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暂时没有更多信息，两人洗漱一番各自睡下。
但是经过7天的游戏，两人都无法安然入睡。
唯一睡着的只有毫无感知的小语。
小语匀称的呼吸声在此时犹如天籁之音，带给人安定。
“她睡着了？”江晖问。
“嗯。”白钰给小语掖紧被子，捏了捏小语柔软的脸，真实的触感，熟悉的呼吸声，是他生活的世界。
“真好啊。”江晖裹紧被子感慨。
两人睁着眼睛盯着黑夜数着时间，不知不觉在小语的呼吸声中睡去……
早上7点钟，闹钟响起。
白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小语。小语已经睁开眼睛，自己在发呆。
“醒了？”白钰打着哈欠给小语找衣服、抓着她的手给她套好衣服。
旁边的江晖裹着被子蒙头睡。
白钰穿戴好之后，抱着小语直接离开。
早上8点半，白钰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江晖去办公室打了卡之后端着一杯咖啡找白钰唠嗑。
两人职务不同。
白钰是底层干杂活，每天的工作就是准备各种实验品，按照各个科室不同的要求照顾生物实验样品。
江晖则是干文书工作的，主要是根据政策法规帮忙写材料，签发文件。偶尔忙的时候才会抓去帮忙做实验。
白钰每天有固定的流程，固定的工作量，所以手上动作一直没有停，“你来了？”
江晖每天摸鱼大半天也没人说他。他拿另一份咖啡给白钰。
“吃了。”
江晖放下咖啡，“你们今天早上走那么早？”
“嗯。回去安排好小语。”江晖盯着眼前的实验猴子。
这只猴子的用处是做濒死动物的大脑反应。
与游戏世界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弱化剂，采用最原始简单的方式让其濒死挣扎。
这只猴子被饿了5天，已经奄奄一息了。
相似的实验……是巧合吗？
白钰心里有着疑惑：是游戏根据他们填的内容，或者是调查后的生活背景做的游戏玩家角色吗？
“小语，小语，你呀，一说小语，语气、脸上温度都不一样了。”江晖随口吐槽。
想起小语，白钰的心中暖暖的，早上来时捏了一把小语的脸，小语淡淡的眼神给他充足的踏实感。
“天天看到小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这是幸福的感觉。”白钰给实验员发送信息，已经可以备好了3只实验猴了。
“你没有家的人，是不会懂的。”白钰笑着刺江晖。
江晖翻白眼，“你就比我多个妹妹，有什么了不起？我找个老婆结婚生子，什么都有了！”
白钰笑笑不说话。
他没想过结婚。
冰川末世的生存的压力将生理欲望降到了极点。
这辈子他大概是不会结婚了。
白钰私心里认为：以后若是结婚生子，生的小孩也不会有小语可爱。
小语虽然是他妹妹，基本上也相当于女儿。
他也不希望有另一个孩子分走小语的宠爱。
没有自己的宠爱，小语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白钰给水果蝇滴化学液。
这个实验是模拟不同环境压力下的水果蝇的生存选择。
选择的环境有3个：臭水沟，清水，冰水。
这一实验重点在于检验末世冰川下的生物选择。水果蝇繁殖一代需要的时间短，可复制性实验强，也是冰川时代下活着的少数物种之一。
白钰在水里滴着各种化学剂模拟臭水沟条件，做一个基础观察——实验稳定后，再送到实验室给研究员们做基本观察。
江晖问：“这个实验做多久了？”
“53天了。第3代了。”白钰说。
“第3代？岂不是已经可以写文章了？”
生物实验重复三代，基本也就达到要求了。
“嗯。论文初稿我待会写。”白钰在本子记录数据，看着之前的数据随后画一个拟合曲线。
将数据放进电脑，写数据初步拟合，得到99%的拟合比率。
“卧槽。数据拟合很完美啊。”江晖看一眼旁边的图形，这得是多熟悉，对数据多敏感，才能第一眼就知道最佳拟合曲线是什么？
“有异常值吗？”
“没有。”
江晖吃惊，连异常值都没有。实验非常完美，简直是预想中的实验。
