中。”
黄裳道:“这便是你令阿桃刺死他的好处了,她必不敢说出去,编谎话,许多女子还是在行的。”
仲长潜却道:“如今只是你推测,若是我再去那里,敌人正在等我,那不正自投罗网么?”
黄裳道:“自是你我二人同去,易容,一人在外围探路、把风,一人进去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