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抱起小语去里面做检查拍片检查，大脑没有出血、没有错位、没有损伤，但是……白钰看着小语的前额叶是常人的2.5倍大小，其余脑组织挤在一起。脑骨被挤压变薄。
如果说小语哪里最容易受伤致死，大脑就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这么薄的脑骨，轻轻一摔都可能死亡。
还有前额叶过大也不是件好事，过于敏感的神经可以给小语带来足够的警惕，但常人能忍受的声音、嗅觉、视觉，甚至感情，对小语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这种折磨是一辈子无法摆脱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做体能训练？去冒险队冒险？
白钰收起心中疑惑，知道小语对自己抗拒，没有直问。
“除了眼睛，还有哪里非常不适。你告诉我。”
小语摇头。
白钰先给小语处理眼睛，用干净的盐水清洗表面伤口，又去楼上师姐的实验室找药调配眼药水。
柳灵灵作为常年惹祸精，需要紧急救援的“生物耗材”（她的实验室里主要是活人）不在少数。
所以她把能备齐的药都备齐了。
她的家族主要做医药产业，与凌家、王家都有生意往来，这也是王虎愿意收柳灵灵为学生的主要原因。
有耗损，柳灵灵自己会赔付，不需要王虎贴钱。
她的实验室，有市面上最全、最好的药物。
白钰进入，利落地找了不少药物，调配为温和的修复眼药水。
回到实验室，给小语小心滴入，“你别乱动。这些药水的主要成分是胶原蛋白和纤维素，能帮助眼睛快速自我修复。很温和，不会有刺激，别害怕。”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过去某个人的声音。
小语神情恍惚，安安静静躺在手术床上，由着白钰处理。
白钰看着忽然安静的小语，默认为是受惊了，抚摸着她的额头，给予安抚。随后快准河地对准眼睛滴入三滴眼药水。
眼药水入眼，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
小语感觉很舒服，没有不适。就是眼皮发烫，流下两行泪。
“你能梦到我，还记得什么？记得我是你妹妹吗？”小语睁着泪眼问白钰。
白钰给小语摁压眉心，纾解她的压力。“记得，我都记得。你小时候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语气轻柔。
小语的泪水淌得更多，呜呜咽咽坐起来，抱着白钰埋进白钰的肩膀，“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怀抱里的触感那么真实，白钰僵在原地，随即抱住小语，轻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我不介意。”
一顿打而已，他不在意。
白钰压在心里的石头消失了，越发温柔，“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小语摇头，一个劲地嚎哭。
白钰没有再追问，目光落在小语全是血的上半身，心疼不已。
小语的呜咽声在实验室里回荡许久，久到白钰灵魂都要软了、痛了，“没事，没事，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小语哭得越发悲痛。
直到哭到呼吸堵塞，才咳嗽着慢慢停下来。
白钰帮小语拍背，顺气。
“呵。呵。”小语喘气，忍住情绪，对白语慎重其事说道，“哥，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让你被销毁。”
白钰：？销毁？
他没有放在心上，笑一笑，“好”。没有打击小语的积极性。“哥哥也会努力保护好小语的。”
小语咧着嘴笑了笑，“哇”一下又吐出一口血。
吐完，堵在胸口的气仿佛也顺了。