白钰不动声色，找到文件夹里的文档，将结果图放进去。
这篇论文的前沿、方法、结果都有了，甚至结论也有了雏形。
江晖看得仔细，很肯定这基本就是一篇论文，稍微完善一下就可以投出去发表了。
他抢过鼠标，查看名字，“怎么没有你的名字？他们让你写论文？！”
第一作者、第二作者都不是白钰，甚至下面一堆的共同三作都没有白钰，感谢里也没有白钰。
白钰的存在被抹杀殆尽。
“他们这么欺负你！”江晖非常气愤。
白钰拿回鼠标，根据最新的结果图“看图说话”写结果。
“没有，只是顺手的事。反正这篇论文，我最熟悉。他们要写，还得反反复复来问我。不如我稍微花点时间写差不多了，给他们。”白钰轻描淡写。
江晖盯着白钰，不懂白钰为什么可以这么淡然。
他蹲心身，尽量平心静气，“兄弟，你不能总是这么忍着。你越忍，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
“你看看你！一个月工资才三千！自己吃吃喝喝，还得省着再给小语买糖。你最后还剩下什么？”
“你那破房子暖气温度不达标。离公司远，周围环境也不好。”
“你与老板谈啊！”
“你现在的工作量抵得上三个实验员。”
“完全可以要一个高级实验员的工资。工资是你的现在的十倍！”
“再自己发表两篇论文，也可以带队自己搞实验。找一些油水大的活，年入百万也是轻轻松松。”
“你不能被他们这么压榨！”
白钰斜眼看江晖，只觉得此人啰嗦。
利益瓜葛，白钰算的明白。
若能往上爬，他当然会往上爬。
问题是：他往上爬的路径被人堵了。
白钰看着这个小地方的实验，面积不算大，但密密麻麻堆满了仪器。
如果论完整度，白钰这个小地方的仪器与平台仪器有得一拼。
大仪器只有一个，小仪器基本上配全了。
“你不会还帮着他们做全程的实验吧？”
白钰全身心投入写作，并不回应。
“你不能这样！你只是一个底层实验员，只需要看着这帮畜生的死活就够了！其它都是他们自己的活！你不能太老实！”
白钰扭头，盯着聒噪的江晖，“出去。”
江晖闭嘴不说话了，看白钰不理人，也觉着没意思，扭头带着早餐垃圾走了。
门“吧嗒”一声关上，屋内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水果蝇的“嗡嗡”声、猴子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吧嗒”一声响了。
“别吵我。”白钰提醒江晖，手快速敲击着键盘。
一个人影落在电脑上，“写的不错。”
白钰猛然转身，起身、后退一步，手不忘关上电脑，“田教授。”
田优。
来人一头花白头发，一脸慈祥地看着白钰，“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径直上前。
白钰眼睛紧紧盯着此人，退出椅子让给老者。
老者扫视两眼文章，点头，“写的不错。这全是你自己写的还是……”
白钰不敢邀功，只说“刘研究员写的稿子，我只是比较熟悉实验，他让我写一段结果。”
老者点头，话题一转，“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叫小语。她还好吗？”
“小语”二字一出，白钰全身寒毛倒立。
白钰眼神凌厉，“田教授想说什么？”
“哈哈，别误会。我只是听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玩游戏。我看了一下。巧了，发现有人拿我的名字注册游戏。”
老者眼睛直直看着白钰，笑说，“我来拿我自己的东西，不过分吧。”
白钰的神经稍稍放松，确认一遍，“你要游戏账号？”
“对。”老者很肯定。
白钰沉默。
他没有急着答应。
虽然这个游戏，他死都不愿意再碰。
但急着答应老者的要求，只会更麻烦。
老者追加砝码，“我知道单凭我的名字未必能通过，你们年轻人的思维更活跃。我也知道现在外面一个游戏名额炒到几十万。我愿意给你三十万。”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论文，“外加正式的实验员身份，你可以将你的名字写进第一作者。”
