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阴谋巨大,震惊

“阿翁!”柴瑶光佯嗔,向大人撒娇,“阿耶!让我去玩玩,不知那金娘子的萧郎是何模样情形?

此事由黄河社自家安排,里应外合,送功劳给黄五,且对手又是山中哪些人,有甚危险!”

“你晓得甚么?此事背后还有更大势力!如何介入?何时介入?尚不明朗。

连那龙行云也不敢不便轻易透露!”崔善为摇头拒绝,不似吓小孩。

“崔公可是指那针对京兆韦氏的阴谋?”黄裳问道,“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由汉至唐,关中郡姓,韦、杜、裴、柳、薛、杨六大姓,京兆韦氏为关中郡姓首族。

韦氏定著九房,其中的龙门公房,即在龙门县。

崔善为道:“或许。那假韦万胜所做的只是冰山一角,也不可能只有他这一条线行动,

龙行云不是点头同意,舍弃掉,不再引火烧向真韦万胜了么?

若只是门内斗争,那倒无大妨,可韦氏逍遥公房的韦挺,他以太常卿之职,任馈运使,正在河北筹运资粮,以济辽东,钱财运需庞大之极!

如今,河北诸州皆受韦挺节度,听其相机行事,可见一斑。

他的长女为去年谋反的齐王正妃,他又是前魏王一党,若是有人要夺其权与利,

或许还要将以馈运副使崔仁师算计在内,因崔仁师也曾请今上立魏王为太子。”

“崔副使也是清河公族人么?”黄裳警觉,莫不是还要针对清河崔氏?

崔善为摇头道:“他是博陵崔氏,安平房。与我清河崔氏大房齐名。

他之所学,也于我同宗,其人才德,也不在我之下。且官居要职,任民部侍郎。

“要对付他的人,必也听闻其人,定是老谋深算至极,才敢出手。”

他是清河崔氏,并不看重京兆韦,博陵崔氏才是旗鼓相当的一等郡望。

“崔副使这般厉害,可能破解?”黄裳问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在明,敌在暗,他自也有弱点,若敌人布成死局,极难破解。”

崔善为叹道,“这还不算完,若是敌人不仅着眼这俩人权利,而是图谋更大,那才真是可怕。”

此话一出,黄裳也被惊骇到了:“崔公是指辽东战事,或是庙堂之争?”

“或许都有!你还记得那金娘子说的话,萧录事是哪一家的族人么?”崔善为反问道。

黄裳一忖,正要开口,有人抢答:“宋国公萧家。”

原来是柴瑶光,坐在案前,仔细旁听,萧家,她去过,有些熟。

黄裳顷即接话,补充一句:“她后来又说,驸马都尉萧君派人去找过萧录事,为的是调派技工去河南疏通水道的事,是在七月下旬。”

“你才智敏慎,记得丝毫不落!”崔善为颔首赞许,又问道,

“那你不妨再揣度一下,她所说的萧君现任为何要务?”

黄裳略思,即捕捉到一点:“河南水道!莫非也是调运资粮,以备辽东?”

崔善为颔首道:“正是!驸马都尉萧锐,是宋国公萧瑀的长子,南梁帝室之后,现任太仆卿,今上令其运河南诸州粮入海,以供海道水师。”

黄裳心中再次震骇,喃喃道:“辽东大战,资粮军需,河北,河南,水运,海运、黄河社、河工社,渭水社,崔家,韦家,杜家,萧家,前齐王,魏王,前梁帝室,太常卿,太仆卿,民部侍郎……,怕是要席卷半个天下,将数十万人卷入其中!”

说话间,天色已暗下,天地人间也似渐被阴晦所笼罩,无数未知莫测,藏在无边黑暗之中……

柴瑶光起身,点燃了一盏船灯,火黄灯光渐渐明亮,阴霾夜气被驱散了些。

崔善为见他被惊到,有些不忍,缓解道:

“这些只是揣测,或许我曾常年处理刑狱要案,见多了阴暗诡事,想得偏了多了,也未可知。

总之,你要警惕,不要掉以轻心,不要冒然深陷其中!

还有一事,你也要小心!

那黄河社的敖虞侯,似对你有些愤懑,你搅乱他的职事计划,

他或是假韦万胜的上司,也或是看押萧录事一事的主责,

其性烈冲动,在那船舱厅中,有龙行云压制,他仍怒不可遏,起身作色,

若是龙行云不在的地方,须得以防万一。”

“多谢崔公善意!”黄裳见他一面慰解,一面提醒,心中感动。

主动道:“那我便让那孙汝雄寻些河工社好手,一同去救。本只想带孙汝雄去,作个见证。

以拿孙虞侯的身手看,河工社员身手不强,人去少了怕不顶事。

本不想河工社去人过多,一则显不出我这方的用处之大,施恩不够,

二则人多,眼多,嘴多,现场若是不周,泄露出甚么来,耽误大事。”

自然更不能让柴瑶光涉险。

崔善为却道:“阿兴可即刻传书给临汾堡中,调派人手随你同去。”

“多谢崔公柴公!”黄裳道,“却是不用柴家堡牵扯进来。

我方想到一人,我不要他去,他也非去不可。若他去,这次行动应无碍。”

“何人?”崔善为问。

“薛礼。”黄裳答。

“你不怕他牵扯进来?”崔善为问。

“他斗阵身手甚强,且已然介入,此次去了便罢。后日事多凭武力,总比之后的行动风险小些。”

黄裳答道,“他性甚谨慎,轻易不出头,且会作蒙面易容。”

崔善为不再问。

“为何非去不可?”黄裳自问自叹道,“只因他不想欠我太多。”

“我知晓,你要到的四艘船,有一艘便是送给他的吧。”柴瑶光又抢答。

“怎地又被你知晓了?”黄裳叹道。

“山上阿翁问他话,他曾说到,他户等太低,无法入选府卫,

你将这船送给他,卖得百贯,十万钱,立刻便有了改籍的资财,可入上等户。

他今日也出力不小,你也不能一人独得四船。

但他不也得还你这人情么?

只是你恐怕还想着另一桩事吧,哈哈!

他家柳娘子族中的小妹。

若里县查问他,一农户如何陡得巨财,莫不是赃物?

你也想拿柳家资助来为他遮掩。

黄五,你这是一箭双雕啊!”

柴瑶光说得得意,哈哈大笑。

“你又怎知不是柳娘子亲妹?”黄裳问道。

“因你两次提及,总是喜忧参半,又要送船,仍不放心。

那便是柳小娘子门第家境不俗,你配不上。

如此人家的女娘,怎会下嫁给薛大一个下等户呢?”

柴瑶光笑容明灿,轻松道出自己心中隐痛,黄裳叹道:

“七娘之才,堪为吾师。”

柴瑶光哈哈大笑,又喝了一口酒,十分豪爽。

崔善为道:“小七,莫再饮酒了,还要赶路,待到了五斗先生家,必有胜过此‘桑洛’的佳酿!”

黄裳听了,也觉口齿生津,道“正是,晚间再饮更佳。

五斗先生,一饮五斗,考得天下酒谱,堪称当世酒仙!”

他想着离开,去寻仲长、薛大说些事情,便告辞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