白钰大惊失色，“躺下！我给你看看。”
小语摆手，“只是淤血。”在那个怪诞的空间里被束缚、波动冲击造成的，吐出了就好多了。
白钰抱着小语再次检查胸口，脱衣服的时候，白钰不忍直视：小语的上半身全身是血，劲身衣不吸血，也同样不透气。衣服一扯下来，血水没有束缚，顺着身体淌下。
小语肩胛骨的胸口有两道很深的伤口，从右胸到左胸横着两条长长的伤口，血肉翻出来，血水从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
“你怎么不说？”白钰撕开过于有弹性的劲身衣，目光不忍落在小语全是红色的身体。
“习惯了。”小语说道。
白钰拿干净的棉布压住伤口，准备先给小语消毒。但当血水清除，露出一道道疤痕时，崩不住了，“这些……”他知道小语的角色是杀手，但一直不愿意相信。
然而这些伤疤出现时，白钰不得不去揣测更多。
“我没事，小白。”小语语气平淡。
白钰还是忍不住，躲过身去，仰面止泪。凭什么他养了18年的妹妹要受这种苦？就因为这个游戏？
他起身，负气离开。等到再回来，拉回来一车的药，“你坐着，我来处理。”
小语看着白钰雕刻般的脸，没有反抗，由着白钰给自己上各种各样的药。
事后，被绑上一层层的胶带。
小语看着自己如同木乃伊的装造，都不用穿衣服。伤口的位置有些痒。她知道是药在起作用，但是上半身都涂了药，都痒，就有些难耐了。
小语暗暗吸凉气，“不用这么夸张。”
“这些药都是好药。最迟24小时就能修复你的伤口，不留疤。你这段时间忍着不要挠。”白钰给小语穿好衣服，又想起大脑的事。
他追问，“你平时的情绪有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要隐瞒，说！”
情绪……小语回想自己的情绪，容易激动，兴奋，尤其在看到别人的血液时，她会立即进入兴奋状态，笑嘻嘻地斩下对方的脑子。
算吗？
但她是个杀手。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小语缓缓摇头。
“有没有容易激动、暴怒、失控的时候？”白钰追问。
小语迟疑着点头。
“再去抽个血。”
小语下意识拿起旁边的手术刀准备杀人，见到白钰那张脸又顿住了。
“怎么了？”
小语放在刀，叹气，“血液藏着一个人最大的秘密。她的组成、异能、隐藏弱点，可能的致死病毒，都在dna里，不能被人拿到自己的血液，这是基本的常识。”
白钰目光落在手术床上的血。
“要么销毁，要么污染。”总之不会留给人分析、解读。
白钰盯着小语。
小语暗自叹气，伸手让白钰抽血。
检测的结果并不意外，小语的各项激素都严重超标，尤其是多巴胺、肾上腺素、雄性激素。白钰看到是普通男人3倍的雄性激素，心中一阵嘀咕：怪不得胸前没有二两肉。这激素，还能有女性特征就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了？”
白钰摇头，“没事，只是内分泌失调。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冒险部的事……”
小语扫一眼单子，不难猜出来，“我会好好处理，尽量不自己动手。”
白钰点头，伸手去揉小语的头。但发现小语站起来比他高的时候，手放下去。
小语低头，递到白钰面前。
白钰轻笑，揉揉头，“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他需要从长计议怎么带小语脱离这个游戏。
小语躺在手术床上睡了3个小时，在天亮的时候便早早起来。
旁边白钰趴在实验台上睡觉，听到动静，抬头，“这么早。”
“我还有些事，你休息吧。”
“我跟你一块吧。”白钰要跟随。
小语站在原地盯着白钰。
白钰僵住。
“哥，你有你要忙的事，不用事事照顾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小语叹气。
白钰：“……哦。”挠挠头，有些不适应。他的记忆里，小语一直是小孩子，即使是眼前这个“大小语”，他也下意识当作小孩子。