白钰看一眼论文，他不在乎论文作者名字，也不在乎实验员的工薪或身份。“三十五万，不要身份，也不要论文作者。”
“哦？你不想要一个更正式的身份？”老者好奇问一嘴。
白钰想的很明白，“我不想引起其他实验员的针对。到时候，任何实验都难做下去。现在这样就很好。”
钱，才是更实际的。
老者点头。
白钰立即在纸上写上账号、密码，“另一个号，我给的是我妹妹。她也给你。”
老者：“你可以让你妹妹进去玩。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你妹妹。”
“不用了。”白钰一口回绝，一点不想让小语成为老者的实验对象，“我不在，她不会去任何地方。”
老者深深看一眼白钰，也干脆利落地打钱。
白钰检查一下账户，确认钱。
交易完成。
白钰目送老人离开，简单收拾自己的东西，提交了辞职报告。
走时，江晖跑了过来，“白钰！不好了！”
他注意到白钰的包，“你有外活？”随即想到，“你也注意到了帖子了？”
“你说的是……”
江晖将平板给他，“你看。从早上开始，评论区陆续放上大量玩家死亡照片，都在确定死亡结果。结果我发现这么一个帖子。你看看。”
玩家们凌晨回归，并没办法立即确认身边亲友的死亡。只有一部分人报出了死亡消息。
但是等到了早上，玩家们陆续上门找熟悉的好友，就这么一个个确认死亡玩家。
76.4%的死亡玩家就这么一个个以照片与录像的形式真实地呈现出来。
江晖给的帖子楼主叫【我好恨】。
【我好恨】改名发帖的目的就是人肉与网曝两位玩家。
“我要网曝两位玩家！如果说，被安保队抓去审问与毒打，让我经历地狱生活，那么他们就是更残酷的恶魔！”
“楼主是一名普通玩家。”
“家境普通。因为画画能力出众，被权贵看中。靠着他们，我的生活得到安稳。也因为他们，我接触到了《神人》——这个噩梦般的游戏。”
“我是风景党，就想在游戏里看看风景当做写生，为我画作提供灵感。所以选择了智人。”
“在此之前，并没有玩过什么大型游戏。只玩过一些消消乐的小游戏。”
“所以进入游戏后，第一时间跟着论坛找组织。”
“就这么被安保队抓住。”
“他们审问我、拷打我一天，我把我知道的，什么都交代了，只想回家。”
“但是我依旧被打得半死不活，还被人凌辱。”
“在地牢里，大耗子在我身上啃咬，我哭着希望回家。”
“安保队大概是玩累了，也可能嫌弃我脏，把我打了一顿后，就丢到一边。”
“这一次，我高烧不断，很快陷入了昏迷。”
“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换了一个环境。”
“那是一个实验室，里面有很多与我一样的人。”
”我虽然一直昏迷，但有段时间，意识非常清醒。“
“那时，我听到了实验员的谈话，他们也是玩家！”
“那个房间里人都是玩家！”
“但这两个玩家见死不救！”
“还将我们关进冷库，在我们的身体里注射麻醉剂。”
“最后一天，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要将这群玩家进行活体解剖！做生化实验！”
“他们就是恶魔！”
“是毫无同理之心的畜生！”
“明知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们的同类，还要将我们肢解！”
“可惜，我只迷糊睁开眼睛看过一次。不太记得长相。”
“但是我有你们！”
“兄弟姐妹们！如果有与我一个实验室的，欢迎找我。”
“只要揭露他的模样！我们就可以将他绳之以法！”
“不用你出手。”
“我倾家荡产，也要花高价雇佣杀手杀了他们！”
“我诚挚希望你们能勇敢一点，告诉我更多模样细节。”
下面附赠了一个地址。
不远，居然是临市。
挨得这么近。
“这人说的，是咱俩吧。”江晖问。
白钰已经肯定：就是他们。他最危险。
玩这个游戏的很多是非富即贵。
如果被曝出来，以后能活命就是个问题。
白钰起了杀心：他必须先一步，杀了这个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