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篙枪斗,胜负难分

一支长篙破窗刺入!

正是船头用篙划水的人,提起那一丈五长的水篙,隔着船一记远杀,偷袭刺杀靠窗的黄裳。

黄裳已警醒在先,擎刀在手,侧身砍斫篙头。

那竟是铁头,铁未断。

竹篙弹力极佳,反而带动伸入窗内的篙头,上下震颤划刺,水滴四溅。

黄裳又去劈砍那铁头后的竹身,篙头铁尖也在向他横扫。

募地,破窗刺入一支枪头!似毒蛇出穴,锐厉飚狠,远胜那长篙。

时机把握也很准,正是黄裳忙于应对长篙之时。

长篙比枪粗三四倍,船窗破裂口,却与长枪一般,可见这一枪之功。

枪尖已破衣,扎上黄裳衣下的皮甲,劲力透体。

黄裳触力即变,错步急退。

手上未停,长篙竹身已无法斫及,转为挥刀斜劈。

连船窗带枪一起劈!

刀枪碰上,火星溅起,竟是铁枪,兀自震颤。

窗破了一片,船上人的盲区少了,透过洞口望去,使枪的正是那蓝袍道人。

他站立船头,手持一杆长八九尺的黝黑大枪,枪花一抖,展臂挺枪再刺!

他脚下的船也很配合的靠近过来,便于他追刺已离开窗边的黄裳。

果然,四人摇橹,为的便是操驶更快捷,船比河工社船小不少,人也少些,船速更快,跟得上。

黄裳也刀势一变,猛斫那长篙铁头。

长篙剧烈震抖,他迅即伸手去抓,趁那人被震到手松之际,一把夺过长篙。

铁枪已被赶到的薛礼从侧面劈手夺住,正与那道人拉扯。

黄裳倒持长篙,臂腕一振,急刺那道人脖颈!

那道人正双手握枪与薛礼相持。

薛礼膂力远过旁人,之前那三百多斤的铁锚,被他当铁锤似的扔出五六丈远,震破掩墙。

此刻这枪被他抓住一扯,竟未能一把夺过来。

不过,那道人也被固定住,一时骇然。

黄裳这一篙快如疾风!

那道人忙松手丢枪,身向侧躲,一面抬手格挡,却已然来不及,手方抬至胸肩处,脖颈已被篙击中。

“咔嚓!”一声,颈断,倒地。

这便是黄裳直刺他脖颈,不刺标靶更宽大的前胸的原因。

前胸那处离他手近,可以更快抬手格挡。

脖颈也更脆弱,毕竟手中长篙是倒持,铁尖篙头在自己这边,篙底却是钝面,近距离难以刺入。

黄裳见自己与薛礼二人合力,一招杀敌,也是精神一振。

双手略一震抖,长篙又猛刺那船头的失篙之人。

那人面目黝黑,臂长过人,看似水上行船好手。

那人失篙,正要去夺回,转眼却见身手强过自己数倍的道人,竟被自己的篙刺中,如此快惨死,心中兀自惊惧。

篙已刺来。

想躲挡已来不及,只能受死。

长篙已触及,陡然一股外力将篙击偏。

却是自船舱中冲出一人一枪,点击篙杆,救了同伴。

冲出那人也是一道人,也身着蓝袍,这一枪之力,犹强过先前道人。

黄裳却不挥篙相斗,反以那篙底猛砸船舷!

那持枪道人愕然一怔,又举枪刺来。

“啪嗒!”篙杆底处折断,断竹有尖刺若干,如此长篙也可轻刺伤敌。

薛礼挥枪格挡刺来的一枪,震得那道人枪杆剧震。

黄裳又举篙疾刺他身后。

原来自舱中又冲出两个道人,又是各自提着一杆黑色大枪。

一人持枪格挡刺来的长篙,一人踏步上前,大枪比长篙要短四五尺。

黄裳见他上前,猛然收篙,又再疾出,改刺这人!

他也正挺枪全力狠刺黄裳。

两人对刺,长者胜!

篙长先至,刺中他前胸,血如泉涌,退后倒地。

瞬间,那舱中又有两名道人冲出,也提黑色大枪。

四个道人挤上船头,且只是对着黄裳的这一面,各自施展,已无空间。

只是这般陆续跳出来,不禁令黄裳揣度:

不知舱中是否还有道人杀出?这单舱之中居然藏了这么多人?

两人也急奔出船舱,到得船尾甲板上,以二敌四,双方枪篙对斗。

不然只有破窗口可以对外,束手束脚,十分憋屈,对方却是在船头,施展全无障碍。

方才快斗,分别不显,斗得久了,便觉很是不爽。

孙汝雄兵器较短,插不上手,便一边在旁伺机守着,一边催促那船工加速行驶,最好甩过对方。

他又瞥见那船尾大铁锚,心想:若是有薛大那般神勇,抛掷铁锚,也可退敌。

如今哪怕自己与未受伤的萧录事及秦六三人合力,也无法如那般抛掷,又收回,弄不好还有砸伤自家的船。

砸船?他灵光一现:我三人可以对敌船船身抛掷,不必高举,先破了那船,看他还如何跟上。

只此片刻,他又看见战况已变。

黄裳又刺伤一人,退后倒地不起。

船尾宽敞,他已将篙调了个头,以篙头铁尖对敌。

薛礼也将一人的枪击飞,那道人又去捡起同伴撂在甲板上的枪,返身来战。

却见方才持枪在战的同伴,枪又被对方磕飞,又只剩自己一人有枪,但对方却难以力敌!

看来,胜负已分。

原本指望设计,诈得敌方位置,两人组合偷袭刺杀。

不料却连连损员,看来只能出那最后一招了。

他主意一定,双脚连跺,大喝两声,便提枪来刺薛礼。

手中大枪却并不全然刺出,缓得一缓,只伸出一半,引得薛礼来攻。

薛礼枪长不够,抢步上前,展臂冲他而来。

突地,敌船船头向薛礼所在的船尾猛撞过来。

两船相撞,“蓬”地一声巨响,船身陡然剧震!

薛礼正在船边沿,忙立马站稳,但已来不及,仍是掉落下去。

他临急应变,又伸手去抓那船舷,一把抓住,一只手单吊在船外,正要一跃而起。

敌船竟又来撞,“蓬”地又一声响,船舷竟然破裂。

他无力可借,直掉入渭水中。

黄裳大惊!

却不是仅仅因为薛礼落水。

以薛礼的水性,莫说是落入渭水,便是黄河龙门口,也不会有事。

他惊的是,对面船上也见有人落水,使篙刺自己的那黑面人也早已不见。

而薛礼落水后,即下沉不见,他连伸篙去捞也来不及。

他又想起手中这篙头的铁尖,不寒而栗。

水下有何埋伏???

但见薛礼落水,又岂能不救?!

只是救之前,还得做点甚么?

他刚刺倒对战的剩下一人,剩下两人又来攻他。

他勃然大怒。

他本心忧薛大,不想恋战,这两个贼道竟还趁乱攻他。

心念急转,两人如此碍事,不得不防。

借两船晃荡一瞬,篙尖猛伸,迅急点刺,将两人刺伤。

“抛锚给我!想法照亮水面!”

他冲一旁的孙汝雄大呼一声。

随即也“噗通”一声,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