“我听说你的材料室麻醉气体饱和发生爆炸，导师要求你限期查清真相，对吧。”
白钰点头。
小语叹气，明明很忙，为什么还要跟在她身后护着？“你忙你的吧，我会经常找哥你的。”
白钰缓缓点头，看着小语离开。不一会儿，端脑震动，“小语”发出“亲友申请”。面容笑起。
点击同意。
抬头间，收起所有笑容，着手处理手头的麻烦事。
材料室通风口堵塞，麻醉气体饱和并电流引燃气体，发生实验室爆炸。这件事只是前天的事。
王虎要求限期三天。三天没有进展，就把他丢给安保队。
白钰没有考虑【玩家联盟】搞鬼。
【玩家联盟】如果要捣鬼，应该是要救出玩家，而不是杀死玩家。
目前为止，白钰只怀疑一个人。
江晖拎着早餐飞到实验室窗口，敲击窗户。
白钰转身开窗。
“就知道你肯定没睡。”江晖嗅了嗅，“怎么这么重的臭味？还有很舒服的香味？哇靠，混杂在一起，真是绝了。你又干嘛了？”
臭味是处理血的消毒剂。
香味是给小语上的药香，里面有味生肌去疤的生物碱非常香。
“这是什么？”江晖拿起桌上的血检报告，“哇，这么高的睾酮素和二氢睾酮，你给肌肉男打睪酮素啊？”
白钰夺过报告，点火烧了。这家伙就是闲的慌，总有那么多好奇心。
“不对哦，我刚才还看见雄激素前体（肾上腺分泌，会转化为睾酮素和二氢睪酮）。打睾酮素就不会有那么多雄激素前体了。有那么多雄激素前提，就不需要打睪酮素了。”江晖凑到白钰身前，“告诉我，是哪位猛男的报告？是不是机械系工程系那些理工男的？”
不是猛男，是一个笑起来软萌无害的女生报告。白钰腹诽，清洗一番准备吃早饭。
“哇，这么多睾酮素，不会对身体有压力吗？啧啧，机械系的男生真猛啊。”江晖还在嘀咕。
白钰洗漱完，坐到位置上吃早餐。
江晖：“今天早餐，牛肉包子和草莓。”
白钰打开口袋：一大块带血牛肉，两块硬邦邦的面疙瘩，这是包子？
拿起角落的草莓味营养液，这就是草莓？
“吃吧。这里的原生态水果超贵的！我买块牛肉都得心疼半天，没让你直接吃原味营养液，就是我大方请客了。”江晖面疙瘩包肉，咬下一大口硬嚼——有些废腮帮子。
白钰拿起自己的牛肉嚼。“你那边收到什么消息？”
江晖从牙缝里抠出一大块牛肉，“没有。稽查部和安保队没有人关注你这个事。凌家也没有听到动静。”
白钰淡淡吃着饭。
江晖凑过去，“你老师要的是进展，不是结果。不然咱们做点文章，也好交差。”
白钰看向江晖。
江晖小声道，“反正你怀疑凌霄，不如直接告诉你老师是凌霄干的。再进一步调查的内容，交给你老师啊。你调查不到凌家的底线，是很正常的事。你老师不会怪你。但你要给你老师一个明确的方向，他好和上面的人交差。”
体制内的东西，江晖的思路比白钰活。
“他真要调查凌家，他们王家也比你我两个小娄娄强。”
小语慢慢走在校园里。为了隐人耳目，特意绕着建筑与人行道走。
拐过冒险部大楼，正准备进入树林里，去湖泊时，树上跳下一个人。
小语立即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来人。
红毛。
红毛动动鼻子，走到小语面前。
小语后退，“你干嘛？”
红毛却抓住小语放到自己鼻子下闻，“是同类！你也是同类！”
红毛男非常欣喜，拉着小语晃，“我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同类！太好了！天天闻那些人的味道，我鼻子都是臭的。终于碰到一个同类！”红毛难打量小语，“还是一个雌性。”
小语听着对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不明白对方激动什么。
但是这几天，有两个人对她说过“同类”。
一个是异教徒巫师，昨天刚与她缠斗。
一个是这个红毛男。
小语闻了闻自己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和药的味道，再闻不到别的。
如果还能染了别的味，就只能是那个异教徒巫师的味。
小语回想到黑暗森林里，这个红毛男总是擅自离队。虽然跟着一块进了异教徒的神殿，但巫师出现的时候，这个红毛男并不在。
难道他也是异教徒？